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寄生觉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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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寄生觉醒1
柳市这两天的天气预报都是局部地区有雨，梅韶年的双肩包中便一直装着一把伞以防万一，哪怕只是从宿舍到教学楼去上课。
现在是早上7点45分，第一节课不是专业课，有的是座位，不着急。他和几个室友懒懒散散、勾肩搭背地走出宿舍没多久，老大就指着墙角一堆白色小蘑菇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路边的蘑菇变多了?”
“蘑菇有什么稀奇？多就多呗。”老四推了推眼镜。
“可这里是北方不是南方。”老大说，“我虽然不是学生物的，但也知道它们喜阴喜湿。”
他看看四周没有外人，几步跑到那片墙角下，弯腰去看，看了没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站起身体往回跑。
“怎么了？”老三怪笑，“蘑菇变异了？”
老大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
“嗯？”剩下几个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快说，到底怎么了！”
老大舔舔嘴唇：“它们把稍有点儿泥土的地面都铺满了，我刚才看到表面上绿油油的草地，下面的根儿都黄了！”
他就地蹲下，用手拔起一把带泥的草，倒过来给几个室友看。
“……艹！”几个室友发出惊叹。
那一撮泥里，只有表面浅浅一层留给了草的根茎，剩下百分之九十，全是挤成一团的、又细又密的菌丝、菌环、菌柄、菌托，最上面的圆伞状菌盖因为太小太小，像某种虫子下的蛋。
“赶紧扔了！看得我密恐都要犯了！”老二搓搓胳膊。
老三看得有点亢奋：“你们说，会不会是灵气复苏什么的，我要是感染了真菌，就变成了fungus man（真菌侠）！不是说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吗？”
“灵气复苏只复苏这一种菌类啊？周围别的植物都很正常，”老四不推眼镜了，表情严肃，“即使被感染，你也不会变成fungus man，你只会变HK脚。”
“那课后我们把它们拿给生物工程专业的人研究研究？毕竟术业有专攻。”老二建议。他就想快点让这些玩意儿远离自己。
“行。”老大把泥团塞进装没吃完的包子的那个塑料袋里，没有一点严谨的科研精神。
8点45分，几个人下了课结伴直奔生物工程学院，等在门禁那里一拿出那袋泥，跟他们有点交情的那个生物狗就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什么稀罕物呢！急吼吼找我。这玩意儿我们早就发现了！就是普通口蘑！”
“去去去！别耽误我们做实验！”那生物狗拿着那个塑料袋，挥手驱赶他们。
等他们走了，那个生物狗脸上却没了刚才的不以为然，拿着塑料袋像是拿着固体炸Y，经过密封门、准备间、一更、二更、缓冲，进入操作区，回到了自己所属的微生物实验室的培养室。
他BOSS和几个研究生学长学姐正挤在培养皿前，看得目不转睛。
因为他口中所谓的“口蘑”，在培养皿中变换了模样——从圆伞盖白蘑菇变成了一坨类似半透明粘液但有硬度的东西，又很快从粘液状化为一滩气味难闻的“水”——这个现象出现过很多次了，每次实验都是一样的结果，任他们如何培育都不行。
这让他数次联想到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的“白者如脂肪”的那一类太岁。
太岁还有个别称叫“肉灵芝”，是由粘菌、细菌和真菌构成的一种稀有聚合体，但是太岁可以无限繁殖，甚至可以在环境不适宜的情况下进入休眠状态等待时机，即使是普通菌种，平均也能活个一周，而这种不知名的菌，孢子P发一次就会立即死去、“腐烂”。
我觉得这个世界如此不真实，一定是我拥有的知识还不够多。他想。
他BOSS估计跟他一个想法，一直在念叨：“这种聚合体跟我见过的所有细菌、真菌都不一样，先不说繁殖和死亡的速度，就这违背生物生存繁殖本能的性质，就没有哪一种对得上。它们早该在地球上绝迹了。”
……
是的，很快实验室里的孢子们就会走上“绝迹”的道路。
因为这种聚合体的基因被编辑出来是为了尽可能地扩散、尽快地找到符合寄生标准的目标寄体，而且是亿万孢子竞争一个寄体的控制权。
废弃化工厂——远郊，大学城——近郊，唐川所在的医院——市中心，孢子随着降雨步步推进，终于找到了唐钏——有唐川附身的唐钏。
蘑菇实在太多了，多到即便尽量将露出地表的子实体隐藏到其他植物的阴影下，依然被察觉的地步，不止柳市本地新闻在报道“阵雨后蘑菇猛增”，其他台也在报道，唐川当然没有错过这类消息。
当时他正一个人躺在VIP病房中，病床对面的电视在播放新闻，突然听到窗台方向有动静，他转过头去，就看见蘑菇们白色的菌丝顶开了合金玻璃窗与窗框之间的微小缝隙，钻了进来！
这什么生化危机？！它们分泌的酶把合金或者砖墙降解了？与病床只隔了一层帘子的会客区一个人都没有。唐钰死哪里去了？胸痛的唐川艰难地伸出手，“啪”一声按到床头的呼叫器上！
孢子P射，可以在2微秒内加速到32公里每小时，最高时速可以达到90公里，等护工从陪护房露出头来探看，唐川早就无声无息地被寄生了。
