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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我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之后就躺在床上给穆讲了哈迪斯修改后的剧本的情况。他听了之后相当兴奋,立刻说也要过来。挂了电话我继续睡,直到门铃和电话一齐把我闹醒。我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去开门,穆就像被从栅栏里放出的马一样窜进来。
      “在哪里?”
      “卧室里。”
      我眼睛还没睁开,继续倒回床上去睡。我家里一器一物他都熟悉,鞋柜里有他常用的拖鞋,厨房里有他常用的杯子。我蜷缩在被子里,眼睛睁不开,大脑却完全清醒了。我听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步声熟悉到刻骨铭心。最后,他坐在我床边开始阅读剧本。很静,间或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似乎能听见他的呼吸,就好像回到了我最依恋的高中时代。
      第二次被门铃从辛酸而甜蜜的睡眠中叫醒是哈迪斯来了。他看到坐在被子里发呆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对穆笑笑,他便引他到客厅里等我。等到我洗漱完毕,端着泡面出来客厅时,他们已经谈得正投机。
      哈迪斯看到我过来,停止了讨论只是看着我。我饿得头昏眼花,示意他们继续。他又看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我理所当然的在穆的身边坐下。
      穆说:“要更简洁,用三个字能表达清楚的,就不要用第四个字;能用画面表达的,就不要用台词。”他大笔一挥,“这里,全都删掉。”
      我暗暗的想笑,幸亏穆不是我的责任编辑。
      “你觉得呢?”
      我一口气把泡面的汤喝光,胡乱擦了擦嘴,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但是,”我接过剧本,“这位□□老大的兄弟,他又和老大的情妇有一腿,又对他老大有遐想。在这个故事里,这两种感情是对立的,你不觉得,这不太合适么?”
      “不如,和情妇有一腿的对象,改成先代老大的死忠好了。”哈迪斯说。
      我看看穆:“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追杀一个女人、与另一群男人为敌,易言之,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以你的名字为我的信仰……你不担心别人说这是一部g/ay片么?”
      “没关系,所有都是媒介,最重要的是要表达感情。”穆啪的把剧本阖上,转向哈迪斯,“你明白我的要求了么?”
      哈迪斯的表情可堪玩味。他明明是答应穆,却一直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了,我会修改到你满意的。”

      哈迪斯离开之后,我去泡红茶。穆习惯放一片柠檬两颗糖,我将金红的液体注入杯中,送到他面前,问起他去找艾俄洛斯的事。
      “我还想试试。”
      “撒加会不高兴。”我在他身边坐下,“难道你找撒加开口他会不答应么?
      “话是这么说,”他对着我微笑,“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米罗开始写剧本,准备写个五十集的狗血淋漓的电视剧。他噼里啪啦的敲字,阿布罗狄坐在他的写字桌上向我们滔滔不绝的讲解,何为狗血和白烂的精髓。
      “……现在的观众审美水平都提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好伺候了,所以那种大哭一场大笑一阵的戏已经过时了;想让观众看一遍就记住,从此十年不能忘,一提起就泪奔,只有一个办法……”他的手指在脖子上优美的一划,“杀人!”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可是跳崖戏也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观众都知道跳下去绝对不会死啊。”
      他摆摆手:“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假死,而是真杀。当然这里存在一个杀谁、如何杀、何时杀、谁来杀的问题,所以说,杀人是一门高贵的艺术,不可多杀,也不可不杀。要杀到观众最痛最痛的地方,然后还要不断的揭开疮疤撒盐!”
      米罗笑得把烟都扔了。
      “去你的!沙加快把这人弄走!”
      阿布罗狄跳下桌子做循循善诱状:“但是,感情戏就不能这样。现在不存在包办婚姻望门寡那种事情了,喜欢谁追就行了,多少小丫头片子追着中年大叔满街跑啊;因此,那种纯真的、暧昧的、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只要能看着你就无怨无悔的、等你一万年的纯情戏就变得吃香了。为什么现在流行忠犬攻女王受?米罗你要学习啊!”
      米罗连踢带踹的把我们赶出书房。
      “他这人好赖不分。”阿布罗狄笑着骂了一句,点燃了烟,又递一支给我,我摆摆手。他用胳膊肘撞撞我:“听说你在帮穆搞剧本?”
      “我给他提提意见而已。”
      “他这次想拍什么?”
      “□□戏,像哈姆雷特,或者马克白那种调调。”
      阿布罗狄摁熄了烟,微微偏过头,他的这个表情又生动又美丽。
      “你不会丢下这个电视剧不管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自己的小说。”
      “不过,他和撒加闹翻了么?”阿布罗狄又问,“我听说,他和艾俄洛斯谈成了。”
      我吃了一惊。
      “现在已经开始选角了。他没告诉你么?”
      他确实没有告诉我。我想我的脸色已经开始难看了。

      从米罗那里出来我就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又给撒加打电话,也被直接挂断。我直接打到撒加的办公室,接电话的秘书小姐压低了声音告诉我,穆先生正在老板的办公室里,现在不方便接进去,问我能不能留言。
      我问秘书小姐,里面那两个人是不是在吵架。
      秘书小姐为难又无奈的说,是啊,已经吵了快一个小时了,几个部门经理想找老板签字,都被里面的动静吓回去了。
      我只好挂掉再给穆打,他仍然不接。我锲而不舍的一直打,拨了二十几个,他终于肯接了。
      “有事么?”
      他语气不善,想必正和撒加吵到中场休息。我之前因他不接电话,憋足一股劲只是要打通。现在接通了,却突然无话可说了。说到底也是他和撒加的事情,我有什么立场置喙其中。只是我不能明白的是,这个被许多宠爱堆积起来的奢侈品,为什么要主动的去走一条崎岖坎坷的道路,自己把自己抛进凄风苦雨里。
      一时间许多话憋在心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在电话那边也沉默着,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撒加。我和他隔着电话僵持着,而他和撒加当面僵持着。在这场沉默里,我益发感到自己立场艰危。最后我努力的调动起声音对他说:“别和他吵了。他那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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