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雨读晴耕

3、happy ending

　　她仿佛过完了很快乐的一生，她和念之白发苍苍，一起携手完成了人生很多重要的事情，他们没有养育孩子，也从未吵过架，
　　但是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梦中的自己。在那个梦中，她的生命终结在20岁的那一年，二月二十七号，离开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时间爬过幽远的长河，她早已年迈浑浊的双眼忽然清明，她看见了那双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样的无助，还过分年轻的年纪却早已流失了所有的光彩。那时，她的整片天空都是灰暗的。
　　忽然一只苍老的手覆住了她的眼睛。“伊伊，睡吧，那只是一个梦。”念之在她耳畔轻轻唤道，“快睡吧，伊伊。要记住，我爱你。”
　　生命的确在流逝，蒋伊已经感到时间所剩不多了，纷乱的记忆忽然一帧帧在她脑海中明晰了起来，蒋伊的眼眶中忽然蓄满了泪水。
　　蒋伊：
　　我看见我躺在狭窄拥挤的寝室小床上，周围充斥着刺耳的哭喊声和鸣笛声，恍惚间有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朝我奔来，我被挟裹在一个温暖异常的怀抱里。
　　那个怀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我明白是眼前这个白发皑皑的男人将我从那天的死亡中拯救了出来。不是喧嚷的惊恐和无措，而是真正的炽热的爱着我的一整颗心脏。那样汹涌的爱意瞬间就填满了我的整个空荡的胸腔。
　　而我看见我在满世界的兵荒马乱中，像倦鸟归巢一样。微弱的呼吸被点燃，我终于愿意唤醒自己的生命迹象。
　　我看见一群白衣服的人围绕在我的床边，他们的面容沉寂而肃穆。
　　他们每个人用金属般冷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问我：“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我感觉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微微颤抖，他沉默不语，只是用着那样大的力气。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释然的语气说：“愿意。”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心脏被拿走了一部分，又被塞进了一部分。我的眼睛被清洗，我的肢体被人重新组装。
　　当那些痛苦的记忆被安排，被抹除。
　　我变成了一个快乐的蒋伊。
　　而此刻在蒋伊年岁将逝时，那些被混混岁月掩埋的真相就这样鲜活的演绎起来。
　　蒋伊用这一生最后的力气拉近那个陪伴了她一生的人。
　　“你叫……什么？”
　　他紧紧握住蒋伊的双手，就像20岁那一天，冷寂的病床上他也这样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周明旭。”
　　“我叫周明旭。”
　　“周吴郑王的周，光明的明，旭日的旭。”
　　念之轻声道，可是已经——没有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