“唐先生？”护工往病床走来。
唐川眨了眨眼睛。他的视线从来没这么好过，好到可以看清几米外女护工脸上的化妆品颗粒和螨虫。
“没事，我不小心按到的。”唐川示意护工回陪护房。等人走了，他动作灵活地掀开被子，从病床上一跃而下。
除了加速愈合，孢子甚至帮助他合成维生素、促进营养吸收、降低了胆固醇和血脂，别说胸痛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分外的神清气爽，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巅峰状态。
神清气爽的唐川要去做孢子交给他的任务，做完就能回家。
现实世界那个家。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找和尚又找道士，谁知道最后是孢子解决了他的问题。
他不会像王保保那个“同乡”一样，因沉迷创作而留恋基于小说存在的平行世界几十年。王保保在这里没有根底，遗世飘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选择结婚生子。而唐川，他只看不写，没得看也无所谓，回到21世纪20年代的现实世界，多的是小说的娱乐替代品，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因为孤独而去接受另一人。
行走的孢子唐川先生拉开自己的VIP病房门，在保镖们惊诧地看过来时对他们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大得很，壮硕的保镖白眼一翻，倒地不起，笑容甜蜜。
与对付钟行那伙人的孢子不同，这一批获胜的孢子的效用是致幻。
……
随着阵雨出现的白色不知名蘑菇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连死亡，被大自然中的其他微生物分解，从头到尾没让小说世界中的生物实验室研究出什么成果。柳市科技大学的微生物实验室BOSS在接受采访时对着镜头一脸遗憾地诉说，唐川则边看采访边在教育局大院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盒纯牛奶喝。
他用从保镖身上掏出来的钱买了手机，联系了齐志高，这会儿正等人出来。
“大周六的，唐大少9点多叫醒我，想干什么？”齐志高不悦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唐川转过身，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已经重到有了眼袋的雏形：“大学老师周末也这么累吗？”
“有事儿说事儿。”如果不是实在好奇，齐志高根本不想看到这个人，尤其是在得知小说《Q兽教师的地狱TJ》剧情之后。这几天，即便已经托关系把线上的盗版全处理了，他也一直在暴怒和自我厌弃的边缘徘徊。
他完全不敢相信小说里的自己会对成成做出那种……他连说都不想说出来！脏了他的嘴！
“你有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过怀疑吗？”唐川将喝空的牛奶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齐志高头一偏，双臂抱胸，两脚岔开，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的模样。
都要离开了，唐川不打算对他隐瞒：“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了可能以为我疯了，但是我还是要说。
“你和胡梦成，是一本小说里的角色。”
齐志高听了，脸色没变化，站姿也没变化，还在等他后续。
“你怎么这个反应？”唐川很是疑惑。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连你和胜利的小说、胖子的小说我都看了，顺带处理了线上的盗版。至于灵魂转换，那是我不可触及的范围。齐志高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活在小说里又怎样?我不是在爸妈的辛勤养育下一点一点长大的吗?我的学识不是我一点一点积累的吗?我会哭会笑，会饿会累，会爱会恨，人生充实。”
唐川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胡梦成，是受小说设定的影响？”
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和表情后，齐志高放下双臂，将手插进两侧裤兜：“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成成出生了，我没弟弟，一直照顾他，照顾成了习惯，这习惯什么时候成了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白天见到他很高兴，夜里梦见他很高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又不是写论文，需要长篇大论。
“你说的小说我看了，但我要告诉你，即使再愤怒，我也不会欺辱身为受害者的成成！我或许活得不够正直，却也没有你想的、小说写的那么扭曲！你不也一样吗？”
