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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当当当……

      苏林在客房门口敲了敲,“庄合,你今天去不去公司?去的话,现在该起来了。”

      庄合打开门,手里拿着牙刷,打着哈欠,“一会你开车,到公司请你吃早点。”说完返回浴室。漱掉口中的泡沫,捧水冲了冲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

      灵魂出窍吗?他灵魂出窍回家和鬼待了一夜!

      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昨晚的经历确实不是做梦,做梦不会有如此的真实感。昨晚他是真的回了一趟家,肆无忌惮地把对方看清楚后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无奈自嘲地哼笑了一声,抽出几张纸擦干脸上的水珠。

      现在白天出门上班对庄合来说是一场考验,他和苏林坐电梯去地下车库,电梯在五楼停下。电梯门打开,一对年轻的夫妻走进来。庄合尽量忽略跟着年轻夫妻一起进来的大叔,他时刻记得张天师说的话,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假装自己看不见,如果被对方知道他能看见就容易被缠上。

      可不管怎么假装,如此近距离的小空间遇到鬼,这让不看恐怖片的庄合极难保持镇定。十几秒的时间,庄合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

      苏林站在庄合身后,自然看见他逐渐晕湿的衬衫。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是在有空调的电梯里完全不至于热成这样。正纳闷,抬头一眼就看见庄合的汗水从鬓角滑落。

      “庄合,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苏林突如其来的关心,吸引力电梯内所有的视线。

      庄合怔住,花了几秒做反应,他微微向后靠着电梯壁,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手抖,从口袋里抬出纸巾,一边擦汗一边说:“刚刚出门前还是应该吃颗退烧药。”

      苏林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要不要上去?你这样行不行啊?”

      苏林此时担忧的神情昨晚也出现在灵鬼的脸上,苏林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可灵鬼呢?庄合闭着眼睛摇摇头,一方面是阻断自己的思绪,一方面是他感觉那个大叔一直在探究地打量着他……

      叮……

      电梯门打开,一楼到了,年轻夫妻走出电梯,跟着他们的大叔虽然也往外走,却频频回头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庄合。

      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庄合才睁开眼睛站直。

      苏林挺担心他是不是发烧反复,想伸手按电梯返回楼上,被庄合拦下。

      两人上车,苏林将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阳光照射进车厢,庄合微微眯眼,“你知不知道五楼发生过什么?”

      苏林立刻反应过来,“刚刚……电梯里?”

      庄合嗯了一声。

      苏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缓了缓,说:“具体我不知道,年初的时候听说是五楼谁家有人生病去世。那段时间我刚好在外面出差,业主们在群里聊天,我没仔细看,就随便扫了一眼。”

      庄合掏出手机联系自己那套房子所在楼栋的物业管家,得知自己住的那栋楼没有这类事件发生,立刻联系了保洁,让人前去打扫。

      “晚上去我那套房子住。”庄合可不想再遇见那位大叔。

      “……你这么一说,以后让我怎么办?”苏林看不见,但是光想想庄合在电梯里流的那些冷汗就一阵后怕。

      庄合说:“你又看不见你怕什么?再说了,对方跟你无冤无仇的,找你干嘛?过段时间他应该就会投胎,我只是不想这段时间每天都看见他,更不想被他发现我能看见他!所以我必须回避,免得节外生枝。”

      苏林不再多说,看来这段时间他也要无家可归了。

      好惨两兄弟!

      庄合正给保洁阿姨发信息,问道:“我让保洁去你家里拿我们两的衣服,你的临时密码是多少?”

      苏林报了一串数字,有时不得不佩服庄合的反应力和行动力。

      车辆缓慢行驶的过程中,苏林说道:“你现在这样到处见鬼,也是挺惨的。这万一没装好被发现了,还会被缠上。啧,找点辟邪的东西戴戴,不知道管不管用!解决不了你的阴阳眼,至少也能让他们无法靠近你,你说是不是?”

      庄合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迟迟得不到回应,苏林在红灯的间隙侧目疑惑地望了一眼。

      察觉到苏林的视线,庄合捏着鼻梁思索了一下,“先不去公司了,去潼湖别墅。”

      “去那干什么?”虽然不解,苏林还是打了转向灯。

      “我记得有一年除夕,我爸从天济庙带了一块开过光的玉观音回来,当时我妈让我戴,我不爱戴这些东西,就一直放在他们住的别墅里了。”

      上班高峰期,去公司的路上有点堵,去潼湖别墅的路却畅通无阻。庄合进别墅拿了玉观音就出来了,苏林接过玉观音看了看,“这玻璃种质地有点夸张呀!离你家别墅有点距离,但是绝对超过我那套房了吧?你赶紧戴上!”

      来拿玉观音就是为了戴着辟邪,不管多不喜欢戴,庄合这回也是老老实实带着恭敬之心将玉观音套在脖子上。

      苏林看了庄合一眼,笑道:“难怪你以前不愿意戴,还真是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庄合戴上玉观音后,身边十米以内都干干净净。在公司楼下,他余光看见有游魂随着他的靠近而远离。

      天济庙开过光的玉观音不是浪得虚名的。

      当晚两人是回了庄合的房子里住,原本以为灵魂出窍只是偶然的一夜,却没想到庄合睡下后,他又回去了。

      玄关处,庄合看着习夏,“我现在是又灵魂出窍回来了?”

