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飞机能飞

36、李含章篇

　　二人来学习已十日有余，李含章度日如年。
　　她不能指望马文才是个人，所以只能心存希冀，希望老马会收到她的信，然后来看看她。
　　在被通知动身来这书院的前三日里，她急急忙忙写了三封信出来，每一封表述不同，但字迹皆不稳不正，一看便是惊惧急躁之下写成，然后给了清月，再三叮嘱其务必在她出发后的第五日，将这信趁门房不注意塞进信篮子里，另给她留了钱银，让她买通马府中的边缘人，紧盯着信，直到上了老马的书桌才算大功告成，另外两封则留作备用。
　　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马文才可能是想要了她的命。马文才是老马的亲生儿子，比起她，老马定要偏向他。但只要她挨过这十几日，只要老马心里还有她，或者更惨的，只要老马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定会来看她。
　　若是不来，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无所谓，死有什么好怕的，更恐怖的，是活着，是未知。但心底里，她仍旧希望他能来，不求他能保护她，她只是想他了······
　　此前，李含章从未觉得校园暴力是个多么可恨的事情，但是在她必须好好掩藏自己、不能还手、不得不忍耐的地界，马文才那些欺辱她的行为直接让她的生活变成了人间炼狱，每分每秒皆是煎熬。
　　自从上次试图溺死她未果后，轻则上课没有桌椅，没有午饭，言语相逼，故意惹祸后甩锅给她，重则以死相恐吓。
　　今日，老马的扳指，老马颜氏给她画的折扇都被他抢去做赌注，她被逼着同他博弈，结果使出了浑身的手段，每落一字都战战兢兢，然后还被他赢了四子！
　　李含章被其他学生架着，按在靶子上，为了不让她跑甚至还用了绳子紧紧绑住了。
　　她死死盯着百步外熟悉的身影，希望他射偏，直接了结她的性命。说白了，她上一世也算还报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多余的眷恋，不过是自己良心难安，想寻个安慰，对于匡连海，何尝不是如此？她今世来了，见到他有了赢在起跑线上的身家地位，同他成了亲、入了洞房，也算还了上一世欠下的情债，至于睹物思人这事，到此为止吧。
　　远处那人张弓，射箭，最后一发连射三箭，毫不手软。
　　她看着他摘下黑色布带，瞧着她，身边的人皆为他喝彩。
　　既然他不仁，就休要怪她无义！什么马家名声，她不在乎，她偏要同他杠到底！
　　等到被松绑，她直接回了屋子，前去要扳指折扇，结果这人竟想耍赖！
　　她本想左右开弓甩他两个耳光，但恨在这狗男人会武，竟然直接将她钳制住了！
　　李含章用力朝他的小腿踢去，毫不留情，言语激怒他对女人动粗，不是男人，结果竟然被按在腿上狠狠打了一遭屁股······
　　她甚至都忘了挣扎，只因为他打之前，说了一句，“我看我是太宠你了”······
　　—“若是我变了模样，变了身份，甚至失了记忆，你是不是就要变心了？”
　　他们最后一面，这人同她耳鬓厮磨，说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盘旋，甚至一个字一个字放大了摆到她眼前逼着她瞧，逼着她看，逼着她将这些全部刻入脑海！
　　结果这一点点情愫，竟然令抽打在臀肉上的巴掌变了质······
　　她强忍着不出声，但小腹热胀，巴掌每落一下，***********************************************，引得她终于叫出了口······
　　“你可知错？”他问。
　　“错的是你！我哪里有错？”她仍旧趴在他腿上，想动，又不想动。
　　“你······唯女子与小人······”
　　“难养也！”她快速接话，扭头，越过自己肩头瞧他。
　　更重的巴掌打下来，她双手用力抓着他的大腿外侧，随着一阵阵蔓延上来的痛感喊叫出声，闭上眼暗暗期待着那股痒冲上头顶，但未到顶端，竟然停了······
