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王爷，晚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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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洛青疯狂头脑风暴。
他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会惹怒缘儿的事，再往前推便是下地宫，可这也是缘儿同意的……难道是因为地宫损毁？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知道这机关会是这样！
而且，仔细看去，缘儿这愤怒也不仅仅是愤怒，瞳孔灼亮，眼角带湿，里面还包含了一点……委屈？
委屈？！？
脑中一点灵光闪过，潇洛青脱口而出，“缘儿，你该不会是……”
啪！！
潇洛缘一拳锤在桌面，力道之大让整张长桌都震了几震，他面上黑气四溢，笑容彻底消失，“你还有脸提？”
潇洛青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无措道：“缘儿，你……你的手痛不痛啊？”
潇洛缘：“……”
他气势一矮，紧接着又因为怒火拔高：
“别装模作样！”他猛一甩袖，“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等我自己查出来——”
“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结果你的人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开会？！”
“既然皇兄这么喜欢自作主张，这会就你自己开吧！”
话落，他竟是气的撸起了袖子，自己转着轮椅的轱辘走了！
转着轱辘走了！
走了！！
“缘儿！”潇洛青起身欲追。
然而他这一动，立刻有暗卫出现在潇洛缘身后，接过了推轮椅的任务，头也不回直接开跑！
潇洛青一滞：？？
他运起轻功，“等等，缘儿唔！”
他突然一个踉跄，有人抱住了他的腿！
御史丰富的抓陛下经验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死死抱着潇洛青大腿，吼声几近破音：“陛下留步！！”
朝臣们也立时围了上来，齐声重复道：“陛下留步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走了，但会还是要开的啊！
你们兄弟的事情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可别累的我们也一趟趟跑哇！这可都是要紧事啊！
生怕陛下也撂了挑子，他们七嘴八舌的开口：
工部尚书：“臣有事要奏，关于城墙的修缮和地宫排水！”
户部尚书：“臣也有事要奏！关于此次武林大会的花销和善后预算！”
其他部门捧出一人高的奏折：“臣等也有事要奏！这些奏折请陛下看完！”
潇洛青被一双双大手扯着，眼睁睁看着潇洛缘消失在门口：“可是——”
御史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卡着潇洛青肩膀上的手加了几分力度，皮笑肉不笑道：“陛下，王爷说的没错，会还是要开的，这些都是要紧事，事关国运，还请陛下及时定夺。”
而且……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您有处理好的能力，不是吗？
众臣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御史说一句，他们重复一句，最后更是齐齐下拜：“请陛下定夺！！”
潇洛青：“啊————！”
任性一时爽，善后火葬场。
等潇洛青从朝臣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另一边。
托索丽雅答应的很干脆。
送走了教众，金色头发的明教弟子立刻就凑了上来。
他皱着眉，“那个皇帝老……皇帝，他真有这么好心？”
托索丽雅只是微笑，“明尊在上，我的傻师弟，你还没认出来吗？”
她摸了摸师弟的脑袋，“那位呀，可是熟人呢。”
如果说面圣前还有些忐忑，但见到那少年国君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不信皇帝，是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位国君，不知与他交流是否会给西域带来灾祸。
但她相信金鳞公子。