      习夏点头,“应该是的。”

      庄合:……

      可能是因为昨晚相处过一夜,庄合觉得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仔细感受一下,面对灵鬼自己内心还挺平静的。

      习夏手按在胸口,歪头迷茫地看着庄合。他觉得心口处,一阵一阵突突的钝痛感,这种感觉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习夏迟疑地后退一步,问道:“你的感觉和昨天不一样。”

      习夏后退的动作没有逃过庄合的眼睛,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戴着的玉观音,也惊奇的发现习夏并不像外面的那些游魂一样害怕玉观音,那些游魂根本不敢靠近他。

      庄合将玉观音从领子里拎出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习夏不退反进,心口的钝痛感并没有因为玉观音而加重,而是胸口有处地方渐渐渗出一股暖意。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近到他抬手就能握住庄合脖子上的玉观音。

      “我可以看看吗?”

      庄合惊讶之余并没有反对,任由他托起玉观音。此时庄合低头能看见他的头顶,乌黑柔顺的头发乖巧地垂着。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习夏轻轻摇头,松开玉观音,眼底是一抹难以掩饰的迷茫疑惑。

      庄合同样有疑惑,其他鬼魂甚至不能靠近他十米,他却能拿在手中。就因为他是灵鬼吗?

      他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习夏已经退后了几步,保持着一个让人舒适的社交距离。

      庄合:“你看起来很年轻,是怎么……生病?还是意外?”

      习夏语气平和:“我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不记得了。”

      “失忆?那你还知道用手机发信息?”

      ……

      习夏的眼神中难得出现不满的情绪:“我只是失忆,并不是弱智!常识都知道,细究起来,也想不起为什么知道这些常识。”

      这世上是没有感同身受的,能做到最好的大概也就是相对理解。但像这种失忆的感觉,庄合在脑海中努力换位想象也无法理解。

      庄合朝沙发走去,玄关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场所。“能记得名字也不错,你似乎对我很熟悉,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的朋友是谁,那你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庄合不再怕他,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习夏很爽快的就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我叫习夏,习惯的习,夏天的夏。”

      庄合琢磨着这两个字,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很肯定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没有姓习的。“不是本地人?”问完马上反应过来,白问了,他不记得。

      “你这半个月在我家,都干什么?”

      习夏盘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手交握,“我什么都干不了,不能离开,找不到记忆,大部分时间都在看风景。”

      看风景……

      庄合想起自己回家后,没少放飞自我,右手食指碰了碰鼻子,“你侵犯我隐私。”

      习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坦坦荡荡解释,“你裸奔唱歌的时候我都会回次卧,非礼勿视。”

      庄合:……信你个鬼!非礼勿视,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裸奔?

      习夏:“为了不吓到你,你看电视的时候,我都是坐在次卧门口的角落。看电视能帮我补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过你不太喜欢看电视,基本上都是看电影。我比较喜欢你早上看的财经新闻。”

      庄合往次卧门口看去,习夏立刻站起来跑到次卧门口,指着一个庄合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说:“你那个位置看不到这里,但是这里能看见电视。”

      庄合起身走过去,沉默地站在习夏指的角落里,在这里确实能完整的看到客厅的大电视。庄合想起张天师所说的一切,看向习夏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按张天师的意思,不管这人怎么死的,总归是因为替他挡灾才出现在这里。

      不能出门的困兽小心翼翼地避免造成麻烦,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里,直到因为担心才拉进了距离,有了后续一切的变故。变故发生,一直在解释和道歉,灵鬼都这么礼貌和善吗?

      习夏任由庄合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他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不怕我了?”

      “我该怕你吗?”庄合反问。

      习夏笑道:“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是灵魂状态吧,不过确实不用怕我,我不会害你。”

      “这句话你说过三遍了,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不是失忆了吗?万一你以前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呢?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原形毕露?”

      “……”习夏怔怔地看着他,皱着眉头认真思索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你有点为难一个失忆的人了。”

      庄合被对方认真的模样和语气逗得想笑,为了压下笑意,他舔了舔嘴唇,“那你怎么保证你不会伤害我?”

      这次习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凑近打量着庄合的表情,声音沉了下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怕我恢复记忆后找你报仇?”

      习夏沉下声音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甚至有点故作凶狠的可爱,但是他的话却让庄合吓得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生前肯定是个聪明人。”庄合顿了顿,“如果像你说的这样,你会怎么做?”

      ……习夏沉默了。

      就在庄合以为得不到答案准备离开的时候,习夏低头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你就去找个厉害的法师来帮我解脱吧。”

      庄合设想过他可能会说不知道,可能会说不报仇,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答案,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庄合:“为什么?”

      习夏看向窗外,夜空中的明月,清冷月光撒在飘窗上。

      庄合听见他如月光般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

      “我不想当一个阴暗令人恐惧的存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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