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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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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要强闯进去,就听见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出:“放肆!”
短短两个字,却吓得李氏一阵瑟缩,心里暗暗后悔,却依旧不肯轻易认输低头:“陛下,臣妾特意给你熬了碗参汤。”
“书房乃是朝堂重地,皇后可是想干政?”语气里是赤.裸.裸的不耐烦。
李氏还想继续狡辩:“陛下……”
“滚!”一声暴呵之下,皇后只能够带着人匆匆离去。
而已经上好药的危如雨,在软塌处坐立难安,听见他们的交谈,神情更是难熬:“主子,属下就先退下了。”
“不着急。”接着他声音扬高几分,“王彬,药熬哪去了?”
王彬立刻着急回答:“奴才马上去取。”
“想何时离开?”其实暗卫到了一定年龄,大多都会离开。有些是因为年龄大了,无法接任工作。有些身体伤残太多,必须离开了。
虽然危如雨的年纪不大,身上的伤痛并不致命,但是她每年接的任务,在众多暗卫里都是名列前茅,每次任务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会拼命完成。
“今日。”危如雨的言下之意,这次见面便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王彬在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主子,药好了。”
“进。”祝尧用干净的手帕擦擦手。
“危姑娘,趁热喝了吧。”王彬将药端至危如雨面前,态度客气热情。
依照王彬如今贴身大总管的身份,这宫里要他小心恭维伺候的人没几个,就是皇后也只是公事公办。
危如雨的伤虽然不轻,但她还是简单收拾一番,领着个小包袱就离开皇宫了。
她自从执行任务后,就一直住在皇宫里,住着皇上宫殿的偏房里,东门处的梅林盛开时会有花瓣吹落室内,她很喜欢。
出了皇宫后,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面,各种各样吆喝声,空气中各种摊贩食物交织着的味道,令她紧绷的心情松懈了下来。
虽然她没想到祝尧回同意他离开,但这些年她攒够了银子,支付她生活不成问题。
她随意选了家店住宿,然后将不重要的包袱放在客房后。打算前往药铺抓药,她这伤口不吃药很容易发热。
虽然在京城已经有许多年了,但她基本没好好闲逛过,对于药铺什么也不熟悉,所以危如雨就顺着人流寻找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在京城内的十字路口处,是个不论做什么生意的好地方,连接打通六个店铺,一眼便知是上好药材,价钱不低。
危如雨没有犹豫,径直往里头走去。她除了夜行衣和暗卫训练的衣服外,就没有几套衣服了。
只是简单一身粗布青衫,连店铺的小二都比她穿的精致几分。
危如雨有药方,是暗卫医药堂大夫的秘方。
“请问,捡药的在那处?”危如雨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店小二虽然不想搭理没啥碎银子的人,带店铺有店铺的规矩,只得敷衍粗略的指了指地方。
危如雨并不在意,点点头。她眉头一皱,感觉到似乎自从进门起,似乎就有人时不时打量她。
暗卫的直觉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绝对不会出错。
店铺里生意极好,有问诊的,有拿药,有指明找哪位大夫的。
危如雨排了一会队,终于轮到她了,她拿出药方:“捡六副药即可。”
捡药的人已经上了年纪,双手犹如干枯的树皮紧紧贴在手骨上,拿起方子沉吟片刻:“好方子,就是配的凶猛,寻常人身子骨可受不了。”
他看过药方后,转身面向药柜,翻找了几下,又无奈的摇摇头。
“大夫,有什么问题?”浪费了不少时间,危如雨有点急躁。
若不是其他师兄师姐专门叮嘱过她,外面抓药定要找个可靠的大店铺才行。因为有些小店铺药材品质容易不过关,若是遇见个黑心商家,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出事关门就闭门大吉。
“姑娘,你这有味药材珍稀少见,咱们这里没了。”抓药的老人只得将药方递回去。
“好吧。”虽然危如雨心里不太高兴,但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刚转身。
就听见一道清澈如山泉的声音:“且慢,姑娘要的这味药在下有。”
危如雨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长得一表人才,但与她毫无关系,为何出手帮她?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温泽宇温和的笑笑,面如玉冠,身形挺拔:“在下是这件药铺的东家,刚才见店小二怠慢于你,后又照顾不周。”
“所以呢?”危如雨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在下想将这味药材赠与姑娘,以表歉意。”
危如雨仰头瞧着面前挡住她的温泽宇,沉思片刻后同意了。去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有这味药材没,她今日有些累了。
似乎是看出她面色不佳,温泽宇问道:“姑娘,可否愿意去饮茶稍等片刻。”
她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人带她前去包厢休息,不久后终于拿到全部药材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危如雨都呆在客房安心养伤。
而皇宫里,王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将下面递上来有关危如雨的消息一一上报。
批复完奏折的祝尧身形后靠在椅背,神情疲惫,他修长整洁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长兴侯与常宁郡主两个恶赢满贯人的孩子,竟然这么有趣。”
“听闻温公子自小就品行端正,待人温和。”王彬站在祝尧背后为他捏肩去乏。
“待以后他背负血海深仇,满门被灭后,是否还能向阳向善?
