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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李含章篇 ...

  •   李含章有个优点,也同为缺点,那就是喜欢挑战,甚至挑衅。她别个不喜欢,偏偏喜欢征服别人,折磨自己这块也有一套本事。这优(缺)点延伸到方方面面,包括感情领域,尤其喜欢比自己厉害的,概括而言,就是:谁能降得住她,她就喜欢谁。说白了,能接受她这种奇葩个性的,也没几个男人,一来,没几个男人喜欢强势的女人,二来,大部分男人容不了她“胡闹”。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自己也知道,这臭毛病她到死都不会改的,相反地,她以这套逻辑一路走来,乐在其中,开心得要命。
      但无论是匡连海,还是马文才,到最后都能将她吃的死死地,她现在也不知道原因在哪儿······
      脸好看?不,她见过更好的。
      本事大?本事确实大,但光有本事的男人也不少。
      也许是那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或者是两世都同这男人狗血般的“偶遇”了,而这狗男人,都在追求其他女人,无论是被她瞧出的潘玉,还是命中注定的祝英台?
      李含章这么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抬手举弓架箭朝远处射,结果那箭没等插到靶上,直接被另一只箭半路射断了。
      “你在耍赖!”李含章朝一旁的马文才喊。他不朝自己靶子上射,射她的箭作甚?
      “我在你之后才出箭,都能将你的箭射掉,你还有什么本事赢我?”他双手环胸,将弓抱在胸口,胸有成竹地低头瞧她,“你的力气呢,易筋经白练了不成?”
      “自然是这几日被你吸走了!”李含章气不过,借机再抬弓,飞快射出一箭,结果马文才朝她一笑,也抬手一箭,自己的箭又被截了胡。
      “含章,换个别的物事玩吧。这你要如何赢我?”
      二人刚回学院,这男人就给她立了“选个两人都会的领域比试,他勉强让她几步,不赢他就不给解惑”的规矩,她好不容易选了个有些胜算的,结果自己这么努力竟然不被放在眼里,简直欺人太甚!但听到自己名字被这么一叫,李含章心底直接一荡,讲话完全不过脑子,“我喜欢你叫我名字。”
      “你应过我何事?”马文才目光内含,下巴微抬,淡淡瞧了她一会儿,幽幽地道。
      李含章叹口气,“不可花言巧语。”
      “惩罚为何?”他又问。
      “冰糖莲子和马文才,当晚二选一。”她无奈,“我选冰糖莲子。”
      他瞧了她一会儿,嘴角一抬,“你怕是没那个权利选。”
      李含章立即两眼放光,“您今夜要宠幸我吗?”
      马文才瞧了她半晌,侧过脸,直接笑出声,“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她抿嘴,垂目,不答,趁机抬弓再射一箭,另一只箭直接从旁飞出,再次将她的箭再次拦腰射断。
      “······”
      晚间,李含章写完两千字,去他身边晃悠,瞥见他在看《阴符经》,啧啧称奇,这书都快被他翻烂了,还在翻,这种钻研精神,自己要是能有一半,也许在自己领域里能再多些建树。
      她这么想着,弯下腰去,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再起身时候,马文才淡淡瞧着她,“怎么,嫌两千字少?”
      “看你这么勤奋,想赏你。”李含章口嗨加成。
      马文才嗤笑一声,垂眼继续看书,“画技习得如何了?”
      她一听画技,脸又开始发烫,本能拒绝,“近日未习。”
      “每次都要我来,要你何用?”他缓缓翻了一页书,继续读。
      “我本无天分,总该将有限的光阴放在擅长的地方。”她开始讲道理。这人对她要求太高,她连素描蜡笔都不会使唤,毛笔写字都勉勉强强有了形神,让她用毛笔作画还不如直接惩罚她一顿了事。
      “你有擅长的吗?”
