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小可怜向导后》江昔凝

9、养一朵小玫瑰

　　小玫瑰手撑着椅子的边缘，顺势垂首往许念月在的方向探去，手下意识地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许念月摸去，指尖勾着柔软的衣角在手掌心来回裹了好几圈。

　　嘴里苦涩的酒味还没有消散去，垂在脸颊侧边的头发便闷着耳朵微醺，好似所有的热气都寻着那一个地方使劲烧灼。

　　如果许念月想，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精神世界崩塌的向导，连她稍稍强加些许外力便能够突破，然后让那个残破的世界彻底毁灭，变成尘土，找寻不到丝毫踪迹。
　　更别提她本身就残留了一丝自己的力量在小玫瑰的体内。

　　许念月却只是看着。
　　漂亮的眼眸没有缀上几分情绪，坐在轮椅上，连身形都未曾因为面前人的靠近而有几分后退和倾斜。

　　柔软温热的手轻轻触碰上许念月的面颊，睫毛轻颤。
　　许念月眼眸微敛，似乎是面前的人只要做出些许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就直接伸手将人打晕。

　　小玫瑰眨眸，朝着许念月的面颊伸手，指腹轻触上许念月的红唇，却没有多加停留逐渐向上，直至指腹轻摸上许念月右眉的眉骨，身子不自知地朝着许念月坐着的方向倾倒过去。

　　“……”
　　得亏许念月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将人给托住，要不然额角磕上桌椅的边边角角，就算不出血也要吃点疼。
　　手掌心托着的面颊轻动，枕夹着柔软的头发一同在许念月的手掌心里面轻轻蹭过，像是撒娇一样，哼哼唧唧的。

　　许念月小心翼翼地将小玫瑰摆正，谁知道刚往上面动一点，又往自己身侧倒。
　　无奈之下只好自己离开原先的位置来到小玫瑰的桌椅旁边，手轻扶着人的脑袋将她往自己的肩膀上面靠。

　　侧目看去，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脸颊染上淡淡薄粉，呼吸缓缓，睫毛轻颤，在眼下留下扇形阴影。
　　嘴唇微微张，粉色薄唇被酒渍沾染上殷红色，许是酒苦涩过辣，偶尔睁开眼睛不舒服地往许念月身上蹭着，像是被东西烦闷着的幼兽，闷哼一声，呼呼着嘴唇。

　　“好辣。”
　　“辣你还喝那么着急？红酒本来就是应该慢慢品味的。”

　　许念月看着只残留一点余液在高脚杯杯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哪有人第一次喝酒上来就直接一杯干的，只能说庆幸小玫瑰酒后醉态的行为没有什么太过于恼火的，这要是要在屋子里面跳高跳舞什么的。
　　许念月绝对不会伸手去拦。

　　跳，使劲跳。
　　明天浑身疼，也正好给那个笨蛋脑子长长记性。

　　偏偏小玫瑰不是这一类型的，反而是乖巧地倚靠在她的肩膀上，粉唇时呡时嘟，偶尔敛着眼眸用手去抓许念月的手，垂首，柔顺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擦过许念月的臂弯。
　　“以后不嗝不喝了。”

　　小玫瑰瘪嘴，本来是想轻微晃晃头，让自己能够看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姐姐的手，偏生越是这么做，脑壳晕乎乎的还难受，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真实能够握到的。
　　一个一个试过去，却怎么也抓不到，还未等心中生起几分不愉，那双好几个残影分不清楚真假的手，便自己向上抓住她的手。

　　大半个手掌被温热触感轻然包裹住。
　　小玫瑰就像是哭闹时候得到了糖果安慰的小孩子，枕着许念月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呼吸之间，还残留着葡萄酒的闷涩苦味。

　　明明是胃里面什么也没有，喝了酒，着了火。
　　“火”却好似从胃部逐渐蔓延到全身，面上红辣辣的，稍微有风刮过，便吹得她晕乎乎的。

　　“我可不敢让你多喝。”
　　许念月想到刚才小玫瑰往自己面上摸的窘迫场景，这辈子没有什么意外，酒是不敢让她多碰的。

　　许念月将房叔和李姨叫醒，让两个人将醉酒的人给弄回房间，桌上的菜也收拾了。
　　“明天早上做些清淡的给她吃吧，免得起来头晕乎乎的往地上面栽。”许念月嘱咐着李姨。
　　等三个人全数消失在房间里面的后，许念月坐在餐桌边看着没有被收走的酒杯和红酒。

　　好一会儿，许念月忽地抿唇，右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左手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先前被小玫瑰触碰过的眉心。
　　还未摸出几分，便咻的一下将自己的手从眉骨处收回来。
　　心思沉沉。

　　-
　　傅晴因为是专门研究毒药解剂研究人员，走这个方向的本来就少之又少，因此研究所里面能够给她专心做研究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最后还是许念月投资，给人在联邦军事第一大学投资了一个研究室，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

