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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以后补标题3 ...

  •   谢琅和姜恒正过的是子雨天君的考验“不沾衣”。二人各自以息流驭使一只小小的布人偶,穿行在一片雨云下,布上先沾到水的算输。当下两人俱是屏气凝神,不仅提防无规律的雨云改变落向,也要小心对方击雨改道,溅射己身。

      他俩已经僵持有一会儿了,攻守之势不断转换,攻是势无可当、防又滴水不漏,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只是在雨云之下,各忖对策。

      谢琅余光见了姜恒避无可避,悬起一片水幕在布偶上阻拦。他暗暗记在心里,数过三下,掐起一诀,识作微型的梨花成霰,搅打起无数水花,向布偶溅去。果然水花刚到的时候,绝对防御的水幕尾势已颓,正在散落;两滴水珠抓住这个空档,立刻在浅色的布上晕开一片湿痕。

      子雨天君点点头,稍停雨云,在一边的计分板添了一笔。于是众人都看见了新的比分:十一比十一。

      两个人已经打了二十二回合“不沾衣”了,各有胜负,但还未过瘾。子雨天君见他俩不挪窝,自觉地抓过两个布偶,预备脱水了还给他们再比;但姜恒这时候抬头往后一看,便对谢琅微微颔首,礼貌地说:“等一下。”

      姜恒站起来,就像一道阴寒的水一般,流到后面去了。他注意到汽部上君此时也在后面围观,于是走过去跟上君说话:“明日,凝部,来?”

      他很少说话,于是说话也造不成长句,只能支离破碎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能减省则减省。汽部上君见他,很有敬意,低头颔首行一礼,说:“潜贞君。”姜恒摇摇头,也还他一礼,说:“不必。我,凡修。你,仙君。”

      上君只道:“您身负恩泽之鳞,应该的。”他不再客套,就姜恒的问题回答:“凝部不来。和之前一样,只有流、汽二部交换,凝部不守集。”

      姜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心里失望,可是脸上并不显露,转身走回台下,预备继续跟谢琅比试。这时候,一道声音却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虽然凝部的不会来,可是凝部的家属正在这里啊?”

      友云天君却好像握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站在台上,喜气洋洋地张罗道:“潜贞君,你不是一直想跟凝部的仙人见见么?虽然凝部青霜天君本人不来,可是她的弟弟正在台下啊?你们刚刚不是还玩了好一会么?”

      此话一出,原本聚拢的黑色汪洋霎时炸开。好像一块巨石丢进水里,水花四溅,黑色的凡修、黑色的仙人,有的后退几步,有的乍变神情,所有人,看场中那道独立的白,眼神都不一样了。

      乌黑的凡修,不动声色地用两相通流之功交流,形成一阵令人不安的衣料窸窣;而部分按捺不住的黑衣仙人,也交头接耳,细细说起话来,不时投以异样眼神。

      “原来他就是……”
      “是的,他是金,青霜原先也是金,合理。”
      “哼。”
      “谁知道……有没有?……或许……”

      隔膜好像是突然升起来的。谢琅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努力挺直了身子。忽然之间,他变成了一条玻璃缸里的金鱼,而外面全是与他不同物种的打量,争着看他,又不敢太靠近他,人头攒动。

      子雨天君有时候很头疼友云传承千年“家和万事兴”的朴素小民观念:“老婆,我们是仙人。道天的仙人是不需要道地的兄弟姊妹的,也没有那种东西。这位小朋友,他来自道地,跟青霜天君没什么关系。”

      他扬一点声音,提示众仙人道:“诸位,青霜天君已经归属九重天了,这位修士朋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太白凡修。我夫人一时失口,还请诸位见谅。”言毕,主动躬身,行了三个歉礼。

      汽部上君在他后面发一句话,替他镇场道:“好好看比试,要不就走,闲话少说。”人群这才停住交谈,欲盖弥彰地往前走了两步,意图靠近,却又不敢像之前那样无羁放肆,只是畏手畏脚。

      一阵尴尬的压抑。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黑压压的人群里传出来:“怕什么!青霜天君那个没有根基的东西,哼,竟然也能在水相里横行霸道了么?眼下她弟弟,一个太白凡修,却来水相搅场,跟他姐姐一个臭德行,没有人敢管么?都是锯了嘴的葫芦,淋雨的鹌鹑,平日里能说会道,现在一句话不敢说!”

      人群又一次炸开,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墨辰凡修因为有龙裔的两相通流之功,是不必开口说话的;那说话的就只有水相仙人那边。仙人那边也是纷纷让开,望着那发声的中心,眼神惊恐。

      那面色疯狂的女子愈发来劲,叉着腰,指着谢琅骂道:“你什么东西,你姐姐又是什么东西,把我们水相当什么了,人人都能玩一遍的破鞋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着我们的东西,还不听我们的管束,好自由、好大胆啊!真让人羡慕啊!”

