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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   秦臻果真有几把刷子,他不但推着那个两米长,一米八宽的冰棺进到院内。
      晏淄有点好奇上得门来有三级台阶,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在看到一块巨大的木板被他隐藏于大门之后,他明白了。
      他们只是不想把这个木板给他用而已。
      这世道,自己还不如一副拼凑的身体。

      电灯点起,晏淄被他们反绑在堂屋的柱梁上,整个三间房公用一个堂屋,在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黑檀木的八仙桌和同款式的神龛,正中间的墙壁上,张贴着巨幅的画像。
      画像上的老人并没像晏淄见过的其他人的慈眉善目,笑意和蔼,而是紧锁着眉头,皱耷的唇纹,异常突出,看不出一丝和善的表情,几乎是一副十足的苦相。
      头戴小毡帽,身穿的却是黄马褂蹬马靴,手里还拿着一根黄色镶白龙的粗大马鞭。
      这样的打扮,晏淄看了都皱眉。
      不伦不类。
      穿的和手拿的是清朝官服,怎么头上戴的帽子却是普通富绅的家常帽?
      按照服侍配置,不应该是花翎官帽吗?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身官服,是特意为了画像而偷穿的,只是为了过一过当官的瘾罢了。
      可见,这幅画的年代应该是清政府即将下台或者刚刚下台的时候。
      所以,他的祖先这张画,年代刚满百年。
      在历史长河里,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比起他家的历史,差的太远。
      而他们家,却高悬于户,引以为豪,可见其家主,自狂自傲自大。

      “看什么呢?晏警官,我家历史悠久,让你艳羡了,是吗?”
      “是的,是的,秦医生门庭豪阔,家史悠远,让我汗颜。不过。。。你们特意回到祖宅,是要做什么呢?如此慎重?”
      秦臻并没直接回答,只是端起一个八仙桌上的托盘里的一个小小的瓷盏:“你看这是不是元青花?”
      “哟呵,元青花那么稀少的东西,居然在你家随意摆在堂屋喝茶,真是少见啊。”收敛起夸张的赞美,晏淄瞬间正色:“不过。。。赝品无疑。”
      秦臻并没恼,相反,直接将瓷盏摔在地上:“是吗?那还留着干嘛?”
      溅起的瓷粉发出清脆的声响,有几块正好落在他的光脚边,他左右躲避着,避开这些小瓷片被划伤的惨状。
      他的狼狈闪躲,却让秦臻瞬间好像找到了乐趣。
      托盘里的六个瓷盏,被他围绕着晏淄,悉数摔在地上,以致于只要稍有动作,晏淄都逃不了被割伤的结果。
      这死变态。
      恨得牙痒痒,晏淄表面依然要云淡风轻,不然,被他发现情绪的变化,估计他会更加变本加厉。
      望着在医院完全不同的表情,晏淄盯长了,都会有点恍惚:人,可以有这样的两种反差吗?
      秦臻在医院对待病人的如沐春风,在家里的狂傲阴狠,这还真的都是他吗?
      想起他亲自给他上仪器,轻言细语地不停说:“别紧张,这个仪器不会让你用很久,因为你年轻,恢复快,再说了,这么年轻,伤了脚踝,不好好治怎么行?”
      疼的嗷嗷叫的晏淄冒着冷汗,不断地点头。
      这么负责的医生,怎么会现在在他赤脚边布满碎瓷片呢?

      “晏警官,为什么知道是我?”
      他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晏淄的思绪赶紧拉了回来。
      “因为,秦医生在医院的笑,是。。。假笑。”
      “你还懂这个?不相信,不过,无所谓,等到良辰,你就该好好的见证一下我秦家的一种‘惩’罚仪式。”
      晏淄将身体上下抻了几次,以缓解真正麻木的后背和手臂肌肉,同时在试着手腕绳索的间隙,能否渐渐有所松动。
      “夜二十三点二十三分二十三秒,9月13日,阴历八月二十三,是吗?你梦想中的良辰?”
      秦臻手上拿着正啃的苹果,忽然掉在了地上。
      “别那种眼神,秦医生,我是胡诌的,你最好别信。”
      好像有点松动,晏淄将喜色掩藏眼底,他要继续打探。
      秦臻并没被他的戏谑打消怀疑,他将脚边碍事的半边苹果往边上踢了一脚,恶狠狠地:“晏警官,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夏莲端了一托盘的饭菜出来,晏淄闻着冒着香气,他在纳闷;偌大一间毫无烟火气的死宅,这个女人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居然做出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晏淄盯着托盘,他还真是饿了。
      “晏警官,如果你们的人不能及时赶到的话,我们也许还有明天的饭吃,如果来了话,我们这顿,恐怕就是最后一餐,所以。。。不好意思,没你的份。”

