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歌年华》汀茗

12、第 12 章

　　美丽的童话
　　“爹爹！”一个清纯的小女孩穿过花园般的游廊蹦蹦跳跳的跑来。不远处，男子颔首而笑，笑容里有如琼似浆的宠溺。
　　女孩蝴蝶般穿枝拂叶的跑来，美丽的日光在她洁净的面庞上轻柔的旋转，将她的面孔映射成为光彩夺目的风景，似乎在不住的赞叹女孩的美丽。

　　“上官姐姐教了我一个曲子，我弹给爹爹听好不好！”女孩兴奋的拉着父亲的衣袖，扬起的小脸上仿佛聚集了所有的光华，让人不忍心拒绝。
　　男子微笑，弯下高大的身影，拧了一下女孩的鼻子，然后板起面孔：“雪沫，先生教你的东西你都放到哪里了！？以后要记住，不可以张扬，一个真正有内涵的人从不会如此张扬，你方才的样子，却是错了！”

　　女孩怯怯的底下了头，气恼的说：“知道啦！”

　　“沫儿还小，别吓着她。”一个美妇从女孩刚刚走过的地方走出现，身形稳重而轻盈。身后跟着两行侍婢。
　　“娘！”女孩委屈的叫道，飞奔向母亲，“砰”的撞进母亲的身子，纤细的胳膊环住母亲的腰，把小脸埋入母亲的衣裙。
　　“沫儿乖，爹爹坏，咱们不理他……”美妇巧笑着说，怀里的女孩用力的点了点头。
　　“沫儿学了个什么曲子，娘好想听，沫而乖，弹给娘听好吗？”
　　女孩飞快的抬起头，惊喜闪过她如水般透彻的眼睛。
　　“好啊，娘，你来……”女孩拉起母亲的手，轻快的跑向西面的厢房。
　　美妇被女孩拉着，莲步轻移，一群侍婢也跟着离开。
　　众人离开……
　　只余男子，他稍微有些尴尬的站着。
　　男子轻轻叹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然后缓步离开。
　　身后的侍从都是一楞：

　　“刚才王爷说什么来着？”一个咬着另外一个的耳朵轻轻的问。
　　“好像是说……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竹树环绕，清脆中一眼石泉。
　　一群衣衫华丽的侍婢远远的站着，仿佛靠近一些就成了亵渎
　　石泉旁边，美妇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微微的笑着，笑容里满满的，是宠溺。
　　一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女孩端庄的坐着，一尾通体碧绿的瑶琴横放在面前。
　　十手纤纤，轻轻拨弄，悠扬的丝竹声在空气中浮现出华丽的色彩，美丽的让人不敢呼吸。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女孩入神的弹奏着，轻轻的歌唱，眼神有些飘渺。
　　她的琴技已经登峰造极，音律或高或地，或而轻弹浅唱，或而柔情脉脉……

　　然而。
　　无论如何，她的音乐总是不完美。
　　她的琴声里里缺少一种灵魂。
　　缺少一种能够深深打动人灵魂的情愫。

　　美妇轻轻摇头，年少不知愁啊！

　　寂静的角落里，一个声音轻轻叹息。
　　男子缓缓走了出来，眉心终于还是皱了起来
　　她这么小就弹唱《情玉案》，难道预示了她的未来……
　　思绪戛然而止，男子坚定的摇头。

　　那一年，雪沫才十岁。

　　长剑闪电般的回旋，舞动出耀眼的寒光！
　　伏身，一招燕子抄水。
　　回旋，一招混沌日月
　　拔起，一招开天辟地
　　斜刺，一招易水天寒。
　　然后，长剑轻而易举的停在了对手的眉心。
　　回手，还剑入壳，少年抱拳做辑。
　　“师兄，得罪了。”

　　韩业呆呆着站在原地。
　　四招。
　　那个叫自己的师兄的少年，只用短短四招就制住了他的要害！

　　那个少年，刚刚入门不过三年的光景，一身的轻功已经得到师傅的真传。
　　如今，少年的剑术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了师傅，整个天迟山庄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剑术造旨上超过他。
　　虽然他的内力还没有登峰造极。
　　但是，他还年轻，内力修为是可以慢慢来的。