      “······”
      “拿纸笔来,我出题,你来画。”他看完书最后一页,合起扉页,坐在桌旁瞧她。
      李含章深吸一口气,取了纸笔,被要求坐在他腿上,看着眼前燃着的一支香,等题。
      马文才坐得笔直,热气从身后漫过来,浸透她的背,侵入她的皮肤,“男女俱相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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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要燃尽了······若是燃尽了,今夜的奖赏就没了。”马文才向前探身子,胸口直接贴上她的背,嘴唇贴了贴她的耳朵,又贴了贴她的脸颊。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尽量气沉丹田,提笔画了*****************,然后落了笔。
      “好了?”他问,语气中带着笑意,“还是没甚长进。”
      “这不是我擅长的事。”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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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李含章深觉臊得慌,这人怎么偏偏喜欢xiu耻play?来点硬核的打她一顿不就完了,鞭笞捆绑不比这个好玩儿?!
      “那夫人要好好考虑一番了······”马文才下令,开始把玩她的左手。
      眼见着面前的香几近燃尽,李含章气不过,画都画了,不差这“点睛之笔”,**********************************。
      马文才止了她放笔的动作,握住她的右手,缓缓在两人形上添衣裳,“夫人画技不精,奥妙之处倒是抓得准。”
      李含章见纸上********************************************************************,开始口无遮拦,“想着是同你做这事,神自然就有了。”
      马文才置笔,双手环住她的小腹往紧了抱,侧头瞧了她一阵子,“夫人真是好手段,竟然在来此处前便将信件拟好了。”
      李含章也看着他,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想到他说的信应该是那几封求救信,“我猜到日后有难,留了这一手。”
      马文才嗤笑一声,“我已将那张管事处置了,就在我们回去的那几日。”
      李含章目光未移开,依旧看着他,“怎么,背叛了主子,所以留不得?”
      “自然。”他捏住她的下巴,晃了晃,“我不管你是同那顾嵘有情,还是对祝英台有意,进了我的门,就休想活着出去。”
      “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出去?”李含章实话实说,就算是为了老马颜氏,她死也要死在马府!“我同你说过,我不是李含章,不认识顾嵘,不然怎会琴棋书画一无所知?”
      马文才目光内含,看了她许久,轻轻道,“我不会再信你。”
      李含章笑,“我们时日不多,你要好好珍惜。”
      “何谓时日不多?”他伸手除灯罩,将画燃了,燃至只剩捏住的那枚纸角后才放到茶盏里。
      “北斗七星再亮之时,我便要离开。”她看着那枚纸角被蓝绿火焰吞噬殆尽,“你也要离开。”
      “就凭你说,我便要信?”马文才手伸到她身前,拆她的腰带,剥外袍。
      “若是真有下一世,我定不会再来找你。不会因为你有我的爹娘来找你,也不会因为你来找你。”李含章握住正解她中衣带子的手,直到他抬头瞧她,才继续道,“我倒要看看,我不努力,我们会不会再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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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重回老夫老妻老干部的日常,李含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马文才继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抽空赏她、虐她、tiao教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光知道榨干她,也不晓得多分她一点。
      与以往不同的是,二人偶尔会在休沐之日的前一日,坐在学院后院的凉亭里,赏月,饮酒。只是最后一次饮酒,马文才好端端地,刚饮了一杯酒,便手抚胸口,然后掐住她的脖子,直挺挺地死在了她的面前!
      李含章站在牢里,从唯一的、紧贴着屋顶的长方形铁栅栏窗格看向黑到浓稠的深空,那是她能知道白天黑夜的唯一一个倚仗。
      白日,她受了刑后,便或蹲或卧地蜷缩在墙角的杂草堆里,回想着那天夜里,马文才死死扼住她脖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太重了,等她将他扶起身的时候,他的胸口全是血,而那血正从他衣衫下面不断往出溢,待到她扯开他的腰带衣衫才发现,他胸口胎记竟然被活生生扯开了!
      为何会这样?
      他们两人上一秒还相伴而坐,饮酒赏月,除了自己,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在场,更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地下刺伤他还不被她看见······
      难不成,同那胎记有关?
      不然为什么齐整整地从胎记撕开个口子?
      上一世他死,她没在身边,只知道他是胸口中剑而死,难不成上一次也是胎记自行撕开了口子?
      不,凶手当然就是她自己!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不然他为什么临死前还要试图掐死自己?自己现在又为什么在这牢里蹲着?
      还不是因为她嫌疑最大?