怜爱的拍了拍还没转过弯来的师弟，托索丽雅单指抵在唇边，“不要多问，相信我，相信明尊。”
既然是明尊指引她来到大荣，遇见这位君主，她又怎能放过这份馈赠？
明尊的荣光已经太久没有照耀到中原了。
第一步，就从通商开始吧。
以商路为媒介，以她为枢纽，让新的光火照亮整个王朝。
她双手握住脖颈间的深蓝宝石，低眉顺目，向着西方遥遥一拜。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恩泽万物，唯我明教。”
“明尊保佑。”
这一夜，众人各怀心思。
夜色下，林海琅抱着一个酒坛，正吭哧吭哧的翻墙。
他翻的是渠王府。
因为白日的不欢而散，加上洛青还在宫里出不来，林小将军思虑良久，决定任性一把，大半夜来找未来小舅子秉烛夜谈。
至于拜访方式，则是学洛青的，身为王爷兄弟，洛青翻王府的次数肯定只多不少，王府护卫见多了洛青翻墙，这次换成他应该也不会被打出去的。
林海琅一边爬一边想，不愧是王府，翻起来比宫墙还麻烦，这要是被城管头头看到了，定然又得被罚不少银子……
这么想着，他爬的更快了。
然后，在越过墙头的瞬间，看见了等在墙内的潇洛缘。
四目相对。
林海琅：……
他打了个招呼：“王爷，晚上好。”
渠王殿下脸一下黑了：“怎么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
林海琅挠挠头，刚要回答，身后劲风突至。
一起响起的还有王爷的怒斥：“给本王滚下来！”
哦，好吧……
侧身躲过暗卫的一脚，林海琅跳下了墙头。
一柱香后，墙边亭台。
两人相对而坐。
潇洛缘显然余怒未消，他当先冷哼出声：“林公子，你可知，本王的王府防护是全大荣最强的，本王可不是皇兄，会任由某些东西在宫里飞来飞去！”
这是说他也是‘东西’之一吗？林海琅笑容不变，哪怕外面传的王爷再穷凶极恶，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冲他汪汪叫的奶狗，努力收着带毒的爪子，一边生怕心爱的兄长被他抢去，一边又怕伤了他徒惹兄长伤心。他道：“正是因为知道，臣才敢只身前来。”
“既然没有外人，那臣便直说了。”不等潇洛缘再吐出什么带刺的话，林海琅笑了下，“臣心慕洛青。”
潇洛缘果然爆炸：“不要脸！”
“王爷也许已经知晓，臣与洛青是过命的交情。”林海琅顾自说了下去，“虽然臣也不知我们的感情是如何到这一步的，但臣绝不会背叛洛青，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我的追求，以后的路，我会和他一起走。”
“若王爷以为有了臣后，洛青就会冷落你，大可不必。”林海琅直视潇洛缘的眼睛，那是被戳中了心思的恼羞成怒，他在战俘身上看过很多，但在王爷这里倒是首次，“在他心里，你永远高于一切，恐怕家国和王爷比起来都不值一提，这一点上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当然，若王爷实在过不去这个坎，也可以把臣当作哥哥，虽然做的不一定有洛青好，但总归是知道些的。”
潇洛缘险些拍案而起：“放肆——”
“王爷白天问的那些问题，臣也思考过。”见潇洛缘又要炸，林海琅及时改了话题，“臣既然决定与洛青一道，自然不会惧外界流言蜚语，但在洛青在位期间，只要他不点头，臣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还是那句话，皇家要脸。哪怕断袖分桃在大荣已经不是稀罕事，他喜欢金鳞都能得到大批祝福，但当今天子不行。
就算潇洛青不要脸了，天子断袖也是大新闻，等他退位，下一任帝王又该如何自处？这个先例不能开。
潇洛缘也明白，两人身份想过明路只能等到潇洛青退位，因此对这位的识相，他点点头算是肯定：“继续。”
“聚少离多这种事，无论是臣还是洛青都有心理准备，臣会尽快稳固边疆、培养继任的。”说到这里，林海琅低笑一声，“至于三宫六院、正侧内宅，就纯属是说笑了。”
“对了，”他补充，“三年前，上官家族欲把嫡女强嫁与臣，那次多谢王爷暗中相助，臣先在此谢过。”
潇洛缘眸色渐深，“你知道是本王？”
林海琅微笑点头，“王爷，臣虽是武官，却不代表臣什么都不懂。”
“若非借王爷之力，林家难在洪流中独善其身，此间种种，要臣一一为王爷解说么？”
林海琅每说一句，潇洛缘眸色就深一分。话音落下后，半晌，他才问：“你还知道什么？”
“臣还知道，虽然臣和洛青皆为男子，该有的礼聘还是不能少的。”林海琅眨眨眼，却是口风一转，不再提当年之事，“但洛青既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权势地位，更遑论衣食住行，不论是皇宫还是惘月教都比臣的将军府气派。”
潇洛缘微微皱眉，不过也没强行把话题掰回去，“所以？”
“臣也没什么能给的，就十年之内，以——为大荣拿下北部草原为聘，如何？”
——！！！
潇洛缘霍然支起身子，紧接着又反应过来，哼了一声，“大言不惭。”