　　师傅说：
　　假以时日，他一定回成为武林中崛起的星宿
　　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哈哈，子夏了得啊！”
　　突兀的，广场上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负手而立，长袍无风自动。
　　老人微笑着颔首。
　　广场上所有的人一起跪下，扬声道：“师傅。”
　　老人缓步许行，目无旁物的走向少年。
　　人圈自动裂出一个开口，留出一条直通向少年的道路。
　　忽然，人影闪动，一个白色的身形，浮光掠影般穿梭。
　　须臾间，韩业的长剑已在老人手中。
　　“子夏，你方才一招易水天寒，用的是极秒。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若是和高手过招，这一局是输定了。”老人语重心长的说。
　　“子夏愚笨，还请师傅指教。”
　　“我知道我说如此，你自是不服气。也好，你且用这一招劈为师一下。”
　　少年的眼中掠过一抹张皇，赶忙低头认错：“子夏不敢。”
　　“莫要害怕，你尽管出招好了。”
　　少年一咬牙，道“是！”

　　于是
　　——伏身，燕子抄水。
　　——回旋，混沌日月
　　——拔起，开天辟地
　　——斜刺，易水天寒。
　　——每一招，都比方才要快不只一倍！
　　众人叹息，韩业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原来，刚才他还是让了他的招。

　　然而就在少年的剑距离老人的眉心还有寸许长的时候，长剑再也进不了一寸。
　　寒光突兀的消失，老人左手宽大的袖子紧紧的包裹住了少年的剑。
　　全场的人都是错愕，少年也是微微吃惊。
　　老人沉声道：“看仔细了！”
　　老人腾空而起，贴着少年的头顶掠过，右手圈出，攻打少年的左侧。
　　少年忙抬起左手还击。
　　这时，寒光再现，长剑从老人的袖筒中脱出——却是横架在少年的颈间。
　　诡异的姿势，剑的一端在少年手中，一端在老人指间，老人用手指带着长剑做出了自刎的姿势。
　　——至于右手的攻打，不过是虚招，用来转移对手的注意力的幌子。
　　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并没有所谓的绝路，生死只在尺寸之间却可以在一招之内反败为胜。
　　那么，这一点，别人可以做到，他纪子夏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火光电石的一瞬间。
　　长剑脱手，划破空气，钉在地上。
　　余力未消，剑身轻轻摇晃，折射着胜利的光芒。
　　老人飘然离开，左手的袖子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破碎的衣衫漂浮招摇。
　　老人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少年。
　　然后，
　　老人笑了，笑的很慈祥，很开心。
　　“当舍则舍，不局限于招数，却是为师的落了下风了。”
　　“师傅。徒儿以下犯上，还请师傅责罚。”
　　“子夏有这等悟性，可喜可贺啊，还提什么责罚。”

　　老人走过去，握住少年的手，少年有些吃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老人不顾少年的吃惊，径自携着少年走上天台。
　　然后，两只握在一起的手高高举起：
　　“我宣布，纪子夏”声音突兀的停止，老人庄严的环视全场。
　　“纪子夏——将继承我的衣钵。”
　　宽阔的广场上，所有人齐齐跪下，跪成黑鸦鸦的一片。
　　“恭喜师傅！”
　　少年呆住了。
　　惊讶，惶恐，欢喜……复杂的感情潮水般蜂拥而来，超过了承受的限度。
　　于是，所有的色泽全部消失，空气中漂浮着断掉的句子。
　　纪子夏——将继承我的衣钵……
　　将继承我的衣钵……
　　所有的杂念通通不见，只有满满的快乐充实着心房。

　　那一年，纪子夏才十四岁。

　　一个女子在樱花树下独自起舞。

　　雪沫看的几乎要痴掉。

　　雪沫见识过泼辣的民族舞蹈，见识过幽雅庄严的宫廷舞蹈。
　　可以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博览天下舞蹈融会贯通于一身的女子。

　　然而，没有一种舞步可以如此的曼妙，如此的轻灵，如此的眩目。

　　女子火焰般红色的衣袂翻飞，如同浴火的凤凰。
　　美丽的樱花凋落，在空气中围绕着她依依的飞舞，不肯落下。
　　女子飘带扬起。
　　一片花瓣像是得到命令一样，戛然而止。
　　在飞扬的樱花中间，停滞的樱花成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于是，那片樱花像暗器一样迅速的飞出，闪电般撞击在水边的树上。
　　不可思议的是。
　　那棵看上去很强壮的大树轰然倒塌，连尸体也被流水无情的冲走。
　　雪沫惊呆，张开的嘴巴忘记了如何关闭。

　　女子停止舞蹈，飞扬的衣衫水银泻地般落下，没有一丝波澜。
　　女子走到雪沫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想学吗？”
　　………
　　“想学吗？”
　　雪沫毫不忧郁的点头。

　　在她的身体中，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强大的力量，正在渐渐苏醒……

　　那一年，她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