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梦见了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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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虽没有确切证据，但唐门的瞬间衰落确实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前，绝不能鲁莽的和皇家再建立关系。
而且，师兄认识的是子剑潇洛青，他们的情分也仅止于个人，朝廷不管江湖事，唐门想以皇帝为跳板只会让师兄为难。
暗暗下了决心，从潇洛青手中接过罗盘，唐欣汶转身离去。
就这样吧，他来此只是为了脱身，今日过后，他不会再和小皇帝产生任何交集。
“那么，依照约定，不管从乐欣然口中问到什么，朕都不会再牵连你和你身后的唐门。”
在他踏出门前，潇洛青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明明不带杀气，他却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唐欣汶后背一紧。
他豁然回头，只见书桌边上，光晕之下，那个模糊的影子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就像邻家的大哥哥一样，吐出平常的告别话语：
“唐小力，再来玩啊。”
唐欣汶：……
收回前言，他今天就不该来。
他是力堂唐欣汶，不是什么唐小力！！
唐欣汶气呼呼的走了。
屋内，潇洛青搓了搓下巴，他不常给人起外号，如今只是兴趣上头才使了个坏，没想到叫出来还意外的顺口。
那要不给小将军也换一个吧，潇洛青兴致勃勃的想，能用的还挺多的不是，比如林小狗，银小壳，贴地飞，小王八，小……
呃……好像没一个好词……
他顿了顿，抹了把脸。
算了吧，小将军挺好的。
又了却一桩事，潇洛青往椅背上一靠，懒懒道：“都听到了？”
话落，一名惘月教众自屏风后绕出，神色复杂，“可是，副教主……”
不怪教众狐疑，这唐欣汶来的也太巧了，前脚他们刚从乐欣然嘴里掏出点东西，后脚这姓唐的就来阻了他们调查的路，巧合成这样，依照惘月教的行事准则来看，这里面问题大了去了！
“无妨。”潇洛青摆手，自抓捕到现在也才两天两夜，这段时间犯人攀咬的可能性极大，情报只可用作参考，不能盖棺定论。何况唐小力和乐欣然显然是敌对，既然百里对其中之一交付了信任，那他给点方便也无妨。
不过这倒让他想起了上一个喜提天牢名额的，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最开始也是满口胡话，他就把这件事完全下放，后来也忘了问起，“上次墨鳞抓到的那个，有供出什么吗？”
“问题就在这里，副教主。”教众眸色沉沉，“那个人服毒自尽了，沉鱼护法验了毒，发现有几味药材只有川蜀才有。”
“而这次……在乐欣然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毒药。”
“……”
潇洛青闭着眼睛，声音不辨喜怒：“所以，人也死了？”
教众垂首，“属下无能。”
“……”指骨在响。
堂堂第一魔教，那么多人，竟然还看不住个区区唐门遗裔？
当真废物！
然而人已死，追究无用。过了好一会儿，潇洛青才松了劲：“唐小力说，他们的聚集地在……”
“西南林海，副教主。”教众悄悄松了口气，“也在川蜀范围内。”
“副教主，那个唐欣汶还没走远，现在去追也来得及……”“不必。”
潇洛青沉吟片刻，“去把这件事告诉百里。”
瞿塘峡的那个俘虏，据说是出身军部，但他却有和疑似唐门门人的地宫乐欣然相同的毒。虽说只是毒药说明不了什么，但结合瞿塘最开始的，有唐门介入的传闻……这个唐门，指的恐怕不只是天隐会的乐欣然吧？
两个唐门，两个乐欣然，唐欣汶，中立的百里，以及被夺走的剑穗，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可多了。
顶着教众不解的目光，潇洛青嘴角微勾。
“他们门派内部的事，合该他们自己解决。”
“你说是吧？”
教众一脸‘原来您是想看狗咬狗’的恍然大悟的离开，等屋子里安静下来，潇洛青的思维忍不住又跑到了唐归雁身上。
