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花不开》东篱菊隐

13、第 13 章

　　孔雀开屏事件就这样过去了，一行人继续前行去看盛开的菊花，花不开走回常言道身边。
　　“对不住，给你丢脸了。”花不开小声道。
　　“没事，没看皇上其实挺高兴的么。”常言道说道。
　　沉默片刻花不开问道：“那孔雀能吃么？”
　　常言道想想：“能，回头让人做给你尝尝。”
　　虽然常言道说有孔雀肉吃，但花不开还是没忘“拒婚”的事，就等着皇帝问呢。
　　花不开以前在山上自然也是见了许多花花草草的，可这么大批量大面积的菊花还是头一次见，本想表达下惊奇，但想到刚才的追孔雀的事就活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那年轻妖艳的妃子夸着花美，奴才夸着娘娘比花俏，中年皇帝哈哈大笑，群臣们也都在附和，年轻妃子又是一阵娇声细语，花不开眼珠子骨碌碌转，咽了咽口水，当然，眼前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实挺便秘的，这表情看在了常言道眼里。
　　拽拽她袖子：“花嫁，想什么呢？”
　　“想吐！”花不开说道。
　　常言道又是一咧嘴。
　　花花草草的也看完了，皇帝绝口不提赐婚的事，花不开偷瞧着常言道的侧脸，似乎面色有些讪讪，估计是有点不爽。
　　不提好，不提她就不用回绝了。皇帝高兴说赐宴，一行人就呼呼啦啦去等着吃饭，还没到那什么什么殿就见前方又呼啦啦走来一群花团锦簇的人。走近了瞧得清楚，为首的那个四十多岁，眉若远黛眼含春水，樱桃小口一点点，身形也很是窈窕，花不开又咽了咽口水，今儿这一天看见的奇怪事物还不少。
　　这要是打扮成女人得比下去多少啊，投错胎成了个太监，可惜了。看他周围那些腰躬成虾米状的太监宫女，想必这人地位不低。
　　太监开口给皇帝请安——花不开觉着他是个哑巴效果会更好。
　　这太监来了，大臣们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倒不是说他们嘴上说了什么话，就是气势一下子就下去了，就像一群正大开宴席的老鼠忽闻得远处猫叫立刻敛声屏气一样。这感觉很奇怪，花不开看了两眼决定不看那太监，没准儿他有什么妖术。
　　可她不去就山，山反倒来就她了，花不开知道那太监在看她，那初来的感觉并不怎么犀利，倒像是一团子棉花，可到了跟前围着你逡巡一圈那棉里的针就悄悄冒了头，一乱动也许就扎成个血葫芦了。
　　花不开寻思，也许这太监一直都是傲视宫里女人的，此刻居然出现个姿色尚可的他比较奇怪吧，对，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余光瞧瞧常言道，他神色如常，再转转看别人，瞧见那与常言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男一脸冷漠，比刚才的冷更上了一个台阶。这是……
　　算了，不想，跟她没关系。等回头和常言道解除了指腹为婚的婚约她就不用见这些奇怪的山鸡和太监了。
　　那太监不知道和皇帝耳语了些什么悄悄话，龙颜立刻风云变色，饭自然是没吃成，大家就做鸟兽散了。大臣们一同往出走，只是都围在常言道身旁用那些陈词滥调夸赞花不开美貌、天真可爱云云。花不开又一次产生了呕吐感。
　　一道白影不声不响走到了这群大臣前面去了，花不开听到了群臣们的“哼”声。
　　呃！这人是当的什么官，居然把所有同僚都得罪光了……听师傅说，朝廷里有种官叫御史专门挖别的官所做的龌龊事违法乱纪事然后报告给皇帝，难不成这人就是做这种官的？
　　算了，不想，跟她没关系。花不开再次想到。说来还是他欠自己的救命之恩多些呢，这人小气吧啦，那么大的车队居然不肯借她辆马车，只给把油纸伞和一件蓑衣了事，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他拖到半间房外面淋上一淋才好。
　　胡思乱想着没留意大臣们早已各自分散上轿了，直到常言道叫她：“花嫁妹妹，想不想在京城中逛逛？”
　　“想。”花不开答道。
　　“走吧，正好今日衙门里也无事。”常言道说道。
　　进宫时坐的是轿子，此时已换成了轻便的马车。
　　“很奇怪世上竟有与我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吧？”常言道问。
　　又来了，有啥奇怪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打眼一看树上的叶子还都长一样呢。
　　“嗯，有点。”花不开含糊答道。看来那美男与常言道虽同朝为官但关系似乎并不和睦呢，她还是少掺和，置身事外最好。
　　“他是翰林学士。”常言道又说。
　　跟我有啥关系。
　　“哦，文官啊。”年纪轻轻还挺有学问。
　　大概是看她不甚感兴趣常言道便换了话题，说起了京中各处好玩的地方。其实，花不开挺不感兴趣的，想来到处也都是人满为患接踵摩肩的。
　　到了西市，人潮如流，常言道撩开帘子让她往外瞧：“怎样？可还繁华？”
　　“嗯，比山上可热闹多了。”花不开说道。
　　有啥可显摆的，不就是京城里人多点儿有钱点儿么，还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当她自小到大没出过家门么？
　　“是么？听花世伯说你去山上去学艺，都学了些什么？”常言道问道，真是没想到居然轻功还学得不错。
　　“除了坑蒙拐骗偷啥都学，师傅想起什么教什么。怎么了？”花不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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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什么教什么，难怪现在说话都这么没章法让人摸不到头脑，不过这些小意外也蛮有趣，只要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没怎么，走吧，咱下车看看。”常言道掀开车帘。