　　热度缓缓褪去，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刚刚到底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叫，这根本不是该叫的场合好么！！！？？？
　　可她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挨了打，竟如此愉快？”他将她拎起来，细瞧。
　　李含章忍住心底的羞愧，别过脸，冷静了一会伸手讨扳指和折扇。
　　当晚，她坐不得，躺不得，只好趴着睡，第二日则跪着上课。夫子问了，她便说自己这姿势舒服，结果正碰上马文才回头瞧她。
　　她瞪着他，抬眉毛，挑衅。
　　他挑起一侧嘴角作嗤笑状，立即转了头。
　　李含章本以为当日又没午饭吃，没想到竟然没人给她使绊子。但因为坐不得，最终只拿了一个饼子往后院凉亭走，一边散步一边啃。
　　就这般过了三两日，学院好死不死地开什么骑射课程，全员分成两队对战，唯一的兵器便是木剑，摔下马则判死，可退场。李含章同梁祝一队，对面是马文才众人。
　　“战争”一开，她立即跳下马，索性没人注意她，她缓缓退到边缘地带，骑马跑了。屁股本来就没好，被这么一颠簸又开始发疼，她只得下马，牵着缰绳步行，在后山密林里慢悠悠地散步，时不时扯一把最绿的草给马嚼。
　　“不战而亡，要你何用？”身后一阵嘶鸣声，她扭头，发现正是那挨千刀的马文才。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将军。”她反驳，继续往前走。
　　他也下了马，同她并肩而行，“下身可好些了？”
　　“与你何干？！”李含章心下一烫，脸也发起烧来，答道，但不想瞧他，怕被他看穿，直接牵着马入了林中，松缰绳，任由它在此处吃草，然后继续前行，想要寻个大树打盹。
　　正当她心无旁骛找大树的时候，身后突然一个大力将她扑倒。她本想爬起身，又被人重新按了下去，箭矢破空的声音从她头顶飞过。
　　等过了一阵子，背上的手没了力道，她才稍微撑起上半身，扭头，发现马文才右肩膀后侧竟插了一支箭。
　　她急忙爬过去查看，“喂喂喂，你醒着吗？”
　　马文才瞥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蠢物一般，慢慢挪到后面的树上靠着。
　　李含章伏低身子，朝出箭的那片草丛细瞧了一会，没瞧见什么影子闪烁，才慢慢挪到马文才旁边，查看，发现那箭插得并不深，但血却流个不停。
　　她用整个手掌按压住箭矢四周的皮肤，“可否拔箭？”
　　“可。”他的面色开始变得灰白，说话也没那么中气十足了。
　　“听闻······你娘是自缢而死？”李含章故意说着激怒之辞。
　　“你！嗯······”
　　正等马文才转移注意力的功夫，箭直接被她拔了出来。
　　她抽出靴中的短匕首，掀起外袍，快速将中衣划下一大块，用力按在他肩膀上。
　　“嗯······血流如注，看来没有大碍······”李含章一面按着他的伤口，一面打趣。
　　“李！含！章！”马文才怒发冲冠，脸色铁青。
　　“我在。”李含章瞧着他，被欺侮的怨气消去大半，语调放软，“能否起身？我们回去。”
　　也真是奇了，之前不是一心想让她死么，现在为何又替她挡箭？借了别人的手杀死自己岂不是更好？
　　她本想将他丢在这自己去找救援，但此处是密林，她方向感又不太好，若是不识得回来的路，碰巧马文才又晕了，那岂不是任由他死在这？谁知道这林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喜欢吃人的野兽？！
　　或许吃了也好？吃了她就可以跟爹娘一生一世三口人了。
　　李含章抬头瞧他，心底恶念丛生，然后把自己逗笑了。他原本就比他高，半个身子全压在她身上，重得很，她一面握住他环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面揽着他的腰往回走，天无绝马文才之路，他们刚上了过道没一会，便碰上了打完胜仗出来遛弯的一众学子，几个人搀扶着将他抬去了山长之女王兰那里。

作者有话说

　　到底还是自己老婆，有种莫名的亲密感，盒盒盒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