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花不开》东篱菊隐

12、第 12 章

　　客厅正中坐了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还有几位四五十岁的妇人，无一不是绫罗绸缎满身，珠串凤簪满头，个个珠环翠绕晃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不知道什么来路还是不做声静观其变。看常老爷给老太太请安大约明白了，常言道他奶奶，旁边那几位立着的是常老爷的妾室，所以只得站着没坐着的份儿。
　　终于轮到她请安了，常言道大概是知道她紧张便牵了她的手到老太太面前：“花嫁妹妹，给老太太请安。”
　　花不开听到了几声窃笑，花嫁就笑，要是知道她还叫花不开不是要笑疯了？
　　有模有样地给老太太请了安抬头瞧瞧却见老太太也是一脸爱搭不理的表情，与她听说的祖母对孙媳妇喜欢得不得了的传说……相差好远！
　　也就是说，她这个未过门的常家孙媳的地位其实相当于一种天津名产“狗不理包子”。
　　常言道脸上有些微不悦：“老太太，父亲，花嫁妹妹有些伤风未好，我这就带她去歇歇。”
　　然后无视众人异样的神色带着花不开走掉。
　　啧啧，还别说，就这拽样和那雨夜白衣美男表情有得拼。然后心里便生出个疑问，他们不会是双生子吧？先观望观望再说，还是先闭紧嘴巴的好。古人说了一如侯门深似海，水深会淹死人地，尤其看刚才常家两位大当家那表情她还是先自求多福的好。
　　“这也没人看着，不用这么殷勤带路了。”花不开瞧自己的手，还拽上瘾了。
　　“你没瞧见那么些下人？”常言道神色缓和了些，手仍旧不松开，他的夫人不能被任何人给脸色看。
　　花不开歪头瞧瞧他：“这么算来，以后只有在房里不用牵着手喽。”其实，她这句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使用排除法之后的意思，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纯洁的，比如旁边这位就开始陷入了想入非非中。
　　……
　　花不开又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房间晃花了眼睛，这是珍宝斋之类的仓库吧。
　　“这是给我住的么？”花不开问道。
　　“大婚之前你先住这里，简朴了些，等大婚之后搬过去就好了。”常言道问道。
　　花不开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了：其实，你是个贪墨之官吧？嫁了你将来会不会被连累抄斩砍头啊？这也太危险了。
　　她这样的表情看在常言道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苦孩子，山上待的年头久了见着这么点金银玉石铜器就惊讶得很，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就好了。
　　嗯，这婚事她还是再考虑考虑好了，家里那田地回头先让婉姨卖了好还他钱。花不开想着。
　　嗯，还是快点请皇上赐婚让这苦孩子以后过上好日子。常言道想着。

　　穿着官服的太医果然很快来给花不开瞧病了，虽隔着层床幔但花不开还是听得见太医对常言道谦卑的语气。真不知道常言道是个多大的官儿，她忽然有了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在常府的日子开始了，花不开刚开始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珠服玉馔的生活，好在常言道吩咐了无事不能随意打扰她，因此日子倒也平静。常言道每天都会来看看她，问她是不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暂时还没提成亲的事，花不开稍稍放心了些，
　　虽说是指腹为婚，可她是在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享几年的福就完蛋还不如吃糠咽菜活一辈子呢。
　　这天晚上常言道又来看她，花不开正满地溜达想着退婚说辞，常言道却比她先一步开口了：“明天皇上召见。”
　　“我？”花不开指指自己。
　　“还有我。”
　　“啥事啊？”
　　“赐婚！”
　　“能不能以后再说啊……”
　　“好像不行，没听说谁敢跟皇上说稍等，似乎那是犯上之罪。”犹豫片刻：“花嫁，你是不肯嫁我了么？”
　　花不开停下徘徊的脚步，郑重地点了点头。
　　“理由！”他这个京城闻名的美男子被拒婚了，被个山上丫头拒婚了……
　　“我怕死。”花不开道。
　　于是，我们的男主角困惑了。她怕死跟嫁给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我也怕死。可，这和成亲有什么关系？”常言道问你到。
　　“历史上那些贪官到最后被抄家的很多啊……”花不开说道。
　　常言道沉默了。
　　山上来的孩子果然很淳朴，这……也能称之为贪官之家么？作为都指挥使的府邸这已经很简朴了。
　　看吧，被她说中了吧！有些话虽然有点伤人，可为了小命还是伤吧……反正伤的不是她。
　　“不管怎么说，明日皇上召见还是不得不去，否则是欺君，也一样是死罪，比抄家死得还快。”常言道说道。真不是故意吓唬她，只是说出个事实……而已。
　　“那，我要是不同意赐婚死得快不快？”花不开问道。
　　“这要看皇上的心情。”常言道说道。
　　“那就是不见不行，拒婚与否要察言观色看皇上的心思？”花不开问道。
　　常言道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点难办。向他打听皇帝的喜好成功性不太大吧？略微歪头想瞧瞧常言道什么表情却发现他正一脸兴味盎然地瞧着自己，于是便淡定地收回目光。
　　常言道美男子的玻璃心虽然有点小小的受挫，不过花不开的表情还是让他想笑——并且十分期待明天花不开见了圣驾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常言道早早便来了，身后跟着的丫环捧着一堆，应该是一堆衣服。试了好几套常言道一锤定音选了那套裙幅有一丈长的蛋青色裙子，其实让她自己选她宁可跟丫环换一下衣服。
　　花不开就这样拖着那有着长长裙幅有着宽宽大袖的裙子跟着常言道进宫去了，那时候天还有点阴，倒是很配合花不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上她就琢磨怎么察皇帝的颜观皇帝的色了。
　　进到皇宫的那一刻花不开忽然有了个想法，其实，常府里好像也不那么奢华。
　　天上的云散了，太阳大咧咧露出了笑脸，大概是常言道在宫中太有美名，所以此时引来了一众“侧目”的人。

