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银瓶》菊文字

24、第 24 章

　　毛夷泰细细端详这个美少年，白皙的皮肤，柔嫩的肢体，算不上惊艳亦称得上精致的脸蛋……毛夷泰只有二十多岁，然，他深深地觉得“年轻真好”，眼前这个人让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有着不输他美貌的少年正是王小侯心水的类型。
　　因为从小厮混到大，毛夷泰太了解王小侯的好恶，以前同在青楼走动的时候，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王小侯会下谁的条子，当年谢翠予的时候也是，他只消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要出事情的，果不其然，如果不是两人世仇家恨，他又适当的防患未然，现在说不定是什么境况。然，防得了初一放不了十五，多年后活生生的周小吏摆在他面前，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距离王小侯审美的差距有多么大，这个他永远也无法改变，既不能改变自己，也不能改变王小侯。
　　周小吏被他看得不安，道：“毛大人，你……找下官何时？”
　　毛夷泰道：“无事，一则是今天人手不够临时借调你帮忙，二则，我想好好看看你。”
　　周小吏毛乎乎的大眼睛眨过来，好奇道：“看我做什么呢？”
　　毛夷泰道：“看你美啊！我看看咱们俩到底谁长得好。”
　　周小吏笑道：“毛大人艳压京师，谁人提起来都要赞一声俊的。”
　　毛夷泰冷笑道：“好意个艳压京师，拿我当小倌消遣？”
　　周小吏忙摆手道：“大人误会了，我……下官不会说话，冒犯则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毛夷泰收拾起异常嫉妒的心情，对周小吏道：“你同我来。”
　　他将人领到那鬼见愁的后院刑场，由于每次行事后的及时打扫，里面没有想象般的恐怖，周小吏一边害怕一边好奇地拿眼角四处瞟。墙上挂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刑具，架子上也一排排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周小吏打了个寒襟。
　　毛夷泰指着一张椅子道：“你坐过去。”
　　周小吏忙道：“毛大人，我……我做错了什么？”
　　毛夷泰道：“要说的错处可大了，不过今天我倒没兴趣置办你的事。主要是我一个助手今天不在，找你来帮忙，工作上的事情，你放宽心。”
　　周小吏就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一个犯人被拉进来，绑上，毛夷泰换了工作服——一身黑色短打足蹬黑色皮靴，闲庭信步地浏览了一圈刑具，随手抽出一个带倒刺的鞭子，PIAPIA抽了两声响，开始工作……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周小吏见证了一个人如何成为一摊肉，他被支使协助刑审，泼点冷水，开水，辣椒水，啥的……
　　半个时辰之后，毛夷泰结束了工作，又换上了便服，带领周小吏回到了前厅。
　　阿木泡好了茶老实地等在那里。
　　毛夷泰道：“你觉得如何？”
　　周小吏摇摇晃晃道：“毛大人下次不要找下官帮忙了……我……我害怕。”
　　毛夷泰道：“怕什么？这次受刑的又不是你，等轮到你的时候再怕不迟。”
　　周小吏毛乎乎的眼睛看过去，好奇道：“毛大人，下官做错了什么吗？要受刑？”
　　毛夷泰道：“是人，就会犯错。谁说的准。”
　　周小吏点点头道：“下官谨记毛大人教诲，一定好好做人，认真做事，争取不犯错误，犯错误的下场太可怕了。”他拍拍胸脯。
　　毛夷泰无话可说，哼了一声，放人走了。
　　张顺尧从外面晃回来，见了周小吏离开的背影，作为职场上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大概也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毛夷泰的心病，道：“这小可怜可被贤弟你吓坏了吧。”
　　毛夷泰冷哼一声，恨道：“吓坏？！我看他胆子大得很！虽然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泼开水的时候手一点都不抖，有资质的很！如果不是……倒是干这行的人才！”
　　张顺尧拿出本《淫魂》食指沾着唾沫翻书自语道：“是不是长得好的心肠都这么狠啊？”
　　毛夷泰道：“你说什么？”
　　张顺尧打哈哈道：“我说这本书的作者现在狠火啊——王小明！”