说真的，百里和他的友谊着实来的稀奇古怪，虽算不上一见如故，但一个孤僻的刺客，一个熟知黑暗的魔教副教主，熟悉起来的速度和傻白甜一样就是最大的问题。
……不，或许也不是毫无理由。
他依旧记得，那和唐归雁初识的夜晚，两人在雨夜里同歇破庙，听檐下雨声滴答，那人银光覆面，问话声犹在耳畔：
“你母亲是谁？”
当初的他沉默不语。
唐归雁顿了顿，也是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复问：“可是姓叶？”
“是，唐公子识得家母？”
“不，”唐归雁看着庙外雨帘，半晌才开口，声音低不可闻：“识得……她的家族。”
就这句话，让他们多分了对方一眼，从此默契暗生。
如今看来，确实是祖先荫蔽，最明显的便是百里对他武器的关注——但子剑是皇室陪葬品，和他已经败落的母家有什么关系？
想不通啊。
不过，说到子剑……
‘这把剑迟早被你磨秃。’
他皱紧了眉头，反手抽剑出鞘。
剑身依旧光滑雪亮，哪怕被他用来卡石壁、拄地面、插鱼戳鸟砸教主，那锋利的边沿也不曾有半分失色。
真的会被磨秃吗？
思维一旦偏离就再也回不去，潇洛青不再纠结唐归雁的立场，从桌下暗格里摸出剑油，撸着袖子做起保养来。
至此，本以为只是个小插曲，哪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潇洛青没有想到，他只是略略思念了一下母妃，梦里就被母妃的祖宗找上了门。
浓雾。
四处都是浓雾，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天地间，雾气自指尖流过，浓郁到几乎让人误认为是冰凉的溪流。
太浓了，连脚底都看不见……是梦吧？
潇洛青收回手，无处不在的雾气让他有种泡在水里的感觉，却意外的没什么不适。
他试探的往前走去。
雾气簇拥在他身边，游动着，像是涛涛的河水，又像巨兽的身躯，明明感觉上十分威严厚重，理智在说着危险，但直觉却在不停提醒着——这是无害的。
雾气不会伤害他，雾里的东西也是。
就像龙爪里的珍宝，它们簇拥，它们守护，却唯独不会对他亮出利爪。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大荣属水德。
而他是天子。
莫非这里是——
然而，不等他细想，脑袋突的一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袭击了他，阻止他继续深思下去。
下一刻，剑啸四起！
浓雾剧烈翻滚起来，潇洛青同有所感，猛地看向一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冲破重障，转瞬间直达眼前！
他瞳孔骤缩，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柄两人宽的重剑，剑身乌光微敛，却燃烧着如丹阳流火的金芒，挥动间破开浓雾，搅动风云，带着雷霆与山岳的威势，就这么劈头砸下——
他撒腿便跑！
废话，剑都不在手边上，真当他能空手接白刃不成！
重剑挥了个空，却没有砸到地上，而是顺势划了个弧线——直指那逃走的背影！
重剑袭来的方向，雾气如遇到烈火般散去，持剑的身影破尘而出，拔腿便追！
“小友，留步——”金衣的追逐者看起来极为年轻，他单手提着比人还高的重剑，步履如风：“我叫叶无*，**第三代**，是你的***，你的祖先和我是***……”
“**剑法，不该****，心神合一，眼***……你别跑了！”
话语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根本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后者过了一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干脆闭了嘴，手中却是攻势一变，放弃了大开大合的剑法，脚下一个使劲，迅速追了上来！
“直面我，直面我的剑！”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他连根木棍都没有，用什么直面，用头吗？！但还未想完，潇洛青只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赫然是他的子剑！
突然的重量让他动作微顿，也就是这一迟疑，身后破风已至！
锵————
兵刃相击，震得手腕发麻。
