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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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澉一，初见
1
“既然你忘了名字，那便用我的吧。”男孩说，“我叫白澉，你也是。”
深宅高木，地上的枯叶起了又落，檐下雀过了，惊起一片铃响。
黄昏的余光被屋顶劈开，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在台阶上垂着眼看我。
我多久没想起这些了？
我看着他，已经记不起他的容貌，印象里该是张清秀的脸。
他告诉过我，这样的该是走马灯。
朋友相见应当笑笑，我却对他笑不出来。
“喂，还有气吗？”
我在朦胧之间听见人语。
“只剩脑袋，倒是新鲜。”
那似乎是个少女，嗓音稚嫩。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2
我睁开了眼。
说实在，我本以为不会再醒来，却见着了破烂的棚顶。
透过那些破洞，我看见灰白色的天。
“醒了？手脚能使吗？”救了我的人坐在一堆破铜烂铁上，面前浮着光屏。
“这是哪儿？”我问。
话一出口我便有些惊讶，因为这并不是我的声音。
它僵硬又死板，我甚至不能从中分辨出性别和年龄。
我摸着脖颈与机械的连接处，怅然失神。
“原来人只剩个脑袋真的会傻。”她挑眉，很干脆的报出地名，“晴蓝星域第八星系，C3106星座，陨铁星末城区的末城垃圾场。”
“我对你做了智械改造，救了你的命。”她居高临下的笑，“所以说，我是你的恩人。”
“看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我拿你去卖也算亏本，不如就跟我好啰。”
我问她：“包吃住吗？”
“包。”她笑，“连你的驱动能源替换和关节保修都包。”
3
救了我的人，要我叫她冯姨。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我说。
她眼角眉梢充盈着少年的意气风发，虽然故意装出大人的语气，也改变不了她甘甜清脆的少女声线。
“我的辈分可高了，你叫我声姨是不会吃亏的。”她叼着糖棍，坐在零件堆上同我聊天，“而且你不也一样？小屁孩。”
她似乎没有正经去处，这几天一直在这个破垃圾厂里敲敲打打，摆弄废弃的机械零件。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对我眨眼：“保密。不过你可以叫我冯姨，或者老板娘——我开了家小店。”
我应了，但只叫她老板娘。
论起年岁来，我总觉得要比她大些，不太好意思叫“姨”。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下意识道：“白澉。”
“听起来像白干或者白橄榄。”她说，“奇怪的名字。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曾见过比这更怪的，你这样的我还能忍受——算了，我还是叫你小白吧。”
我心想她的忍耐还真是短暂。
“你的手脚，哦，应该说‘躯干’更合适……”她说，“我第一次给人装这个，融合得怎么样？”
她的眼里闪着希冀的光，看来是想听见些好消息。
“关节有点僵。”我如实说出我的感受，“我可能需要些润.滑油。”
“得啦，这已经不错了。”老板娘说，“毕竟我给你装的器材都是从垃圾堆里淘的。”
“那你之前说包关节保修……”
“我说话算话，你是不喜欢现在的关节吗？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换，天天都能不重样哦！”
老板娘眉飞色舞的拖出一盒子的零件，它们表面上还生着锈迹，边角处沾着油污。
这明明是关节替换吧，说什么关节保修啊？
我从心的点了点其中最炫酷闪亮的一个，它表面还残存着闪亮的蓝色涂层：“那就这个吧，拜托了。”
4
等我能熟练走路后，老板娘带我去了她的店铺。
那是个修理店，就在垃圾场的不远处，由金属砖砌成，建筑外绘满奇异的图案，纵使白天也闪闪发亮。
小店一共两层，有一层是地下室。上层是她的住处，也是她的“作坊”。但我进去时被这不堪入目的杂乱程度惊到了，我怀疑她要么是个下凡历练的大小姐，要么就是个沉迷他物的懒货。
“我忘记问了，你是男的女的？”她都把我带进来才记得问，“因为你只剩一个脑袋，而且长得……雌雄莫辨。”
我估计她原本想说“不男不女”。
说实在的，我比较习惯被问公母。
“应该是公……咳，男的。”我回答道，虽说现在我已经能熟练使用新的手脚，不过走起来还是有种古怪的僵直感。
她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我的肩：“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或许大概是个无性人了。”
我：“额，我很高兴你把我称作人。”
老板娘：“起码你的脑袋还算是人类的部分，我浑身上下只有一颗脑子是人类细胞构成的，我认为你该庆幸。”
庆幸什么？我的头颅完好？
我认为她有讲地狱笑话的天赋。
“你似乎不是这个星域的人，你对智械改造觉得很陌生。”她说，“你一直在用母星语说话，你会用通用语吗？”
“通用语？那是什么？”
她开口说了段叽哩咕噜的语言，然后笃定：“你不是这个星域的人。”
我：“那我会有什么麻烦吗？”
“其他地方也许会有，但这里可是末城，整个晴蓝星城里最落后的地方，没有身份的人满地都是。”老板娘说，“事实上，有身份的人在这儿才会有麻烦呢。”
“你以后就睡在这儿吧。”她指向一张小床，它勉强能说是干净，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应下了。
“平时我客人不多，你只用做些打杂的活。我会教授你一些关于机械的知识，还有通用语和文字。”老板娘说，“你上过学吗？”
我只蹭过白澉的启蒙课，老夫子的“之乎者也”教得我头疼。
“……没有。”
“你没上过学，那你母星语是怎么学的？那可是高阶知识。”老板娘怀疑的打量着我。
“那时候我身边的人说的都是这个。”
“那八成是个爱显摆的家族。”她轻声嘀咕道。
“好吧好吧，现在你铁定回不去你所在的星域了，就当开启新人生怎么样？”她说，“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