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黑晶镜，夕维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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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中的空座町，被从天而降的涤丝浸湿了。
黑衣黑发的女子在漫天的雨丝中矗立着，任由略显冷意的大雨浇湿了她的衣衫。雨水激起的白雾像是将她溶进了黑夜中，连身形都让人看不真切。
在她面前有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少年一动不动地伏倒在地，一柄通体漆黑的太刀从背后对穿了他的身体，像木桩一样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他身下蜿蜒流出的鲜红如同溪流一样，一股一股地汇入了雨水积成的水洼。
他的眼睛还留着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神色，但眼珠却不再转动了。
“恋次，我们走。”朽木白哉深深地看了一眼砂流的背影，一转手腕收刀入鞘。
“是、是，队长！”红发青年急急将刀收回刀鞘，一把拽起了身旁已经瘫坐在地的少女，“别看了，露琪亚，该走了。”
“为什么……”
朽木露琪亚没有动弹。
“这个笨蛋……明明让你在家里躲着不要出来的，为什么要追来啊！！明明在家呆着就没事了……”
她直愣愣地看着黑崎一护的尸体，喃喃的声音慢慢变大。
“露琪亚，别说傻话！”恋次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吼，“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有乖乖地跟我们回尸魂界，接受上级的处罚！”
“为什么要杀了他？有罪的是我才对，死神的能力也是我受伤后硬要传给他的，要接受处罚的也只应该是我！他从来都没有什么错，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为什么非得被杀死？！”她激烈地扭动着身体想挣脱恋次的束缚，但她的全身像是没了力气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她绝望地抬起脸看着面无表情的砂流和朽木白哉，清秀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了一团，“如果一定要死，那也应该是……”
“是他。”
砂流冷淡地开了口。
“不管他以前如何——让朽木家的小姐流落现世，还不得不以罪人的身份回到尸魂界——现在的他只是存在本身就已经玷污了朽木家的尊严。”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一眼黑崎一护渐渐变凉的身体，轻哼了一声，空气一样虚无的淡青色瞳仁中不带一丝怜悯。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用脚尖踢了一下黑崎一护的尸体，砂流满意似的点了点头。她从黑崎的身上拔出了自己的太刀，一甩刀刃将刀收入鞘中。她身旁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动作，黝黑的瞳孔深处却隐隐有些不明意义的光彩。
“恋次，开门吧。”朽木白哉不顾露琪亚惨白的脸色，对阿散井恋次吩咐道。
恋次点了点头。
他一手托着无力站立的露琪亚，一只手拔出了斩魄刀插向了空气中。在木质的拉门渐渐出现之时，三只地狱蝶在雨中翩然而至，飞到了即将进门的三人肩头。
“有空，回来看看。”与砂流错身时，朽木白哉低声说道，“爷爷一直在等着你们。”
“有空吧。”砂流清浅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三人的背影，“死亡，只不过是一个姿态的转变而已。”
朽木白哉的身形顿了顿，朽木露琪亚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
木质的拉门渐渐合拢，空气中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砂流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甩了甩衣袖转身看向了坡道底端。就像是说好的一样，坡道底端忽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木屐声。
“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呢，砂流桑。”
撑着油纸伞的浦原喜助出现在了坡道下，踩着木屐一脸戏谑地走了过来。
“哦呀，你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嘛！”砂流对他呲了呲牙，“你看好的少年可是挂了呐，好歹也露出点可惜的表情配合一下吧？”
“我是太震惊了所以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呢。”浦原唰地一声打开了折扇，遮住了唇探身看着脚下的二人，“这个黑崎君的同学似乎伤得并不重呢，大概很快就要醒了。”