　　想当然他们俩在一起走引起了怎样的一场围观运动，若不是常言道动作快他们俩或者被踏成画卷永远贴在西市的马路要么被撕成若干小块儿成为干肉。
　　直到奔出包围圈两人才放松了些，花不开一直默不作声，常言道以为她吓坏了，毕竟山上长大的孩子没见过太大的世面。
　　“花嫁你不必害怕，这只能证明你太美了。”常言道还攥着人家的手。
　　“真是大惊小怪，这以后还怎么上街！”花不开说道。
　　小小的意外之语又娱乐了常言道：“以后我们上街提前清道。”
　　不仅贪墨还专权，将来不是夺权就是灭门，估计后者可能性大，被杀的可比篡权成功的多太多了。花不开想到。
　　用力抽回手花不开从怀里抽出块面巾将头脸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花嫁？”
　　“不是你说的么，遮住脸安全。”花不开说道。
　　因为与自家的马车冲散了所以两人只得靠着两条腿折腾回了常府，好在也不很远。回到常府还没进客厅就听闻一阵娇声笑语，夹杂着“山鸡”“孔雀”等词汇。
　　常言道那好看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满脸不悦，门口打帘子的丫鬟正要进去禀告被他制止，大手一挥打起帘子拉着花不开的手就进了客厅，那群说笑着的女人们就像正热闹的鸡窝来了只黄鼠狼一般立刻鸦雀无声。
　　“南郡主也在，微臣见过郡主。”常言道那脊背比刚才还直，哪里是请安根本是吓唬人家。
　　一位年轻女子便脸上微赧说了句“常大人多礼”便躲到了常言道他奶奶身边，一副受了惊的小兔子状。
　　不喜欢这里！师傅说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所以翠微山总是乱成一团，就因为有四个女人，瞧瞧眼前常府，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常老太太面色不悦，与其他人的不悦汇聚成一支小小的利剑射向花不开，可惜，利剑无功而返。
　　师傅说，比眼神的时候不能输，这时候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怒目圆睁式一种是微微眯眼式，在剑拔弩张的场合适合前种姿势，静默不语的场合后种效果更好。所以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而已。
　　“皇上怎么说？”转移话题。
　　“哦？南郡主还没说么？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皇上今日有要紧事所以未提赐婚之事，不过，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老太太不必担心。”常言道说道。
　　“那就好。”老太太说道。
　　然后似乎就没什么多余的话说了，常言道就带着花不开再一次大摇大摆的走了。
　　花不开要求和常言道谈谈关于赐婚的事，常言道便老神在在靠在她房中的软榻上洗耳恭听。
　　“我不想嫁给你了，这你知道吧？”开场白是花不开说的，常言道点点头以示同意。
　　“至于原因，昨天说的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这件事是遭到大多数人反对的，如此一来即便嫁给你将来也是麻烦层出不穷，我可不想嫁了人以后天天弄得像战争一样，我忍受不了，所以，趁皇上还没赐婚你先跟皇上说解除婚约吧。”花不开说道。
　　“如果我不说呢？”
　　“那我去说。让你去说丢脸的是我，等我去说了丢脸的是你。因为是我悔婚在先所以我不介意丢脸。”花不开说道。
　　“若你现在被悔婚将来十之八九嫁不掉。”常言道指出个事实。
　　“在嫁给你然后接受战争般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和嫁不掉之间……后者好像活得长久点。”花不开说道。
　　没有章法，此刻却是一刀子插人心口，不知道那翠微山上是什么高人教出这样的徒弟。
　　“如果，我是说假设你必须嫁给我没得选择呢？”常言道问道。
　　“你会让我没得选择么？”
　　“可能会。”
　　花不开沉默了片刻答道：“没得选择之后我可能还是会自救，也许会不顾你的死活。”
　　这不是插人心口了，这根本是生怕插不死又给分了尸。
　　“只是‘可能’和‘也许’，那就是说只有一半的可能，还有一半就是你自救也会救我，不会眼睁睁看我死。”常言道说道。
　　“不知道。”花不开说道。
　　常言道薄唇一挑：“那我们就试试看吧。”一边就下了软榻理理袍子下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说是吧，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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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到时候我真只顾自己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花不开说道。
　　常言道回给她的是一个微笑。
　　他走了，花不开坐了半个时辰。试试？这种叫搏命才对，她可没兴趣。
　　其实所谓指腹为婚不过是口头上的，又没有纳采问名的六礼之序何必真当真遵守？

　　第二天，常言道上朝去了，花不开没什么动物，一切如常。入了夜常府里一片静悄悄的时候花不开留下白天所写的书信便施展轻功出了常府的范围，现在她还不急着出城，等等没了风声再说，她可以在哪个破庙弃屋中将就几天，反正她扫荡了好些糕点和水果够撑过几日了，实在不行怀里还有问高仁借的五千两银子。
　　一路只在人家房顶穿行终于给她找到了个隐蔽些的破房子，虽天气又寒冷了一些但好歹她也受得住。
　　如此住了几天似乎外面还很安静，花不开寻思寻思好像也差不多了便又趁了某个深夜打算爬城墙离开，谁知刚刚踏上房顶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