唐川笑了。他说：“我们一起上复读班的时候，他把自己买的蛋糕说成是家里做的，递给我吃，标签都没撕呢，骗人都不会。我记着这份好意。我原来对胡梦成说好好健身、多多锻炼，是为了更好地‘行侠仗义’，其实是骗他的，就怕他被欺负。我还偷偷教他防PUA语录，怕他因为心软被道德绑架。但现在，我愿意相信你。”
那是我买的蛋糕！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齐志高没有趁机表态。他认为唐川还没资格让他在这方面表态，胡叔叔胡阿姨才有。
唐川又问：“可是胡梦成真的喜欢上健身了。他要是一身肌肉，你还喜欢他吗？”
这次的语气就多了戏谑。
“我也希望我是个肤浅的人。单恋要是那么好移情，我就谢天谢地了。”齐志高赶苍蝇一样朝他摆手，“说完了吗？说完了快滚。”
等唐川一转身，他却又道：“滚去见胜利。”几个月前胜利为唐川酗酒，现在又为唐川将自己困在别墅，他怕胜利被孤独、愧疚，或者被其他什么感情杀死。
“我知道。”唐川肯定地说道。
……
唐川确实知道张胜利都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在大盛里有“内奸”，也就是小牛小马。
小牛小马一开始还不愿意告诉他，是他拿“暗巷捡尸壮受”说事儿，才又羞又气地答应了他。
一个小时后，唐川乘坐着出租车到了张家别墅门口，小牛小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大不肯见我们，门都不给开。”小牛说。
“你们有说是我要见吗？”
“说了，一样，不开就是不开。”小马摊手。
这倒是没想到。唐川对着从雕花铁艺门伸出来的一串串金黄色迎春花发愣，好一会儿才道：“把大盛的挖掘机给我开一辆过来！喇叭也给我一个！”
小牛小马大叫道：“川儿哥！你别冲动！”
他们的身后，“咔哒”一声响，别墅大铁门朝两边自动滑开，张胜利苍白的脸和消瘦的身影出现。
是真的，唐川来了，小牛小马也可以看见，他们没有骗我。不是我因为谵妄综合征产生的幻影。他哑着嗓子说：“你应该正重伤卧床的。”
“你比我更像个病人。”接下来的事小牛小马不便参与，唐川将人赶走，“我来是因为想见你。”
想见你。张胜利干涩的眼睛开始发酸。哪怕是因为我身受重伤，他还是愿意见我。
他让开路，让唐川走在前面。
“你吃午饭了吗？或许我该问，你吃早饭了吗？”唐川问。
“……没有。”
“一起吃饭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煎饼卷大葱、韭菜鸡蛋、土豆炖牛肉、蒜泥白肉，味道是重，但好吃是真的好吃。”
“好。”
因为菜色简单，厨房上菜也快，唐川和张胜利在客厅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的电视，就被提醒可以用餐了。
坐在餐桌两端，一个狼吞虎咽，一个细细咀嚼。
吃完了午饭，唐川问：“我记得我买了个电动自行车，你没给我扔了吧？”
张胜利说：“在车库里，我给罩了防尘罩，你要看看吗？”
是“我给罩了防尘罩”，不是别人。说不感动，是假的。唐川说：“我再吃点饭后点心，你能帮我把车推出来吗？谢谢你，老大。”
老大。也许是刚进了食，张胜利脸色红润了些，欣然应下，去了车库。
他走之后，唐川并没有吃点心，而是去了自己住过的那间客房。
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他说：“我看见你了，你跑什么？”
在没有开灯、没有拉开窗帘的昏暗室内，在唐川的眼中，一些带电粒子缓慢聚集，形成了一个人类模样。
它说：“……骗……子……小……偷……”
“嗯。我是骗子，是小偷，骗你老大，偷你身份，所以，如果我重新给你一具身体，你还愿意陪伴在张胜利身边吗？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唐川说。
它还在说：“……骗……子……小……偷……”
“你与其说是鬼，不如说只是光子和电子携带的信息，没有载体，话都说不利索，再这样下去，任何东西都能把你的粒子‘偷’走，你就会消散。”唐川试图向它解释。
“……骗……子……小……偷……”
“……”放弃沟通，唐川直接朝它P射了几万孢子。
这一天，张胜利将久不见天日的电动自行车从车库里推了出来，唐川很高兴地骑着它绕着张家别墅转悠，在张胜利的视线死角处装作没刹住车，“哎哟”一声，连车带人开进院子里的冬青树丛中，拖鞋都飞了。
张胜利紧张万分地跑过去，钻进冬青丛，将它扶出来，小心地带进了别墅内。
一路上，它都在叫“老大”，“老大”，张胜利以为他是疼的，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回应“诶”。
“……”躲在冬青树丛里的唐川看着它光脚下那些对地面“依依不舍”、拉得老长的菌丝，很是担心。
这社团头目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是信息缺失太多了吗？
不过，一个有着唐川记忆的“非人”，张胜利即使发现了，也应该不会嫌弃的吧？毕竟，他连鬼都不嫌弃。
嗯，一定不会的。
同样已经“非人”的唐川将自己被挤在冬青树丛和院墙中间狭窄空隙里的面条型身体“抽”了出来，脸朝上在草坪边缘躺着。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寄生觉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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