“但是这个黑崎少年，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要死了呐。”砂流挑了挑眉，一把扯掉了自己披着的大褂，将黑崎一护裹了个严严实实后抗在了肩上，“送到你店里就行了吧？”
“是呢。”浦原点了点头，“那这个石田君就由我来……”
“不……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
浦原的话被打断了。
一直在流血的石田雨龙在二人的注视下勉强地撑了起来，伤口的疼痛让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黑崎他……没事吧？”
“伤的很重呐，不过暂时死不了。”浦原说道，“你的伤也不轻，一起到我那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他慢慢地将身体站稳，深呼吸了一下看向了浦原，“倒是黑崎他……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那是当然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重要客户的朋友呐！”
“如今，如果有可能打败他们的话……那也不会是我。”石田忽然有些低沉，缠着绷带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黑崎就拜托你了。能救朽木的人……”
就只有他了。
石田雨龙沉声说完这些，便冒着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孩子，似乎没看到黑崎少年‘被杀’时的样子呢。”
砂流看着远去的石田，贴着被雨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卷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她一手固定着肩头的黑崎一护，一手摸着下巴咂了咂嘴。
“啧啧，真可惜。”
“砂流桑，”浦原看了看沿着砂流肩头流下的鲜血，将雨伞遮在了她的头顶打断了她的遥视，“我们快走吧，黑崎君已经快死了呢。”
“啊、哦，抱歉。”
二人赶到了浦原商店后，四枫院夜一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由于握菱铁斋和夜一忙着救治重伤的黑崎一护，预备与夜一进行的庆祝再会的喝酒计划也没能成行。砂流并没有在那里久留，和夜一做了“明天带丸子和酒来看她”的约定后便回到了日野烧。
但第二天一早，还没等砂流去做喝酒需要的丸子，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站在了她的面前——
“砂流大人，在东京这段时间过得如何？”价格不菲的奢华和服、纯白色的半身羽织，背后印着双狐望月纹样的银发老人笑眯眯地望着她，“您日野烧的美味连在京都的我都有所耳闻，看来不尝一回实在是愧对于您啊。”
“蓼风，你不是去什么英国了么？哟，一叶，你也来了呐。”砂流看着在真田一叶和另一位黑发青年的陪伴下站在店内的十二神蓼风，心情很好地笑道，“你旁边那位小哥是？”
“初次见面，日野大人。”面容英俊却无表情的青年对砂流微微躬身，长至脖颈的黝黑直发随着他的动作顺滑地向前流泻，“在下是森岚，十二神大人的助理。”
“‘大人’就免了，和一叶一样直接叫我砂流就行。”
“好的，砂流大人。”
大概森岚对砂流的性格早有耳闻，又或者是蓼风对他做了特别提醒……但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十分冷淡不易接近的森岚很快地改了口却是事实。砂流呲着牙对他笑了笑，围好了腰间的三角巾走到柜台后面。她将鱼丸炉预热、涂上植物油，一边做着章鱼烧一边对已经坐下的十二神蓼风说道：“昨天问一叶的时候他还说你在英国，怎么才回来就到我这里来了？”
“之前是在英国，但是有位大人让我不得不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回东京来啊。”虽然已有六十岁但仍然气质非凡的蓼风对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有生之年不但能侍奉您和令姬命大人，还能看到已往生数百年的十二神家先辈，实在不枉此生啊。”
“十二神家的先辈？”砂流用竹签翻丸子的动作一滞，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说的不会是‘上面’的那些人吧？”
蓼风点了点头。
“那位大人确实是灵体，而且事后我去翻看了族谱的记录，姓名和留下来的画像也和二百多年前的某任家主一模一样。”
“嘁，上面派人来，恐怕没有好事呐。”砂流眯了眯眼睛。
她想到了昨天在浦原商店见到夜一时，夜一那毫不惊讶的表情以及临走时对她说的一句话：“我这种被尸魂界追捕的人都能查到的事，影家族的那些家伙也一定能查的到。砂流，影家族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你们死心呐。”
夜一查到的关于她的事有多少她不清楚，但从夜一似乎对她现在的姿态和能力都不怎么好奇的态度来看，大概也对她黑龙神的身份知晓得八九不离十了。因为当初知道她和夕维是“守护者”身份的，除了十二神家外只有四枫院家和朽木家；再加上夜一那无与伦比的瞬步和隐匿技巧，想知道一些十二神家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的——在她有心调查的情况下。
