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陌上烟花

5、不事生产？

　　５．不事生产？

　　“喂，不要挡在门口。”耿天龙用一种类似于我看到蟑螂的表情看着我。
　　我瞥他一眼，没有理会。没错，我在耿家几乎是完美的人缘，就被这个傲气凌人的二少爷不可理喻地玷污了一个小角。
　　“喂，听不到我的话吗？”他又瞪我，“哼，市井小民就是不懂规矩。”
　　眼见，由于这二少爷“高昂”的嗓门，原本老老实实被我“观察”的两个人停下了交谈，一起向这边看过来。
　　切！

　　“喂——”
　　“喂什么喂？”我抬头瞪他，“不懂规矩的就是市井小民？”毫不留情地给他两个大白眼，“那你这耿家二少爷就守规矩，遵礼教了？哼。”要不是还要顾及我的形象问题，早就不客气地给他两个耳刮子了。
　　泼我狗血的事情不跟你计较就不错了，这家伙，居然还为了被罚跪了几个时辰就处处找我麻烦？！什么才子，心肠如此狭窄如何能成事？

　　“你，你——”估计这根耿家栋梁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教训过，只见他俊脸一白，平时的伶牙俐齿完全不见了。
　　“我怎么样？”把他指着我的手拨开，“无礼，没有人教过你不要这么指着人吗？”

　　“谭姑娘……”一个老实巴交的声音传过来，是那耿家大熊和那个什么隔壁孙小姐走了过来。

　　叫人家就元元，元元的，叫我却总是姑娘姑娘的，这死大熊，真是屡教不改啊。我听着，却不回头，故意错开视线看一边。

　　“谭姑娘……”
　　“大哥，你干吗对她这么客气？”耿天龙在一边总算换了口气，没有被我气死，“你也是，爹娘也是，干吗对一个外人这么客气？”
　　外人吗？我确实是。
　　好像是猛得被人泼了盆冷水，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是了，我在这里，只是个投靠无门，寄人篱下的“外人”。

　　“二弟！”一向温和的声音居然出现了少有的怒气。
　　我略惊讶地抬头，看到大熊黑黑的眸子对着我，带着少许关心和担心——他，这莫不是担心我伤心？

　　不及我多想什么，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有些僵硬的气氛。
　　“天雄大哥？这位是？”美人儿，她开口的时候，我的视线自然地看过去。弯月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不染也红。刚才隔得远，瞧不真切，现在一看，果然是个小美人儿。

　　“哦，这位是——”大熊刚开口，却被天龙打断，“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们家一个白吃饭的而已。”
　　“天龙！不要胡说！”大熊这次似乎真的是生气了，声音又重又大，把我们几人都是一震。

　　不过，不是胡说吧？
　　我闭了闭眼睛，然后努力恢复风度，对着那孙家的小姐点了点头，“其实也没有错，我也只是个食客而已。”略带自嘲的一笑。
　　孙家小姐真是大家闺秀，气质温润有礼，她回了礼，一笑，“女子本就不事生产，姑娘不要在意……天龙哥哥的话。”
　　“元元！”
　　“元元！”
　　她话一落，耿家二个男子异口同声地出声看着她，不过大熊的语调是欣慰，眼神是欣赏；天龙的是声音是不理解，眼神带着埋怨。

　　不事生产……吗？

　　我笑笑，不做回答。
　　“就不打搅几位了，子愉先回房了。”叫回在一边有点看呆的小米，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我转身就离开别苑的回廊。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到了傍晚，我把小米叫到身边，“小米，你帮我给大夫人捎句话，就说是我身子不舒坦，就不过去主屋了。”耿家有一起吃晚膳的规矩，不过，我这外人应该可以不去遵守。
　　“小姐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实心眼的丫头居然连个借口都听不出来。
　　我一笑，拉住已经着急地想往外跑的小米，“傻孩子，我只是不想过去吃饭了而已，没有什么不舒服。”
　　见她还一脸担心，我只得说，“这不，我还打算让你去厨房拿点糕点，咱们晚上慢慢聊着天吃呢。”
　　说到这儿，小米脸色才缓和下来，“那我先过去夫人那边，再去给小姐拿些点心来。”
　　我点点头，“别忘了拿些年糕过来。”那是小米最爱吃的，果然一听年糕，小脸立刻又亮了起来。
　　“快去快回，”我挥挥手打发她赶快走，“别露馅儿了哦。”想想夫人们爱操心的性子，我又加上一句，“也别让夫人们担心，就说我是累了想早休息了就好了。”
　　“是，小姐，那我去了。”小米点点头，默念着我刚刚说的句子。