这家伙才多大？大荣努力了百余年都未能做到的事，仅凭这个连将军都不是的毛头小子就能完成？还十年内？行军打仗又不是江湖斗狠，天才也不是这么个天才法！
但说实话，北部蛮族确实是大荣的一块心病，更何况是被先帝和那些不肖子孙摧残过的大荣。若真能以此为聘礼，倒也确实够得上——等等，他在想什么？
他说，为聘？！！
潇洛缘怒瞪林海琅，后者飞快改口：“为嫁妆，嫁妆。”
潇洛缘这才满意。
他重新审视林海琅，老实说，对方今晚翻墙来找他谈心是意料之外，却也让他高看对方几分。而后几句话更是处处命中他担忧的点，加上最后的保证，智勇志情四全，倒让他的排斥一降再降。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话，那他确实不会拖累兄长，甚至只要给他时间成长，他会成为兄长最忠诚的左膀右臂。
是啊……林家的，从来都是这样……
丝毫不觉得把未来嫂子祖宗十八代都查了有什么不对，潇洛缘闭目沉思，他也不是那等恶人，就像最开始说的那样，兄长想像个皇帝一般开后宫也好，想找个江湖人一生一世也好，皆由他乐意，没人可以置喙。
但他还是希望，如果一定要有嫂子，那嫂子不会成为他和兄长之间的阻碍，更不会变成兄长的拖累。
这个林家次子，可以说符合了他对嫂嫂的所有幻想——除了是个男的，不过这无伤大雅。
如果这就是兄长的选择，那他的眼光简直太好了。
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
最后试探一次吧，葱白指尖伸到桌下，在对面看不到的角度打了个手势。
潇洛缘没有说话，林海琅也稍微松了口气。他爹说的没错，和王爷说话比打仗还累，想要和老狐狸级别的王爷玩心眼，他还差得远。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带心眼，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也只有这样，才有让王爷松口的可能。
现在他的话说完了，是成是败，就看王爷是思考结果了。
两人都没有出声，整个亭子里便只剩下风的声音，静的仿佛终末前的沉默，让人心惊。
忽的，亭外传来异响，只见一条白影自府中极速飞来，炮弹一般冲向亭中桌面！
林海琅惊呼一声，一把捞走桌上坛子，白影亦瞬间变道，目标直指酒坛！
那白影正是白隼湖风，嗅到了坛中香气，愣是从睡梦里窜出来吃夜宵了。
白隼喳喳叫着，扑腾着翅膀去撕酒坛的封口。林海琅左右腾挪着躲避，终于有一次被他抓到机会，一把卡住白隼的两只翅膀，不顾对方哀怨的啾啾声，残忍的交给了一边的暗卫，远离了他好不容易带进来的酒坛子。
潇洛缘全程在一边看戏，见状，他一抬手，暗卫便放开了白隼，任由它飞到王爷怀里，眼神灼灼盯着酒坛。
立刻有暗卫将杯盏送上。
“那难道不是给本王的？”
潇洛缘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满上。”
水声轻响。
“本王尚未及冠，兄长向来不让我喝酒，”看着澄亮清透的酒液注满白玉酒杯，潇洛缘隔着水柱和林海琅对视，“今日倒是沾了小将军的光了。”
林海琅装作没有听见潇洛缘的言外之意，只是笑：“是臣该多谢王爷赏光。”
潇洛缘挑眉，拿起杯子就是一大口——
唔嗯？！
他瞪大了眼，又尝了一口。
这味道……
对面，林海琅笑眼弯弯。
“洛青说的没错，王爷还未成年，酒水还是少碰。”他晃了晃酒坛，“野蜂蜜冲兑的糖水，加了些鲜果果浆，可还合王爷胃口？”
潇洛缘：……
他眯了眯眼，丢下了杯子，“无趣。”
杯中糖水还剩下小半，白隼迫不及待的扎了进去，爪子抓在杯沿，翅膀扑腾着掀起阵阵狂风。
风一波一波打在脸上，将额发吹的凌乱。潇洛缘垂下眼睑，“你和兄长倒是合得来。”
林海琅一喜，“王爷？”
潇洛缘不自在的挠挠脸，啧了一声。
“怎么，”他问，“本王是长了一张恶人脸吗？”
林海琅一愣，接着便真心的笑了出来：“多谢王爷。”
哐当，杯子被白隼拽倒，一杯一鸟翻滚着摔到地上，鸟脑袋还埋在杯子里，挣扎间水花洒的满地都是。
桌上两人还在对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去管地上扑腾的白隼，任由它一路翻滚到亭子口。
直到，第三双手将它抱起来。
潇洛青一身素白丝袍，与白隼接触的地方瞬间被染上淡色。他披着头发，发丝还带着急速奔跑的凌乱，眼睛却是笑盈盈的，温柔的看着亭内两个转过脑袋的人。
乌云散了，月光大亮，洒在庭外，洒在白衫，照的来人如同九天仙人，如月皎皎，流华生辉。
他抬步走来，“看来是我迟了——小将军，糖浆可匀一杯否？”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王爷，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