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浓[校园/兄妹/救赎]》时有微凉

5、在哪

　　周六，黎若秋和文希宁约好去看电影。

　　今年的贺岁片卡司阵容都很强，几部片子的宣传噱头夸张得还以为是在扯头花。

　　排片时间适合的，只有《美人鱼》。作为周星驰导演的首部电影，口碑不一。搞笑是有的，剧情却有点无厘头，最后的结局还是沦为了俗套的爱情故事。

　　“你这招真的狠。直接卸载□□，一了百了。”

　　黎若秋手中的奶茶递到文希宁面前，示意她要不要试试。文希宁凑过来喝了一口，默默吐槽：“你这无糖简直了，没什么味道。”

　　“还行。”

　　“但你下周一不还是很尴尬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你要不直接和他讲清楚，咱下周一就不去了呗，省得你还要同他打交道。”

　　黎若秋摇摇头：“报都报了，不去也不好。而且…”

　　珍珠滑溜溜地爬到了嘴里，她咀嚼了两下，继而说道：“他挺有手段的。进退得当，连相处都是有业务需求的托词，我找不到理由拒绝。”

　　“他多大啊？能让你说出这番话的，情场高手了吧？”

　　“三十。”

　　“他还和你说这个？”文希宁一脸嫌弃，显然早已认为那中年大叔是不要脸。

　　“不是。”好友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黎若秋一下懂了，连忙往她嘴里塞了个章鱼小丸子。“之前负责人事的时候看到了信息表。”

　　“要不你给他暗示一下你有男朋友？”

　　黎若秋弯着眸，“这办法行。”

　　“必要时候，我借周家洛给你挡挡枪？”

　　“那倒不用，我可没有被马踢的兴趣。”

　　“被马踢？什么意思？”

　　黎若秋靠在好友肩头，小声嘀咕着：“日本有句谚语：‘妨碍别人的恋情会被马踢’。”

　　“我和他说了找一天来看看你。”

　　“求你们了，别闪到我面前，行吗？”

　　文希宁笑得像朵花似的，黎若秋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想来，爱情能让人改变许多。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对日本文化感兴趣了？”

　　黎若秋神色一凝，“就…最近？”

　　文希宁一手搭在黎若秋肩上，起了八卦的心思：“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黎若秋揉了揉眼睛，没有否认：“最近在看太宰治的书。”

　　茶杯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奶茶到底了。她抿了下唇，不舍地将吸管塞了进去。

　　她转头看了下文希宁，好友手上的奶茶早已空空如也。

　　“奇了怪了，这一个个的都喜欢看他的书。”文希宁突然一笑，“我是不是也去看看比较好…”

　　黎若秋顺手接过好友的奶茶，一并丢到了垃圾桶。听她这么说，不由“欸”了一句。

　　文希宁同她一样，不怎么与人来往。能从她嘴里说出的人，不是黎若秋，就是周家洛。显然，文希宁是在说后者。

　　“周家洛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也在看太宰治。”文希宁微微抬头，似乎是在思考。随后，蹦出了一句：“好像是叫人间…”

　　“人间失格。”

　　黎若秋接了她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呢。”

　　文希宁眉眼一挑，话里满是玩笑。但凡是另一个人，脸色指不定已经变臭了。但黎若秋知道，文希宁这个人说话向来不识数。

　　但她很喜欢。

　　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说出那些胡话。

　　约会结束前，黎若秋三缄其口，最后还是认真地看向好友：“你还是交点朋友吧。”

　　每次黎若秋提起这件事，文希宁总是插科打诨马虎过去。但好友此番认真，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行。”

　　说完，黎若秋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相反，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她和文希宁，在性格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也因此玩得来。

　　但有一点很不同的是。

　　文希宁是不愿与人打交道。

　　而她，是不敢。

　　***

　　志愿活动的最后一天，黎若秋把《斜阳》看完了。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江胜寒更喜欢这本书。

　　不同于其他作品，太宰治一贯颓废的暗色调里，竟然浮现了一点颜色。

　　黎若秋内心盼着文希宁能来，最后也没有见到。尽管那天只是嘴上一说，但好友很少会食言。

　　“若秋，待会和我去把志愿者档案信息送到办公大厅。”

