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之路》最终之章

41、第四十一章 议会

　　纯血贵族。
　　高高在上、华丽优雅、虚伪冷血……
　　蓝瑟默默从车窗里看着半空中飞旋的雾气萦绕成一幅幅画卷，下意识地回想着与之相连的种种过往，但曾经那么震撼人心的回忆此刻并不比眼前的薄雾更加鲜明。
　　或扭曲，或残酷，或极乐，或绚烂，或歌舞，或庭院，或杀戮，或纹章，连绵不断、纷杂繁复的场景间唯一相通的就是贯串始终的精致优美，以及层层笔触勾勒下那些含蓄却清晰的暗示。黑色马车突然闯过一组贵族群宴的画面，目光狡黠的贵妇姿态轻盈地走入舞池，藏在扇后的手指画着诡秘的魔纹；邀舞的贵族带着含情脉脉的眼神，潇洒完备的礼仪即是一种恭维也是暗号……
　　画卷很精致，连贵妇耳边的娇艳花朵都保持着即将飞散的姿态。
　　舞池之间交错扭曲的气氛几乎要冲破束缚，将观看的人也拖入其中，和他们一起疯狂，一起欢笑，一起享受这个将他们的所有野心、梦想、激情和力量燃烧成灰烬的瞬间。
　　马车飞快地从舞池中横穿，一个少女扬起的手臂在车窗掠过，修长的手指轻盈地滑过空中，最后舒展的姿态却像是这奢华绚丽的场景中最大的不祥。
　　——蔷薇之夜。
　　在本该是象征着结盟和婚姻的荣耀时刻，两个强大到曾经近乎把持议会家族在一个女人的折扇下覆灭。据说那些野心和生命汇集成的绝望哀号在空中徘徊了三个昼夜，既标志着一个女巫的血腥胜利，也向所有人见证了议会不可触犯的尊严。
　　虽然蔑视这千年如一日的老套和自以为是，蓝瑟也承认确实没有什么比这些寓意深远的画面更能充分而优雅地让这条路上有限的过客明白应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即使这警示即无聊又软弱……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下了黑丝绒的窗帘，蓝瑟目光微动，向后靠了靠，纵容了斯内普这个带着几分失礼的动作。随着斯内普低低的咒语声，耳边勾魂的空旷歌声随着变幻莫测图画一起消散，留下的只是马车中最纯粹的寂静，由咒语牵引着的车轮轻盈地仿佛是滑翔在黄油中。
　　“这种幻境对你没什么好处。”
　　斯内普淡淡地说，拿出一个青色的药剂瓶在蓝瑟面前飞快地一晃，不大的车厢中顿时充满了清香，淡薄，悠长，让人精神一振。
　　“真奢侈……”蓝瑟勾勾嘴角，“那些老不死的每年在这些东西上花的钱足够将魔法部翻新十次，你竟然这么罔顾他们的心意。”
　　对于蓝瑟用那么恭敬的语气毫不在意地把长老会称为“老不死的”，斯内普的全部反应只是挑挑眉。
　　“面对那些老不死的你应该保持足够的敬意，反正他们干枯的手指也就能抓住那么点东西，而他们也就靠那些一触即溃的自我感觉良好苟延残喘，相信我，你不会想气死哪个长老的。”
　　蓝瑟垂下视线，掩去眼中划过的一丝寒光：
　　“那实在太麻烦了。”
　　“也许你才是该多点敬意的那个。”
　　斯内普提示，而蓝瑟只是把自己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金发散落在黑色天鹅绒靠垫上，带着一种静默的华美：
　　“我给的够多了，他们会很高兴为我的葬礼致辞。”
　　“……”
　　“你对这里很熟悉，通常来说混血没有觐见长老会的资格，那么你是作为黑魔王的使者前来的？”
　　“……一部分。”
　　“邓布利多。”
　　“是的。”
　　“他知道你在这里不受欢迎吗？”蓝瑟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玩味，“如果你不是那两位的使者，在你胆敢敲门之前已经有成打的血咒迎接你了。”
　　“……”
　　“为了见那些老不死的一面，你需要在大厅外等待几个小时？”
　　“不会比黑魔王让我等待的更多，”斯内普对于他的讽刺无动于衷，“也不会比邓布利多的下午茶更漫长。”
　　蓝瑟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真的喜欢这个混账：
　　“准备好，先生，如果一切顺利，你会成为这些老不死的预备役，然后用漫长的时光研究如何让进入这道门的人比你当年更痛苦。”
　　斯内普皱起了眉。

