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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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珂发现自己似乎置身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之中，目中含泪，掌中还拿着一只破碗。
这是全然不曾有过的船新体验。
开局一个碗，但很显然，李珂拿的并不是比小说还离谱的逐鹿天下日月重开大宋天剧本。因为这段记忆的主人，不过是一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农民。
农民啊......
穿越之前的李珂是由身为农民的爷爷奶奶所养大，他的父母，在最初的时候亦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工。按理说，对于这一阶层李珂本应当是无比了解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华夏的农民并不是砖家，亦不是有着光鲜亮丽履历与背景的叫兽。
没有多余的房子出租，没有几百万拿出来投资理财，更没有闲置不用的车子用来跑滴滴，甚至是他们播种种植采摘的种种手段与技术，都远不像世人所想象的那般科学。
然而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类，都说不出农民在城里买房，开车回村种地，又或者是粮食是土地的贡献，同农民没有关系这样的话来。
无知吗？无知。
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便当真如此愚蠢吗？
倒也未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况且惠帝何辜，不过是一个被推到不适合他位置上的可怜痴儿。
但当利益足够的时候，某些人却可以枉顾事实，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的荒谬之言。
这些人并不是愚蠢，而是阴毒。
这世间从不缺少心肠阴毒为着利益而枉顾他人苦难的人类，譬如这大宋朝堂中那些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国朝自有国情在，自立国之初便不抑制土地兼并，以致于那些以土地为生的农民们，只能一次次的背井离乡，被迫远离曾经的家园。
杨五便是这样一个农民，一个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一个被迫四处流亡、不知当如何活下去的农民。李珂所窥探到的，正是此人的前半生。
在杨五前面还有四个兄弟，不过都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早早的离开人世。杨五是老杨家唯一活下来的男丁，没有娶妻，没有生子，孤身一人。虽然并不年轻，却也尚未步入中年。
只是生活的困苦与摧残，叫他看起来如同一个老汉一般，枯瘦如柴，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眼睛里找不出半点神采。
有些人还活着，可是活与不活，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求生的本能，叫他在这世间艰难挣扎。
杨五不曾读过诗书，不会识字，也不懂得那所谓的大道理。只是如这世间绝大多数底层的苦难人一般，浑浑噩噩的存活着。就在三年前，家乡遭了灾，作物颗粒无收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死去，他不得不同还活着的人一起踏上挣扎求生艰难前行的道路。
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这看似锦绣繁华的盛世之中，亦容不得太多太多的苦难悲惨之辈。
那些与杨五同行的人一个个死去，纵使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受了灾，可那些稍稍大一点的城池，在面对着杨五他们这群灾民时便会选择拒绝与驱逐。以致于天下之大，他们竟不知何处可去，何处又可以生存。
杨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食，饥饿的滋味叫进入这段记忆中，窥伺一切的李珂感受到深深的难受与无措。
来自后世来自现代社会的李珂自然是不曾体会过饥饿的，那种镌刻进华夏人骨子里的感受，于生活在新时代的李珂那一辈而言却又是如此的陌生。最艰难时也不过是在寝室里吃泡面啃馒头的少年郎并不清楚，曾经的他所拥有的是何等样幸福的生活。
衣食无忧，叫绝大多数的子民无需为吃不上饭吃不饱饭而苦恼，又是一项何等高尚且伟大的事业。
可惜的是，那样的生活于杨五这样的苦难人而言，却是做梦也不敢想象的画面。一如李珂这样的少年郎不曾想过，挨饿究竟是一种何等痛苦的记忆与感受。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就在那某一日，在杨五于荒野之中醒来之后，他发现了一块肉。
那应该是肉吧？
肥汪汪，油花花，白皙且细腻，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与不足。落在杨五这等饥饿了很久很久的人眼中，竟是比世间所有的珠宝翡翠、金银玉石甚至是绝世美女更为醉人且充满诱惑力。
上一次吃肉的记忆已经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以致于杨五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睡梦中吃过肉，还是真的在曾经的某一刻，品尝过肉类的滋味。
那是一团磨盘大小的、白花花油汪汪的、充满着莫名纹理的块状物。
确实很像一团肉，更像李珂前世所见到的动物的板油。但又不完全正确，因为板油没有那般细腻且光泽的色彩。
但那又怎么样呢？
杨五发现了这块肉，便意味着那些和他同行的灾民们同样发现了这肉。纵使有人心中疑惑甚至是恐惧，觉得这肉代表着不详，但饥饿中的人群，又有谁能拒绝这样一块突然出现的肉呢？
你一片，我一片，他一片......
在发现那块肉的第一天，那群灾民们便将这块肉分成一片又一片，分食殆尽。
做为那块肉最初的发现者与见证者，杨五同身边的同行者一样，手中分到了薄薄的一片肉。虽然只是一片，很小很小的一片，却带给他难以言说的满足与雀跃。
杨五是满含着热泪将那片肉吞入腹中的，入口即化无滋无味，却有着异乎寻常的丰腴与肥美充斥着他的口腔，滋润着他的身体，温暖着他的肚腹。纵使是那传说中的神仙肉又或者唐僧肉，也不过如此。
置身其中被迫沉浸式体验的李珂无法通过那洞彻虚妄的左眼，确定这究竟是一块怎样的肉，然而心头的不安却叫他知晓，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因为就在那块肉被分食殆尽的第二日，当杨五他们再度醒来之后，又再度见到了那块肉。
白花花油汪汪，同昨日他们吃下的，并没有两样。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个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