      李含章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压到刑房里几次,被用刑几次,鞭笞大板头浸水,她只知道这跟SM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她甚至能感受到每当那大板拍在自己臀肉上的时候,里面的骨盆都会出现一条裂痕,她甚至已经数不清自己在受刑时候失禁了几次了。
      “含章,你怎么样?”
      颜氏突然出现在门口,然后急急扑了过来,隔着木栅栏朝她喊,早没了一家主母的姿态,“含章!”
      李含章连滚带爬奔过去,没法子站起身,只能跪在那里,一把握住她的手,被挨板子没哭,被淹在水里逼供也没哭,现在见了颜氏憔悴、眼窝深陷的脸,心底积攒的委屈直接决堤,越忍越多,“娘,含章不肖!”
      “傻孩子,娘知道,这绝不是你做的。”颜氏双手伸过来,隔着木栅栏用力环她的肩膀,目中含泪,全是担心,“怎的瘦了这么多,脸上怎么这么深的一道口子?·······我的含章,你受苦了······”
      李含章越过她的肩膀,发现老马正站在她身后,冷冷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她想叫一声爹,但终究没唤出口。
      官府现在愁的就是没有作案工具,她又不承认,无法定罪。而以马家势力,在这种光景下,能保她出去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能直接将她保出去,老马二人绝不会主动露面,尤其是身居马府后院的颜氏,怎么可能这样明晃晃地来牢里探望犯人?
      现在二人都来了此处,颜氏虽然张口闭口都是担忧,却一句救她出去的承诺都无,外加老马这张阴沉的脸······
      是啊,她终究是“害死”他独子的唯一元凶啊······
      以老马有仇必报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杀子凶手。不管是谁,只要沾了嫌疑,必杀!
      “含章,你同我说实话,文才之死可是你所为?”老马话一出,颜氏握着她的手再次用了些力气,眼睛直直看着她,不似往常的温柔似水,只剩深沉的坚定和锋利,以几不可见的幅度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以作示意,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然后缓缓起身,退到老马身后。
      李含章垂眼看了一会儿散落在地上的杂草,上面淋着点点血迹,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之前关在这处的犯人的,双目麻木,脑筋停滞,就这么沉默了半晌,突然觉得想笑,但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两种情绪混在一块儿,成了哭笑不得······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怎么还能不明白?上一世就是上一世,上一世的事已经结束了。无论她是将眼前这两人当作心理安慰还是如何,结束了,就是结束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怨恨自己也好,给自己找心灵寄托也罢,眼前这两人,永远不可能是令她悔恨得撕心裂肺的爸爸妈妈,她的罪,永远都赎不完,而且她也永远没机会赎了!
      她以任何方式对待别人都可以,那是她自己的事,但她凭什么要求别人等倍甚至加倍回报?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全世界要围着她转?
      她将他们二人当亲生父母对待,就非要他们也把她当自己亲生的?哪来的神逻辑?
      等哭了一会儿,眼泪能止住了,李含章心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即使以最糟糕的状态站在地狱前看着从前挣扎的自己,也如同看着外人的经历一般,只剩释然。
      她再抬眼重新瞧二人,心底彻底断绝了念想。她会心一笑,最终也没承认自己杀了马文才,即便看见老马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内心依然毫无波澜。
      几日夜里,暴雨不断。牢外雷声隆隆,震惊百里。这几日牢房去得没那么勤快了,李含章终于可以背靠在墙上坐着,感受头顶小方窗砸进来的雨水,不再惊惧,心静如水。
      以往这日子是在赵氏怀里度过的,后来撑了一阵子后,在马文才怀里度过了,现在么,剩她自己一个人,瞧,她好好地,竟也不怕了,自己也能面对了。
      此后两日,老马颜氏再未来过,李含章也未再想起他们。白日爬不起来的时候她就在枯草里蜷缩着发呆,能爬起来了便坐在墙角发呆,偶尔会想些什么,大部分时间头脑一片空白,第三日,她等来了断头饭。
      等她掀开炖蛊盖子的时候,发现里面竟是冰糖莲子。李含章低头笑了一会儿,重新合好盖子,扭头看向小方窗,凝望远处那愈发明亮的北斗七星。
      -----“若是真有下一世,我定不会再来找你。不会因为你有我的爹娘来找你,也不会因为你来找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李含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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