　　黎若秋“嗯”了一声，慢慢走去书架，将《斜阳》塞了回去。徐立看了一眼，不作声色，随后被同事叫了过去。

　　上周日晚，黎若秋还是没能狠下心。她把□□重新装了回来。登上号时，看见好友验证那一栏多了十几条信息。她默默退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徐立像是没这回事，一如既往地待她。想是最后一天，她早前措辞好的那番话倒是没着落了。

　　“你真的很聪明。”

　　大厅只剩几个办事人员，这时说话是再好不过了。徐立想要摊牌，黎若秋也不想继续含糊下去。

　　“徐哥，我不想玩什么文字游戏。”她微微张口，漆黑的眼眸看不见亮：“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没有感觉。”

　　徐哥慢慢走向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黎若秋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两人的距离。徐立想要抓她的手，却落了个空。显然，她的话并没能将他劝退。

　　“徐哥是个识分寸的人，到此为止吧。”

　　黎若秋沉着脸色，转身径直离去。徐立一直跟在身后，黎若秋心里有气使不出来。她掏出手机，往那边发去了一条信息。

　　“你能不能来一趟图书馆？”

　　发完之后，才觉得自己是冲动了。

　　屏幕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黎若秋惊得立即补了一句：“抱歉，刚才发错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突然消失。

　　她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奇怪的失落感。

　　“刚才是我唐突了，对不起。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了解一下。”

　　救命。

　　黎若秋突然很怀念文希宁翻的白眼了。若不是十几年的涵养，她真的很想肆无忌惮地摆脸色。

　　“我不需要，也不想。”

　　电话如及时雨般地打了过来，即便没有铃响，黎若秋还是第一时间接了。

　　“在哪？”

　　她恍惚地将手机拿离耳旁，瞄了一眼身旁的徐立，突然感到坐立不安。

　　她压低了声音，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孩：“门口，图书馆门口。”

　　江胜寒出现的那一刻，黎若秋心虚似的立刻低下头，抬都不敢抬。男人沉着脸色，直接站到了她的身旁。

　　徐立见状，自知理亏，便没再纠缠。

　　男人送她回去的路上，黎若秋的心里百感交集。

　　他又帮了她一次。

　　谁知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摸不着头脑的：“两个星期。”

　　？

　　江胜寒的眼神犀利得，把她给看发毛了。

　　这人什么都没说，但大概意思听懂了——被那个人，缠了两个星期。

　　只是。

　　他为什么会知道？

　　回去路上，黎若秋一直在想。

　　当某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时，她的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她惊讶地扭过头去，身旁这人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只好默默收回视线。

　　“这款口红不是很适合你。”

　　“嗯，是我妈的。”

　　“很少见你用。”

　　“…是上周二开始的。”

　　江胜寒没有回应。黎若秋瞧了他一眼，确认他想继续听下去后，低声慢语道：“我报志愿的时候…谎报了岁数。”

　　男人忽而笑出了声，“确实是你的作风。”

　　黎若秋的视线在男人脸上来回撺掇。

　　什么时候。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送她回去。无论是第一次、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第四次，回去的路上总有他。

　　当黎若秋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温水里煮的青蛙。

　　被惯坏了。

　　糟糕。

　　两人分开时，江胜寒拍着她的脑袋：“以后去图书馆和我说一声。”

　　***

　　“那中年油腻男人指定有什么毛病吧。”

　　“你说得有点过了。”

　　“□□不是明摆着在骚扰吗？知道你有男朋友还打算进一步发展？算了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让我上。”

　　“话说，你不是说和周家洛一起来看我？”

　　“别提了，他这段时间老是不见人。有够烦的…但是吧，他约我开学前去吃海底捞。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他来看你。”

　　想起江胜寒最后和她说的那番话，黎若秋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她勾着唇，打断了电话那头还在暗戳戳秀恩爱的好友：“不用。”

　　文希宁：？

　　“有人陪我。”

　　“什么情况？”

　　黎若秋没给文希宁抓到把柄，直接挂了电话。

　　她还在回味男人的那一声笑。

　　朗月入怀，风起云涌。

　　真好听啊。

　　她有点期待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