　　御花园。太阳很大了，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
　　远远地花不开就见一大群花团锦簇的人或坐或站，这么多人还真是无形的压力，花不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别怕，有我呢。”常言道轻声说道。
　　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在这儿受这油煎水煮的。挺起胸膛，没什么大不了，师傅说了，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大不了就是永远愈合不了呗。
　　越近她心跳得越厉害，然后忽然想起了哪本书里说的“两股颤颤”，现在她算有了切身体会了。
　　距离再远也有走到的那一刻，现在她就站在皇帝面前任人观察审视，而她只能低着头审视地面。
　　“常爱卿，这就是你求朕赐婚的女子？”据声音推测大概有四十开外。
　　“是，皇上，她就是臣下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花嫁。”常言道回答。
　　花不开又听到了窃笑声。
　　“花嫁？这名字真独特，想必人也独特才入得常爱卿的眼了。”皇帝说完立刻就有年轻女子娇柔的声音接话：“常大人眼界高京中闻名的，想必花姑娘必有不凡的美貌。”
　　再讨厌一次花姑娘。
　　“常大人，就请花姑娘抬起头来给我们瞧瞧如何？”那女子继续说道，她的声音让花不开想起了甜玉米，吃一根好，吃多了碴心。
　　说这么多就是想围观她的脸，还好这张皮不是那么惨不忍睹。
　　花嫁抬头，第一眼就去瞧那有着甜玉米般声音的女子，哟黑，这个妆，胭脂盒子洒在脸上了吧。第二眼，花不开瞳孔都放大了，她真是没想到会在这地方见到白衣人，在那一群花团锦簇中他真是——鹤立鸡群。他也在看她，不过神情漠然，绝对没有一点点吃惊的表情。
　　“哈哈哈！”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又笑了，花不开第三眼也勉强朝他看去只看到一团明黄和金光闪闪的金冠。
　　笑什么？笑她？
　　“花姑娘可是看到了有人与常爱卿如此相像而惊讶？”皇帝问道，一双眼睛——俗称龙目的就盯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师妹们每次追兔子都是这样的眼神。
　　点点头含糊应了。
　　惊讶个啥，她都见两回了，她惊讶的是他居然也是个官。
　　甜玉米把她夸得跟朵花似的，然后转了话题说坐了这么久去看看那些刚盛开的菊花，一行人就前呼后拥地去了，常言道回头冲她笑笑：“看，没事吧。”
　　走着走着，那篱笆围起的院子里忽然飞出一个什么东西，花不开在山上待得久了，下意识就以为是山鸡。
　　“哇，好大一只山鸡！”随即飞起冲着那山鸡去了，长长的裙幅宽宽的袖子都迎风舒展出了漂亮的姿态。
　　就在她以为可以捉到“山鸡”的时候猛然见那“山鸡”落了地，眼前瞬时多了一大片纯白的扇子样的……尾巴？
　　这种东西花不开没见过但又已经飞扑至此情急之下只得硬生生收住势头在空中转了几圈才落在那“山鸡”面前。
　　“好像，认错鸡啦！”花不开喃喃。
　　人群里有尖细的嗓音说着话儿：“皇上，人都说孔雀开屏是为了比美，这天竺白孔雀今儿可是第一次开屏呢……”
　　孔雀？
　　这玩意能吃么？
　　这玩意能不能吃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解释她追赶“孔雀”的意图，总不能跟人家说她是山上锻炼出来的见着无主儿的野活物就追吧？
　　背后那群人此刻鸦雀无声，估计都忍着笑。
　　“花嫁，那不是山鸡，是孔雀。”好心的常言道开口说道。
　　有坡儿就赶紧下驴花不开转身尽量挤出个笑容：“我知道了。”
　　没有哄堂的笑声，只有善意的解嘲：“花姑娘真是淳朴可爱……”
　　花不开看向常言道，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光芒四射，有那么一瞬间花不开以为太阳掉下来了。于是她也冲他笑笑——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