　　那可爱又呆呆的样子，让我恢复了一些好心情。真是单纯无垢的孩子，我看着她的背影想着，等我回到自己的时代后，应该会很想念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吧。

　　回到我自己的时代。
　　是的，我要回到属于我的时间。

　　今天，耿天龙和那孙家小姐的话，打醒了我这些日子无所事事的梦。
　　穿越时空，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机会。
　　能来到这几个世纪前的时代，说不兴奋，不好奇是假的。尤其，我又是酷爱言情小说中那唯美的跨时空爱情故事……

　　只是，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其中的不现实。
　　在这里，如果我愿意，我想我可以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跟夫人们喝茶聊天，像那孙家小姐一样赏花玩乐，做个耿天龙口中的食客。
　　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不好。
　　只是，这不是我。

　　我的生活不应该是如此的安逸，如此的轻松，如此的——碌碌无为。

　　走出房间，来到院内，仰望着头顶那一轮弯弯的月亮。
　　曾经在大学里，看着这样的月亮和好友躺在操场上把酒畅谈，多少年少轻狂，多少豪情壮志……

　　我不属于这里。
　　我不适合这里。
　　不事生产——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要的。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和圆满完成任务的小米坐在院子里美美地吃着年糕和夫人们又吩咐厨房特意做的点心。
　　“小姐，你再多说一点。”我把一些过去的事情编成故事说给小米听，把小女孩哄得一愣一愣的。
　　“好，好。”我笑着，举起茶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茶已干。
　　“我去换壶新的来。”小米也看见了，立刻站起来。
　　“慢着，”我放下茶杯，“小米，你可以拿到酒吗？”回忆往事，没有美酒做伴，总是让人觉得不算尽兴。
　　“酒？”小米明显一愣，“小姐要喝吗？”
　　“恩。”还好小米已经被我训练得越来越“处变不惊”了。
　　“那……我去厨房给小姐取壶桂花酿来可好？”
　　桂花酿？听起来似乎不错，桂花酿的酒吗？应该度数不高吧。我点了点头，要她去取。

　　懒懒地在椅子上躺下来，什么都不想地看着天空，突然一道流星划过天空，忍不住笑起来，想到小时候常常半夜起来看着天空，只为了等一颗流星来许愿。
　　“流星啊，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伸直手，对着天空，“那么带我回去吧……”
　　流星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线里，显然是没有听见我的呼唤。
　　“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摸了摸一直带在耳朵上的耳坠，这些日子，这似乎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到底是为什么呢？

　　“谭姑娘？”有点怯怯的声音在我头顶的方向传过来，我没有起身，只是头伸了伸，瞄了一眼，“有事情吗？耿大少爷？”

　　“哎？”他顿了一下，走近一步，却有不敢靠太近，“你，你不是一直叫我大哥的吗？怎么？”

　　大哥？是大个儿好不好？我坐起身，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绝对是有失端庄的姿势。“没什么，只是觉得叫大哥有些轻佻，耿大少爷你不是也一直叫我谭姑娘吗？”我是个会较真的人，真的。

　　大熊明显的手足无措起来，“那，我，可是——”
　　“过来有事吗？”我又开口。
　　他亮亮的眼睛在夜色里更加明亮，“听小米说你不舒服，我，我不放心，就想过来看看，本来就想看一下就走，可是，那个，刚刚看你躺在椅子上，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才，才进来的。”
　　进个院子也要解释这么多？有时候真搞不懂古人在想什么。