      震惊,意外,更多的是不解。
      “这个所谓的仪式,这么重要?不惜去毁掉五条不相干的人命?和你们自己的所有?”
      晏淄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他哗地一声,扔下碗筷,咬牙切齿地走到他跟前咆哮:“不相干?只有不相干的人,才会说出不相干的话!”
      转头对吃饭的女人说道:“夏莲,别指望他能理解我们。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答应!”
      显然,刚才两人在厨房,夏莲对秦臻求了什么,秦臻还在犹豫,因为晏淄的这句话,刺激到他。
      晏淄瞥了眼正在往嘴里扒饭的夏莲,正眼再瞧,晏淄这才发觉,她像某个人,那个贴在舒歆家镜子上的人。
      ”你是何煦的姐姐,同母异父的姐姐。因为你们不同姓。”
      咚嗒,碗掉在地上,白花花的米饭,软沓沓的,就像一摊白肉。
      “他去世是因为车祸,如果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因为他,你们更应该叫舒歆来。”
      夏莲双眼泛红,脸漾凄色,双唇微微颤抖:“这关你,什么事?”
      晏淄知道:自己终于找到重点。
      他把所有通过纪灵了解到的讯息,在脑子里大概过了一遍。
      可那小姑娘查到的都是一些很表面的讯息,他甚至后悔为什么不自己去调查他。
      如果不是去舒歆家洗了个澡,他都不会知道有何煦那样的人。
      那,舒歆在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呢?
      他应该什么不知道,他应该只是会缅怀故人而已,单纯的,情感上的。
      置身事外的晏淄,忽然觉得这件事,莫名就和自己有了关系。
      。。。。。。
      “不要去强迫别人感同身受,夏莲,该来的就要来。
      何煦知道我们为他做的事,他在天上感到欣慰。”
      晏淄双唇紧咬,他提醒自己现在不宜多说话,需要多接收些不对等的消息后,才能知道对策。
      长时间的站立让他酸胀的大小腿,开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脚踝的伤初愈,也不能长时间站立,于情于理,他都觉得应该争取一下,从而伺机攻击对方逃走。
      远处有把椅子,高靠背,看起来还挺结实,砸在人身上,应该有点作用。
      他指了指椅子,故意忽视秦臻已经盛怒的样子:“不给饭的话,能不能给把椅子坐?
      当着你家祖先的面,你就这样对待客人?我的伤刚好,你总该有点医生的职业道德不是?”

      秦臻把金丝边眼镜往鼻梁上提了提,这些明显挑衅的话,丝毫激不起他任何情绪。
      他冷笑:“在我家的地盘,还能听到些狠话,也是不错的。
      不过,我家的祖训却是:得人一寸,回人一丈,无论恩怨。懂吗?
      还有。。。晏警官,不好意思,我觉得站着你可能听的专注一些,所以:劳驾你还是站着吧。”
      晏淄在心底恨恨地骂了一句,表面上依然维持平静:“那好吧,估计接下来,秦医生要给我讲一个温情满满的亲情故事。”