      她环顾四周,只见黑沉沉、静悄悄的,有无数双惊恐的眼睛看过来。她仿佛受到了鼓舞,更有了斗志,昂首挺胸,仿佛一个独树一格的女斗士,道:“你们也别在这里装蒜,怎么,平时私下说得那么来劲,现在看见正主,说不出口了么?我偏要说!”

      她状若癫狂,大喊道:“没有根基的东西,没有根基的东西,没有根基的东西!”说着,不住招手示意:“来啊,叫啊!你们平时怎么说的,现在一起说啊!反抗的时候已经到了,就是现在,让天尊知道我们水相也不是好相与的,没脾气的!”

      她四处指人道:“你,你,还有你,说啊!你们平时底下怎么说的,都忘了么!叫起来啊,反抗起来啊!”她手指横冲直撞地点来点去,被她指到的仙人无不掩面逃避,口称“冤枉”;百十来人,一齐目瞪口呆看着她在场中发疯,人皆退避,低头垂手,挤挤挨挨,生怕下一口就咬到了自己。

      霞织灵仙认出是自己下属的至人,鼓足勇气站出来说:“折袭,你闭嘴,不要再说了!”言毕,拉住她的手,手中掐诀,预备施禁言术。却被折袭反手甩掉,照面打了一巴掌:“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没有骨气的狗,不发声就给我滚开!”

      霞织一生与人为善,哪里受过这样羞辱,当下捂住脸哭起来,一跺脚转身跑了。友云忙在队伍后列把她拉住,一旁的子雨低声道:“清露已经去喊青霜姑姑了。”

      友云内疚不已,说:“都是我不好。我这张破嘴,就是管不住,还牵连了你。”她自己抽了两下耳光,说:“哪天把舌头割了才好,成天胡吣,惹事生非。”

      霞织忙把她手拉住,说:“不怪你。” 她恨恨地,看向场中依然在豪言壮语的折袭,道:“谁能想到她这样咬人。”

      说话之间,青霜天君来了。黑色的圆圈自发让开一条路,除了汽部上君,人人低头,恭敬地喊一声“青霜姑姑”。

      沈琼依然黑衣负剑,手持长鞭,一身积淀的玄阴煞气,一股阴晴不定老女人的难以相处,穿过让出来的小道,走到汽部上君跟前。

      上君微微颔首,说:“青霜天君。”

      沈琼也平淡地回:“见过上君。”随后接道:“接清露天君的举报,说这里有人滋事生非,扰乱道天秩序。本天君现在要行使道统权进行处置,上君有没有意见。”
      说话的时候,她怀里抱着的鞭子,鞭稍一下,一下地抖。好像是一种身份的证明,又好像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上君摇摇头,说:“没有,请您看着办。”

      他们之间走过了一个乏味而老套的流程,沈琼获得了许可,公事公办地点点头,走到喧闹的中心。折袭还在破口大骂,一个人把谢琅骂出了千夫所指的气势;谢琅茫然地站着,看着她神色激动,仿若隔着幕皮,看影子在后面挣扎跳动的闹剧。

      他从未理解,也从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何而来。姜恒陪他站着,也一言不发,两个人都十分茫然,像两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沈琼站到折袭面前。不用多言,她身上那股阴晴不定、难以相处的气势先让折袭哑了一下;随后,是成千百倍的口不择言,破口大骂,反扑而来。

      “你来了?你是来抓我的吗?好呀,来呀!让大家都知道敢于说真话的人会被怎么样对待,这就是你行使权力的方式!好一个青霜!贱人,表字,天尊面前摇尾乞怜的臭鞋,寒雪旁边点头哈腰的贱畜,陪这最尊贵的养父子过夜,用你的烂(消音)换来了这些权力,来对我们作威作福!”

      她突然看见站在沈琼旁边的清露,放肆的神情怔了一下,马上又扭曲了:“清露姐姐!这些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你现在怎么不说了,你说啊!你不是说把我当唯一的朋友,才放心跟我说的吗!我现在要给你报仇,你怎么不说话了!”

      清露并不理会她的言语,面色不变,向沈琼施礼道:“请姑姑明鉴。”
      她拨动一下自己的腰牌,刻意将位次露出来些:天君真仙。暗示,她与这小小的至人,云泥之别,不可能有瓜葛。

      沈琼两边都不理会,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沉凝的神情甚至没有动一下。她仿佛罩在了一张严密的网里,一切不相干的事情都会自动过滤掉:“折袭至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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