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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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穆原本以为加隆约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咖啡馆，要不然就是餐厅，哪知道一到地方就吃了一惊，居然是一处临街的公寓。他把加隆告诉他的地址默背了两遍，上楼找到了门牌。
而开门之后他又吃了一惊，门里的人居然就是加隆。
“这里是……？”进了门，穆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室内的装潢非常的现代而且男性化，有些微的冰冷和生硬，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我的房子。”
加隆没有用“家”这个词，穆从这个穿着宽松家居服的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感到了少有的寥落。而原本，他以为，这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加隆身上的。
于是他比了个手势：“恩，很像你的房子。”
其实只是一个套间，客厅大到奢侈的地步，卧室的门没有关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可以看到里面散乱扔着的衣服袜子和没有叠的被子。卧室很小，只放得下最简单的家具，连椅子也没有一把，相比之下，阳台、卫生间甚至厨房的面积都显得很宽裕。每个房间的采光都很好，客厅整整一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帘毫无例外全拢着，并且窗户朝北，没有西晒的担忧。
穆在环视房间结构的时候，加隆在厨房里叮叮咚咚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等到穆坐回沙发上，加隆一手一罐啤酒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啤酒怎么样？”
穆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我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
穆笑着接住了隔空扔过来的啤酒罐。
“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在双子宫不好么？”
穆问完之后，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加隆并不是一个人住在双子宫。那座宫殿真正的主人，是和他一样的另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两个三十多岁的拥有强烈独立意识和隐私意识的单身男人想要生活在一起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即使这两个人是一卵同胞的双生兄弟也是如此，况且就目前来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平等，弟弟似乎永远要比哥哥低上那么一些，并且背负着似乎永远都甩不掉的游手好闲的名声。
于是在加隆回答之前，穆更改了他的问题：“什么时候搬出来的，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了沙发下面的地板上有灰尘的痕迹，而窗帘的布料，也不那么鲜艳了。
“有一段时间了。”
加隆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坐到了穆的对面，双手十指交握放在了腿上。
这个姿势一向被喻为，在防备中积蕴着力量。穆也把打开来喝了一口的啤酒放下，问：“你今天这么急匆匆的找我过来，不是为了让我看这房子吧？”
他轻松的微笑着，但加隆的神情却相当的认真。
“其实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穆点点头表示理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们一向豪爽明快的加隆大人，却用这样的词句作为开场白。
“在告诉你之前，我只想说明一点，”他专注的看着穆，“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件事情，完全是基于朋友的立场。不过，或许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如果那样的话，还请你能够理解我为你担忧的心情。”
这样简直不像加隆的严肃的对白，让穆不解的笑了起来。
“加隆，有话你就直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呢？或者你认为我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么？”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今天的加隆谨慎得就像面对炸药的拆弹兵，“只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对我说，这是你和沙加之间的事，我不应该插手。”
“好吧。”穆在加隆那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上按了按，示意他放心，“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是什么事？”
加隆定定的看了穆一眼。
“你知道，爱丁堡公爵和我们家、米罗他们家、卡妙他们家，都有或近或远的姻亲关系。”
穆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开了头之后，加隆似乎也不再顾虑了，他移开穆的手，喝了一口啤酒。