　　周小吏回家同他哥哥谈起毛夷泰吓唬他的事情，他哥哥道：“你招惹那个毛阎王做什么？！”
　　周小吏不甚在意道：“大家各凭本事，他嫉妒我同王小侯交好就故意刁难我有什么办法。”
　　他哥道：“他们京中毛裤党势力大得很，你不要太过巴结。”
　　周小吏道：“哥，你就是太保守！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才到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上面没人，咱们家就指望咱哥俩出息，我一定要往上努力。”
　　他哥道：“我也不是不支持你经营事业。然则，也犯不上得罪人把。”
　　周小吏微微得意道：“那个毛夷泰我就不信他敢把我怎么样！一则我大小也是朝廷的官，他凭什么办我？二则，王小侯现在对我好得很，出了事情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趁机把姓毛的一脚踢开，他斗不过我的，也就只有吓唬我的本事而已，黔驴技穷！”
　　他哥暗自高兴自己的弟弟有上进心，也默默盘算以后借点光上位的事情。
　　隔天王小侯见到毛夷泰脸色就特别不好，质问道：“你没事吓唬小周兄弟干什么？！”
　　毛夷泰道：“心疼了？”
　　王小侯道：“瞎说什么？人家孩子跟碗水似的清纯，你不要找他麻烦。”
　　毛夷泰道：“清纯？还甲醇呢！他跟你装乖装无辜，无非是想傍上你而已，他骗得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王小侯道：“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毛夷泰愣了，道：“我？我怎么了？……我图你什么了?”
　　王小侯忍无可忍，道：“不是所有男的都喜欢男的，这个世界大部分男人还是要娶个女人安生过日子的！我和小周兄弟之间并无你说的那些个龌龊事情！人家没说什么，是我见他眼睛红红的问起才知道。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一番话说得毛夷泰翻江倒海的难受，简直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下手反驳，只咬着牙红了眼圈，道：“你——你——你说我龌龊！”
　　王小侯一时烦躁拍桌道：“重点是我说我要成亲了！”
　　一时无语，空气都凝固了。
　　王小侯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摊牌，尴尬得不知道说啥好，又担心毛夷泰闹。
　　而毛夷泰则愣愣的。
　　王小侯见他没反应过来，便缓和了口气道：“其实想和你商量来着，前几天皇上在御花园召见我，提起了亲事，皇上的意思，想让我准备准备和大公主的婚事——你知道，我不能拒绝。”
　　毛夷泰一只手支着桌面，缓缓坐下苦涩道：“既然这样……还同我商量什么。”
　　王小侯道：“皇上还特意跟我提了你，意思是……我婚后，咱们就尽量不要这样……了。”
　　毛夷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样是不是心里特别解脱，特别舒服？是不是等这一天好久了？”
　　王小侯有点烦躁道：“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话！”
　　毛夷泰道：“我听明白了，就是要我滚蛋。”
　　王小侯道：“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们做不成……还是兄弟。咱们再做回朋友不好吗？”
　　毛夷泰哼道：“朋友？说的好听，跟你上过床，外面那些人哪个还当我是朋友？”
　　王小侯道：“是你非这样不可！我又何尝想！”
　　毛夷泰拍桌道：“是你说过要娶我的！”
　　王小侯惊道：“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糊涂话！喝醉的不算！”
　　毛夷泰道：“没喝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亲了我，说要娶我！”
　　王小侯道：“不可能！你脑袋让驴踢了！就算我说过，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再说你那时候长得像个丫头……你别这么死心眼成不成！”
　　毛夷泰操起一个杯子砸过去，他是气疯了，从来没跟王小侯动过手，没想到就这么出手了。
　　王小侯也没想到，没经验，竟然没躲过去，一下子砸在眉骨上，血当时就流下来了。
　　王小侯难以置信地捂住眼睛，毛夷泰也慌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你……”
　　王小侯一把推开他，冷冷道：“闹够了？闹够了就马上走！”
　　毛夷泰是哭着离开侯爷府的，从后门。
　　泪眼朦胧中，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听到的那首信天游：
　　一阵阵狂风一阵阵沙，
　　俺的心里如刀扎。
　　黄河水它流走回不去，
　　几回回哭得我快断了气。
　　大雁雁南飞秋声声凄，
　　荒了责任田你富了自留地。
　　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
　　这么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