这样一来，被瀞灵庭内知晓十二神家内情的人称为“影家族”的十二神家，知道的事情比起夜一来必定只多不少，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和夕维的理由也能够猜到了。
——京都的结界既然已经修补完成，就应当将现任的龙神留在家族内侍奉……一类的吧。
不过不管瀞灵庭的十二神家族打的是什么主意、是真心还是另有隐情，对讨厌贵族礼仪的她来说都是不小的麻烦呐。
“那么，上面的那些家伙怎么说？”砂流将做好的丸子盛在了盘子里端到桌上，咬着竹签斜瞄了蓼风一眼，“是不是要我和小夕维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十二神宅去住？”
现世的十二神家现任家主听到了砂流“鸟不拉屎”的评价，不由得干咳了一声。
“‘四十年的时间早已过去，是时候该接你们回去了。’，那位大人说这样告诉您，您就会明白。”
“我就知道！！”砂流啪嚓一声将嘴里的竹签咬成了两段，“这肯定是老狐狸大长老的意思！什么四十年的时间，嘁！”
“砂流大人……”一叶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这一天早晚会来的。”砂流叹了口气，挠了挠海藻一样的卷发，“没办法了呐，只有叫小夕维回来商量一下了。”
砂流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系着红色流苏的漆黑铃铛。
她左手结了个不动明王印，右手提着铃铛上的流苏轻轻地摇了摇。随着龙眼大小的铃铛发出了略微沉重的叮叮声，砂流四周的空气忽然黏稠了起来。
“蓼风，给我罩个结界。”砂流抬眼看了看表情忽然凝重起来的三人，“这个术的秽气比较重，我怕你们受不了呐。”
蓼风点了点头，擎起剑指在空气中一横一竖地划了九下，一个透明的结界便像肥皂泡一样罩在了砂流面前。在他的动作结束后，一叶和森岚的脸色也轻松了起来。
砂流身处在结界内，手里的铃铛随着她的晃动开始散发出了星星点点的暗光。这些漆黑却荧荧闪烁的暗光越来越集中，像是被火光所吸引的飞蛾一般聚集在了她捏着不动明王印的指尖，最终聚集成一个看起来像是镜面的黑色晶体。
随着黑晶的镜面渐渐显出了影像，砂流像是心情大好地呲出了一口白牙。
“哟，小夕维，好久不见了喏！”
“砂流，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黑晶镜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银发小女孩，湖绿色的瞳仁透着些许焦急的神色。她的身后是一片异常茂密的高大丛林，树丛间偶尔有几个穿着绿色马甲的人一闪而过。地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鲜血和尘土，苦无、手里剑等武器或直插在地上或被丢弃在路面。最诡异的是这个女孩所站立的地方，也就是这片丛林所生长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开阔的屋顶。
“夕维，你的旅行必须终止了。”砂流并没有问她的近况，只是皱着眉切入了正题，“长老们已经找上门来了，让蓼风来东京给我们捎话。他们说‘四十年的时间早已过去，是时候该接你们回去了。’。”
“回去？我们回去了京都怎么办？那里可是半径一千多公里的重灵地啊！”夕维抓了抓只到肩膀的银发，气闷地鼓起了腮帮，“就算是我们已经修补好了结界，但也没必要这么急就叫我们回去嘛！”
“没办法，谁让我们姓日野呢。”砂流耸了耸肩，“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们是十二神家的直系血脉这种事可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再怎么讨厌，也得给那些老头子们一点面子。”
“我知道了。”夕维小声地“切”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让自己恢复这种样子了？”砂流上下打量着镜中夕维的装扮，有些恶劣地笑了出来，“难道你已经克服了小不点的阴影？还是杀生丸那家伙比较喜欢你小女孩的样子？”
“日野砂流！！”对面的女孩恶狠狠地咬着牙，脸红得简直要爆炸了，“杀生丸已经过来了，我立刻就回去，你给我洗好脖子等着！！”
“嗨嗨。”
砂流话音刚落，面前的黑晶镜啪地一声裂成了碎片。结界中黑色的碎片一边越变越细一边冲着她手中的铃铛飞去，最终所有的碎屑都钻入了铃铛之中，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呼……好了，可以撤掉结界了。”她对在场的三人呲牙一笑，将铃铛揣回了怀中，“在小夕维回来之前，我们先喝一杯……吧！！”
砂流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瞬间，一柄大得惊人的折扇已经抽在了她的后脑。在凭空出现的古朴拉门的背景下，白色和服的女孩浅笑盈盈地对在座几人招了招手。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黑晶镜，夕维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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