      “何煦是我爸和外面女人生的,也就是夏莲的妈妈,因为他是随母姓,所以,三个孩子三个姓。
      尽管关系有点复杂,可在我们的父母都去世之后,我们没像其他家庭那样分崩离析,因为何煦,我们却更有凝聚力。
      所以,尽管不同姓,可大家过的都很幸福。
      直到五年前。
      我还在国外上医学院,准备毕业后就留在国外工作,夏莲也在另一个国家上学,我们打算毕业后把唯一的弟弟何煦接到国外去读大学,一家人还是亲亲热热地生活在一起。
      可何煦对于这种安排好像很不喜欢,他不停地跟我们说:他要留在国内,国内也很好,他不想离家太远。
      我们当时都以为这是小孩子不喜欢接受新鲜事物的借口,后来一打听,他和他的高中同学好了,还是一个男生。
      对于传统家庭的我们,哪里能够接受这样的离经叛道?
      虽然国外很普遍 ,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会出现在何煦的身上。我们当时就表态:一定要把他带到国外去。

      后来有一天,我们突然得到消息:他出车祸,当时就死了。
      我们俩同时回来,料理完后事后,开始查找意外的原因。
      在委托好多朋友之后,我们找到了一段最最有用的监控,晏警官可否有兴趣看一下?”
      不等晏淄表态,秦臻已经将手机打开,放在晏淄的眼前。

      下着大雨,哗啦啦的,雨线就像粗面条似的,一根接一根的往下落。
      穿着白色雨衣的何煦,骑着红色自行车,走在了道路的最里端。
      画面的一角,有位老人淋着雨正弯腰在已经渍水的地面上摸索着什么,他身上背着的黑色大布包,晏淄认出来:伯父晏青禾。
      摸了好一阵,好像没摸到,老人不免有点着急,见到有位打着花伞的姑娘经过,他拉着姑娘的袖子,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姑娘把雨伞往老人身上遮了遮,是穿着粉红色裙子的邹静。
      两人一起在雨水里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捞出来一个黑乎乎的长方形状的东西:晏淄知道:那是伯父的算卦筒,用桐油布包着,已经跟随他一辈子的晏家的传家宝。

      镜头里骤然出现一辆车,司机正在讲电话,忽然,何煦出现在汽车的正左边,和右边蹲在地上正准备起身的晏青禾和邹静,三人迅速呈现夹击状态。
      司机毫无防备,只得把汽车往人少的左边开,只见镜头前一道红色闪过,白色身影在空中转了两圈后,分开在马路的两边。
      被瞬间惊吓到的司机,立马下车查看。
      晏淄认出来:健身教练文华。
      惊魂未定的三人,同时呈鸟散状,迅速消失在画面里。

      “所以,你为了报仇,分别卸下他(她)们的一部分器官,为了给何煦报仇?
      可甄小乔和宋小娜呢?他们俩都是无辜的,压根就不在现场。你们为什么?”
      “因为。。。”秦臻再次推了推他的眼镜,同时拿开手机。
      “甄小乔有一张酷似他爸爸的脸,当然借来一用。你说,何煦那么想当同性恋,他最缺的不是女人的胸脯吗?难道我们只给他送去一个?宋小娜只能是牺牲品,谁叫她和邹静同是酒推女呢?”
      秦臻这看似荒诞的原因,让晏淄再也无法安静,他磨蹭着冲着他咆哮:“你这理由,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杀掉别人,满足你们的报复欲,他不会笑,他只会哭!”
      “是哭是笑有什么关系?我们兄妹俩只要完成老爸的嘱托就成了。”
      “所以,你们为了这个,杀死了无辜的四个人,除了肇事司机文华。难道,你们不知道,其中一人是我的亲人?你们就不怕我也报复?”
      “知道啊,所以我们才叫你来,而不是舒歆,明白吗?”
      振振有词,却又无法反驳,晏淄有点迷茫:他们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

      “所以,时辰到了,你们就把尸身和何煦的照片和衣服一起烧掉,对不对?这就是你所谓的‘惩罚仪式?’”
      秦臻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死死咬着嘴唇,:“你怎么猜到?”
      ”别管我怎么猜到,我还知道,你家父给你们留了不少的遗产,你们如果不把这件事办好的话,你家父就不告诉你们,遗产在哪儿。”
      “你。。。你懂。。。?”秦臻面色铁灰,拉着站过来的夏莲的手:“妹妹,他懂?”
      “对,我懂,梦中所托。没说错吧?”晏淄哀伤地把左右脚尖互相蹭,再次抬头:“你们其实不是为了完成什么心愿,只是为了要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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