来人目光灼灼，眼中满是赞赏。他手腕一转，重剑擦着子剑边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直逼面门！
潇洛青这才发现，对方持剑——用的是单手。
那个姿势，是他母妃的剑法！
剑法，姓叶，面前的人，莫非是……他的，祖宗？
转瞬间，两人已交手数次。
潇洛青出了一头冷汗，那重剑次次照着他脸上而来，就算能格挡或闪避，那心理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但同样的，对方的剑技，也在被他逐渐融会贯通，招架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是一场指导战。
长剑暗含龙影，重剑携裹金芒，周遭浓雾被一次次冲破，又以更快的速度凝聚而来。
有无形的压力凝聚，潇洛青一无所觉，倒是另一方感觉到身上负担渐重。
来人往旁边看了一眼，了然。
他笑道：“看来我该告辞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是双手提了剑，高举过头，金色猛然爆发，重剑发出雄浑的尖啸。
“小友，就此别过！”
剑锋劈头而下！
接不下。
子剑发出剧烈的嗡鸣，潇洛青下意识抬剑格挡，然而那迫人的威势却在告诉他——接不下。
硬接的话，剑会断，重剑依旧会砸上他的脑袋。
但即使如此，也要一试——
扭身，侧步，龙影浮现在剑身，就像在地宫时一样，袖珍的金龙昂首，对着重剑无声咆哮。
两把剑终于相撞。
潇洛青只觉身前一空，眼前尽是白芒，巨大的力道将他推的后仰，继而一脚踩空——
啪叽！
他仰面摔下了床。
声音有点大，林海琅应声而起，“洛青？！”
没错，今天的小将军又爬床了。
潇洛青躺在地上，腿还搁在床沿，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睡衣，而不是梦中整齐的江湖装束。子剑还在他枕头下，头顶，昏暗的灯笼散发微弱光芒。
……果然在做梦啊。
他眼前还残留着劈面而来的重剑，以及剑身后面，那面容灼目的持剑青年。
赤红的五瓣莲花点缀在眉心，和金色剑气遥相辉映，只一人一剑，便如雾中明火，又似灼灼烈阳，翩然若影，动则顷山。
‘直面我，直面我的剑！’
他似有所悟。
林海琅已经手忙脚乱的把人从地上媷起来，带着他坐回到床上，一边呼噜毛，一边问：“洛青？做噩梦了吗？”
潇洛青按住那只破坏他发型的手，静静坐了片刻，等思维全部回笼，才点了头。
“我梦见了我外祖父。”
既然是叶家的人，那对方就算不是他外祖父，也是他祖宗辈的，不过外祖父叫着顺口，那就外祖父吧。
哦，梦见了先先皇……不对，外祖父？林海琅奇道，“你见过你外祖父？”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潇洛青摸摸鼻子，哼了一声，“他在梦里追着我打，一边追还一边骂：‘老子的叶家剑法被你小子练成这样，你对得起老子我吗！’所以我想，他就是我外祖父吧。”
虽然在梦里对方不是这么说的，但对于抹黑祖宗这件事，差点被重剑拍脸，副教主表示他记仇。
“叶家……”林海琅想起来了，洛青的母妃确实姓叶，“听起来是个世家，但我似乎从没听过你母家的传闻？”
女儿出嫁不送，病逝不奔丧，孙子出宫没人管，连孙儿登基都没有丝毫风声的世家？
“那是当然的，叶家已经凋敝了。”潇洛青闭上眼，实则是在回忆梦中看到的剑法，“但它确实曾灿烂过，那是我不曾得见的辉煌。”
那即使他梦醒也依旧停留在记忆中的剑法，带着古朴的气息和精妙绝伦的技巧，那是当今江湖上任何一人都不曾到达的境界，是强者如云的时代才能培养出来的顶尖剑客。
他的祖先，那气度，那剑法，无不在证明他们曾经是多么辉煌，辉煌到遥远的后世依旧可窥其一二。从母妃陪嫁的心法和剑谱中，从那身教养中，从百里追魂的口中……
祖辈们曾做到的巅峰，到底是什么样呢？
脑海中演练的剑法越发流畅，随着潇洛青下意识运起内功心法，那演武的动作更是带上了几丝金色，时而腾挪转挑，如臂指使，时而又高高跃起，如高天落燕，然后——
剑如落星，劈开一川银芒！
他豁然睁眼，一把拖起身边的小将军，“起来，陪我练剑！”
林·睡眼惺忪·海琅：？！！
次日，陛下龙颜大怒、连夜暴打林二公子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梦见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