一个人经历重大变故后,往往性情也大变。
“今日有人行刺,朕不幸受伤。”祝尧手指轻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手,神情幽幽。
王彬是跟在祝尧身边的老人了,这个消息现在最重要的是传给谁?
自然是危姑娘,依照她肯为主子拼命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当时得知主子放危姑娘走后,他内心每日惴惴不安,主子也天天阴沉着脸,明明是一张俊脸,却让人生畏。
“是,奴才现在就去传达消息。”
深夜,天空拉下一张巨大的黑幕,夜风寥寥,街面上空荡荡的。
危如雨临窗而望,正准备摘下撑窗子的叉杆,一只毛发光泽的鸽子,直愣愣朝她飞来。
直接就抓在她手臂上的衣料上,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她。
按理说,她已经离开了,内玄司的众多事情都与她无关了,她不该插手了。
可她担心有紧急情况,需要人手。犹豫片刻后,危如雨还是取出了信鸽脚下绑着的密信。
看见上面陛下遇刺受伤的消息,危如雨瞳孔一缩,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收紧。
她慌慌忙忙拿起包裹就离开,踏着深夜的露水直奔皇宫。
幸好进出皇宫的腰牌,祝尧还没有收回,所以危如雨进出不受限制。
走过那条已经走过无数次,轻车熟路的小路后,危如雨犹豫了,她才离开几天,就这么回去还能离开吗?
正捧着一叠糕点准备进去伺候的王彬公公,眼尖地盯见了危如雨。
他将糕点一把塞进危如雨手里:“咱家还有事情,就麻烦危姑娘替奴才跑一趟了。”
话丢下,人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
这下危如雨纠结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得认命地前去敲门。
依旧是熟悉的三张两短,回答她的是温和的声音。
“进”
危如雨转换为单手撑着糕点,一手推开宏大阔气的大门。
“拿这些作甚,我又不吃。”祝尧停下书写的狼毫,将它放入笔洗池,清水立刻就被深沉的墨水染黑。
“王公公硬塞进来的。”危如雨将糕点放在紫檀木书案侧边,拿过旁边放好的干净巾子递给祝尧。
祝尧熟练地接过来,两人之间有着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用手帕细细擦拭双手,整个手如上好的雕刻品。
他瞥了眼剔红双凤穿牡丹纹葵形盘上是个糕点攒盒。托盘里面装着一碗糖蒸酥酪,糕点攒盒有桂花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梅花香饼、玫瑰酥、七巧点心。
祝尧将那碗糖蒸酥酪推给危如雨,糖蒸酥酪外表奶白,上面撒着点点金黄色桂花。
“我记得你小时候甚爱。”
“刚来那时候没吃过糖罢了。”危如雨羞怯地低下头,她刚来跟着祝尧来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么精贵的东西,又何尝吃过,自然欢喜非常。
“那今日再尝尝。”祝尧拿过托盘上搁置的漆花陶瓷勺子,糖蒸酥酪似吹弹可破的肌肤,不需要用太大力气,就轻而易举地舀了一满勺。
他极其自然地将勺子递至危如雨的嘴唇边,殷红如樱花的红唇,与牛乳玉霞的酥酪凑在一处,夺目极了,祝尧喉结微动。
危如雨瞧了眼在唇边一直未动的酥酪,只得低头小口小口吃着。
“这才乖嘛。”祝尧的手指揉了揉危如雨的头发,“味道如何?”
“细嫩软滑,入口即化。”危如雨嘴里有着东西,似是一只粮仓满满的仓鼠,可爱极了。
“都会用成语了?”祝尧忽然有些怀念当年刚被捡的那个小女孩。那时候听话乖巧,不似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危如雨心里警铃大响,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内玄司的密信上说,你遇刺了。”
其实上面写的是受伤,但是危如雨却是不大相信的,能让祝尧受伤的情况和人很少,她不过是关心则乱。
“不这么说,你会回来?”祝尧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反倒是危如雨饱满的脸颊先染红,支支吾吾道:“既然如此,我就先退下了。”
“深更露重,你的伤口未好。莫要到处奔波了,就在这儿歇一夜。”
危如雨点点头,面对祝尧,她从来都很难拒绝。
皇后的茜凤宫,她正挑挑拣拣地梳妆台上的首饰,语气不善:“见到了那贱人?”
跪在下首的黑衣人回话:“刚从陛下的书房离开。”
“好呀,好呀,陛下的书房从来不准女子进出,她倒是进去自由。”她说话未留意之间,被锋利的珠钗划破了肌肤,“不过明日陛下出宫,届时本宫去会会她,看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