　　“无事不登三宝殿。”傅晴透过护具，看向出现在自己研究室门口的的女人，轻啧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稀罕的风将您给吹过来了。”

　　“你做你的事情就好。”
　　许念月进了研究室，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面，端详着那一墙的玻璃瓶，不同的颜色交叠在一起摆放，倒也挺好看的。

　　傅晴忙着做自己手上面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多关注于许念月，等她好不容易忙完，开始闲下来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一张放大的面颊正对着她，在不远的地方。
　　“……”

　　“你是想要吓死谁？”
　　“我无聊啊。”
　　许念月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个烧瓶，轻轻晃荡了下，又放回到了桌面上，甚是无聊地撑着手臂。

　　“呵，不是养了一只小宠物在家里面吗？还会无聊？”傅晴冷嘲着，将被许念月触碰过的烧瓶往自己这边搁了一下，生怕会因为对方的不小心磕到碰到。

　　许念月微愣，轻哼一声，算是回应傅晴。
　　“养了只宠物。”
　　“但是宠物好像不太乖。”
　　许念月想着这些天小玫瑰的变化，倒也不是不乖，只是太过于黏她，黏得她有些烦躁。
　　许念月并不想被人这么缠着。

　　傅晴简单地听了两句，很快便知道许念月心里面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没忍住朝着人多翻了两个白眼，“你不就是新鲜感过去，惹得对方有些超越边界的动作后，又觉得人家不听话的傻逼渣女吗？”

　　“哦，说错了。”傅晴忽视掉许念月瞪向她的目光，“你不是渣女，你完全就是心情作祟。”
　　“喜欢的时候就伸手逗弄两下，不喜欢的时候就恨不得将人扔在一边。”
　　“你这辈子还是别去招惹别人吧，先安心地将你自己的病只好再说吧。”

　　傅晴显然对许念月的性子摸得很透，对于对方将自己研究所当成一个避难所也全然不在意。
　　这个研究所也是许念月投钱建的，硬要说的话她不过是个可怜的打工人，哪有资格驱逐自己的老板。

　　“……”
　　全然被人猜中心思的许念月不语。
　　抬手卷着自己的发丝，微微蹙眉。
　　自己真的有傅晴说的那么离谱吗？其实应该……
　　嗯，还好吧。

　　本来就是养来玩的小东西，逐渐开始往她的边界试探，这可不是一个好宠物应该有的表现。
　　许念月不喜欢，就冷着。
　　冷着冷着，对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了。

　　许念月面颊冷然，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不过是傅晴还生着自己的气，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很过分。

　　许念月想要一个人见不到自己，简直是完全不用动脑子，便有人早早为她铺好一切。
　　房叔在许家工作多年，看着许念月长大，对于许念月的性子也清楚。
　　平日有时间就要逗一下小玫瑰的大小姐，现在每天早早起来吃早餐，把药喝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吃完药便往外面走，哪怕公司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做，依然往外面跑。

　　房叔心知肚明，对于自己小姐具体去哪从不过问的，但对于对方这个行为的含义却理解的清楚。
　　无非是不想见到被自己捡回来的人。

　　“房叔。”小玫瑰咬着涂抹上花生酱的烤面包，心里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开口询问道：“姐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房叔面不改色，“大小姐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可是……”
　　小玫瑰轻舔着沾染上花生酱的唇.瓣，手里面的叉子戳在酥脆的烤面包上面，小声道：“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姐姐同桌吃过饭了。”

　　不仅没有同桌吃过饭，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
　　晚上好几次是想等到许念月回家再睡觉的，但都没能成功。
　　今天又错过了，才稍微鼓起勇气去问房叔。

　　“大小姐有她的事情做，我们也不清楚。”

　　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也不知道。
　　大小姐做完她的事情就会回来了。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小玫瑰无论问谁，得到的都是类似的回答，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经过许念月的处理，才能够发放下去。

　　她对外界的认知程度的确低，但她不是真的傻子。
　　一次两次，次数一多，偶尔也能够从房叔和李姨等人的目光中读到些许怜悯。
　　很快她便知道了——许念月不要她了。

　　这种不要与上次她所知道的不要完全不同。
　　她不会被赶出这个地方，却见不上许念月，生活在这里，好似困住她的囚牢。
　　锦衣玉食，遮风避雨。
　　可见不到最初将她带回来的人。

　　小玫瑰没有胃口，也没有精力像之前一样在家里面闹腾。
　　李姨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她已经很难过了，不能再让待在自己身边的人难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玫瑰的生活离开了许念月，似乎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偶尔躺到床上听到门口有声音，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
　　怕许念月回来自己错过了。

　　可每一次满怀欣喜地打开房间，都不是自己在等待的人。
　　是房叔、是李姨、是庄园里面自己这些日子里面认识的每一个佣人，唯独不是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