　　“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我站起来，来到他面前，“多谢关心，你也早休息吧。”刚转身，却发现手臂上多了一只熊掌。

　　“你——”大熊是吃错了药了吗？忘记自己成天挂在嘴上的礼教了吗？
　　“啊，对不起，我，我……”大熊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手猛得收回去，却有无措地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要在前几天，也许我还有逗逗他的兴致，不过今天，在想通了自己的打算后，这来到古代后最喜欢的兴趣就这么被搁置一边了。

　　“你在生气吗？”半天，大熊才忐忑不安地看着我开口。
　　“生气？”我挑眉，“没有。”
　　大熊眉毛皱了皱，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满是不相信的神色，似乎还有着我解释不清楚的担忧在里面。
　　“我没有。”我又重申一次。
　　“你有。”这次他开口了。
　　“哦？”我眉毛挑得更高了，“你倒是说说你我哪里有生气了？”
　　大熊头低了低，“今天二弟说话没有分寸，你别同他介意。”
　　谁介意了？我看着他一副内疚又担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二少爷哪天说话不是这样？我哪次生气了。”要同那孩子气的少爷生气，我早气死自己了。

　　“这次。”
　　呃？瞧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生气了。我有吗？也许有一点吧。但是，那不是在气耿天龙的话，而是在……气那个几乎迷失的自己。

　　不过，我不觉得这只笨熊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拿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好了，就算有过吧，现在也不气了。”这当大哥的还真是尽责，难道是怕我欺负他二弟不成？

　　“真的？”居然还不信？
　　“假的。”我冲他一笑，余光看到小米抱着酒坛站在院门口一副不知道要进还是不要的样子。

　　“假的？”他又紧张了。
　　我招手要小米过来，“你若是陪我喝酒，我就不气了。”就当是饯行吧，来趟唐朝，遇到他，说心里话，我心里是欢喜的。虽然没有小说电视剧里那种动人心肠的感情戏，不过遇到了这现代里少有淳朴的品种，多少也让我几番庆幸。

　　“喝酒？”大熊那黑亮的熊眼瞪的更大。
　　吩咐小米把酒倒到两个杯子里，“喝吗？”我端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则将自己的酒一口干尽。
　　“好酒，香气浓郁，醇厚有尽，”我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再看向一副看傻了的耿天雄和小米，“怎么了？放心，我酒量不错，不会轻易醉的。”有一个嗜酒如命的好友，多少练出了比一般女孩子要好一些的酒量。

　　“你……”大熊看着我，我却执意不想去看他。
　　说实话，我心里有种感觉，自己心快被这个憨憨的大熊偷走了。也许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决定了要离开这里，尽快。
　　“不喝吗？”

　　他看着我半晌，拿起酒杯，“喝。”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那一夜，我们两个喝完了整整一坛。
　　看着大熊依然清醒的眼睛，我放下杯子，是我错估了他的酒量，也错估了这桂花酿的后劲。明明是这般肉脚的名字，却有着无法抵抗的反扑力量。

　　半倚靠在椅背上，我摇头，试图保持清醒，“今夜看来注定我要失态了。”
　　“小姐，你还好吗？”小米在我身边小心地扶着我。
　　“还好，扶我回房吧。”我站起身，刚想将手交给小米，半路却交大熊夺了去。
　　我看着他没说话，只见大熊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羞，一张脸全红透，“小米扶不住你的，我扶你过去。”
　　说是扶，在发现我已经脚底无力后，他居然二话不说地把我打横抱起来。
　　我在感慨自己好逊的同时也疑惑，今夜，大熊似乎有些不同。

　　“扮猪吃老虎……”我小声地说。
　　“什么？”他的头低了低。
　　“这酒，我说这酒。”我笑了笑，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就这么睡着了。

　　夜色如酒，浓郁迷人。
　　坚信自己将回到现代的我，并不知道，在那一夜之中到底酝酿了什么，而在那一夜之后又到底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