　　斯内普决定这不是个互相试探的时候了，比起揣摩推敲他更需要一个简单的真相。但他没得到任何提问的机会，在他攥住蓝瑟手腕的时刻马车撞进了一层柔软的屏障，车厢外的银质风铃随即轻声吟唱。
　　“到了。”
　　蓝瑟仿佛对斯内普的动作全无察觉，自然而然地推开车门转身走下自动伸出的脚踏，右手不引人注意地一抖，流水般脱出了斯内普的掌握。
　　“梅林呐！你怎么可能还活……”
　　一个算不上陌生的惊呼声随着蓝瑟的露面在马车外响起，然后随着蓝瑟的一句低语戛然而止。斯内普看着蓝瑟华贵的大礼服消失在车门外柔和的白光里，他最后看了眼片刻前还握着那个人手腕的手指，沉默片刻强行挥去直觉异样的叫嚷，同样走下了马车。
　　下车的瞬间，斯内普就感觉到了一抹打量，他冷冷地看了回去，不意外地看到一个衣冠考究的贵族直接到无礼地打量着自己，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轻蔑和疑惑，以及一丝让人脊背发凉的玩味，直白地完全没意思去掩饰。
　　斯内普恨这个，他厌恶被当作一种物品被评价，更何况这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仅仅是源于血统、家世的优劣而非其他更有价值的标准。
　　“康拉德，带路。”
　　蓝瑟的声音淡淡响起。被称为康拉德的男巫仍然目光专注地打量着斯内普，脚下半点未动，然后他在斯内普陡然阴冷的视线下眼神微暗，突然飞快地说：
　　“原来他真是你的人，梅林呐，我早该想到……多德蒙真是个白痴！斯凯尔丁，我会说服所有拉文克劳家族支持你的，你选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妙啦……”
　　“带路。”
　　蓝瑟稍稍冰冷地重复了一次要求，这次康拉德不再多话了，转身将两人引向一扇不知何时悄然出现。斯内普仍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流连在自己和蓝瑟的身上，带着某种隐晦的期盼，为什么？
　　时机，时机……
　　斯内普的瞳孔突然收缩了，议会选举！
　　看着蓝瑟无声前行的背影，斯内普感到口中一阵干涩，梅林呐，在魔法部、黑魔王、邓布利多的战争中挣扎了太久，他几乎忘了巫师界最古老的组织存在，那个该死的、老奸巨猾、罪恶肮脏的议会！
　　几十年了，这个该死的议会在黑魔王的威慑下比阴沟里的老鼠更低调、比尘埃更不引人注目、比丝绸更柔顺，不动声色地任凭一个又一个新兴势力呼风唤雨，任凭手下的贵族分崩离析，于是他真的就忘了这个凝聚了无数古老誓约的地方曾经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不止是他，太多的人都忘了，而显然那些陷入危机的纯血贵族重新在这里凝聚了起来，天知道有多少阴谋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而斯凯尔丁的回归……
　　斯内普眼中露出一丝苦涩，虽然他飞快地掩去了这一瞬的失神，无力的感觉却绵延到了心里。看来他对蓝瑟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终于引来了完全计划外的结果，因为生气他和德拉克的谋划而干脆亲自动手攥住魔法界的喉咙吗？
　　他无声地诅咒着，右手不易察觉地隐藏在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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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布利多，一次又一次，为什么我总是为你该诅咒的红茶陷入这种境地？
　　即使你已经是一幅毫无用处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