“爱丁堡公爵的女儿伊丽莎白，今年二十二岁，不久之前，确切的说，就在沙加离开圣域回伯明翰的那一周里，在沙加那位令人尊敬的姑姑的安排下，伊丽莎白小姐和斯坦罗斯家的现任当家，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了几次会面。”
穆的目光狐疑了起来。
“简单说来，就是，沙加离开圣域回家办事，实际上就是回去相亲去了——这件事，他告诉你了么？”
穆的脑子当然是聪明的，他的理解能力也自然从未被人怀疑过，甚至他的记忆力，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也曾派过大用场。然而刚刚加隆所说的那一番话，就好象从未接触过的异国语言，从左耳朵进入，然后从右耳朵出来，连一个字一个词也没有能成功的解析然后进入他的大脑里。他首次因为遇到这样的情形而疑惑了。室内的光线似乎也混沌了，声响变得遥远起来。他把视线收回到自己的面前，在他的腿上放着他的一双手，指甲修剪整齐，十指修长，骨节并不突出。凝视了自己的手指片刻之后，加隆先前说过的话开始自动回放。这一次，他听懂了。
“没有，”他抬起头，迎向朋友那深沉起来愤怒起来的目光，“谢谢你，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事情已经如此，即使暴跳如雷也于事无补。这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因而没有一个人跳起来大骂或者诅咒，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当即哭天抢地泣不成声。
恢复了思考能力的穆，思路突然变得格外的清晰，清晰到他的后脑血管都开始发胀，行将爆裂一般。
“既然如此，他们会面的结果，你知道么？”
“据我所知，沙加那位姑姑在斯坦罗斯家说话是很有分量的，而据说事后沙加还和爱丁堡公爵大人单独见了一面，当然谈话的内容我们无从知晓。”
“好吧。”穆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尽管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但迟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他转向加隆，露出了一个在对方看来一戳就破的笑容，“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无论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毕竟没有其他任何人告诉我这件事情。”
在加隆的注视下，穆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会去和他好好谈谈。作为感谢，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也可能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你想听么？”
在加隆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非常的不对劲了。虽然他还是一副温文平和的模样，但那种强行压抑下来的平静，和平素自内而外浑然一体雨不能湿血不能染的平静，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是什么？”
穆拿起啤酒来一口气喝掉小半瓶。
“大约两个月前，我和沙加，订立了一个约定。我们的恋人关系，只到今年他的生日那天为止。当然，前提是，我们要相处得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他勾起唇角，露出牙齿，“所以，他预备要和谁结婚也好，或者要和谁约会也罢，其实和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然后他低下头，笑容就像经历了风雨的花朵，无可避免的残败了。
这天晚饭时间，穆没能回到处女宫。沙加耐心的等到八点，给他打电话，却只得到一个机械的女声千篇一律公式化的回答“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他继续等，九点左右又打一个电话，仍然是关机。之后他打电话到教皇厅，询问穆先生是否已经在那里用过晚饭了，得到的回答是穆先生下午就离开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穆仍然没有回来，电话也仍然是关机。这个时候的沙加，已经有些不愉快了。但他仍然耐着性子等待着。青龙白虎在教皇厅陪伴教皇陛下，连一个可商量的对象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约定开始以来，就从未出现过。
不悦之后，接踵而来的是莫名的担忧。然而像穆这样的人，任何人想要抓住或者监禁他，都会很费事，就算能达到目的，也绝不可能平安无事一点风声也不漏。这样想着的沙加，决定如果等到中午十二点穆还没有回来，他就要去报告教皇陛下请求帮助。
然而穆在早上十点多钟回来了。
随着穆一起进入房间的，是缠绕在头发和衣服上，由烟草、酒精和汗水混杂成的典型的娱乐场所的味道。这个味道让沙加的担忧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上升的愤怒。穆进门以后，更是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的彻底的无视，只潦草的换了鞋子，顶着一对黑眼圈进了卫生间。
沙加按捺住立刻闯进去追问的冲动，等待了大约十分钟。令他自己不敢相信的是，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居然还利用这十分钟，为穆准备了简单的早饭。十分钟之后，穆从卫生间里出来，什么也没穿，却从餐桌上拿了一块吐司塞进嘴里，然后叼着吐司从沙加身边擦肩而过去吹头发了。
吹干头发，穆又吃了一块吐司，喝光了牛奶。然后他理所当然的爬上了床，夏凉被盖到了腰间，头埋进枕头里，准备睡觉了。
沙加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仍然轻轻的坐到了床边，指尖轻触穆的肩膀。
“睡着了么？能和我谈谈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