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中秋之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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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干爽，红叶渐生。几只红嘴翠羽的小鸟在院子跳来跳去，偶尔会飞到桂花枝上，使花枝轻轻颤动，很有韵味。
最近太辅养病在家，太学府里就以自学为重。
唐婉捧着《论语》呆坐几刻，终是难耐枯燥，随手甩了书本，转身趴在李季桌面上。
“季哥哥，你说最近太子哥哥怎么了？怎么每天都是皱着眉，连那一向讨人厌的三皇哥也不找我麻烦了。这日子真无聊！”
李季轻笑，放下手中的毛笔。见唐婉樱唇紧抿，嫩葱般的小手托着下巴，含水的眸子无聊般地四处张望。
“大哥是太子，操心的事情自然要许多，烦恼是必然之事。至于弩，平日里你不是一直抱怨说他多骚扰于你，现在他安静了岂不是最好。”
唐婉状似无奈，撇撇小嘴。低头见桌上李季已完成的水墨画，不禁凑上前去看个仔细。
“真漂亮！季哥哥这是画的哪里，我怎么没在宫里见过。”
李季凭着记忆，将5岁时和先皇，母后在元宵节夜晚出宫，到长安市集与万民同庆佳节当时热闹的场面再现于纸张之上。
“哈哈。。。皇妹自然没有见过，我画的是长安市集元宵之夜。”
“季哥哥当时一定很开心！”
唐婉见画中人物鲜活，每人脸上都是如花的笑容。还有满街上挂满各式花灯，连空中也绽放着礼花。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羡慕。
李季惊讶于她的敏感。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一出生就享受着无限皇恩厚宠，□□最尊贵小公主眼里看到寂寞与妒忌。
“皇妹要是喜欢的话，可请母后在中秋夜带你出宫观赏长安城夜景。”
李季手托起画卷，让风吹干水墨痕迹。唐婉见纸上那繁华热闹似乎跃出纸面，在自己眼前伸延开来。十里华街，万人簇拥，灯火迷离。。。
“真好！我定要母后带我去。到时候，季哥哥，宣哥哥也要一同前往。”
唐婉托着下巴，眼神迷离，貌似沉迷那画中。
李季托画，低头而轻笑。眼中有光闪过。
今日太学府中一早就不见李弩与他忠实的追随者——刘易的身影，必是去往武场比划了。
第三排现下只剩宋浩一人趴在桌面，不知是否在熟睡。
唐婉杏眼一瞄，见他如此快意地趴在那，貌似舒服无限。心里就不怎么乐意了。
“季哥哥，你且看我怎么逗他。”
唐婉手指宋浩座位，贼笑一下，摆着翡绿群摆，脚步轻巧款款而去。
李季微挑眉头，好笑之余倒没有拦她。这皇妹，想来这皇宫只有女皇才能镇地住她。旁人触她兴致，只能说是‘自找死路’。
趴在桌面的宋浩并没有睡去，他的脑海中还回播着前个夜里哥哥宋开对他的告诫。
宋家原先在先皇在世时，宋老爷也是一名朝中武将。只是这太平盛世，朝中难免重文轻武。身为长安城护都将军的宋老爷在壮年病逝之后，宋家渐渐没落。直到宋家大公子宋开金榜提名，后又蒙皇宠，大门前才又逐渐车水马戎起来。
唐婉公主那纸写满对自己最敬爱哥哥侮辱之词的纸张，宋浩将其放在宋开的面前。
宋开一眼看罢，轻笑道：“原来我们□□的公主殿下文笔倒是犀利，只是还欠火候。”说完，手拈纸，凑着桌上烛火燃之。
火光中，宋浩白玉般冰冷的脸上隐着阴郁。眼中也有一团火苗在跳跃。
“哥哥为何不怒？公主如此恶毒用词，有心玷污哥哥，怎能就此算了！”
见自己年仅十二岁，已经俊秀挺拔的弟弟宋浩，为了自己难得地动怒。宋开站立，拍掌于他干瘦的肩膀，语气低沉。
“你也知她是公主，又能如何！做人臣子，必要敬之，护之，忍之。权利于我们，太过锋利。”
宋浩昂头望着眼前如松柏的哥哥，在他眼中看到有别与平日爱宠的目光。那是，警告的冷光。
宋浩伏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练武之人敏锐的耳朵当察觉到那轻盈的脚步声时，拳头慢慢舒展开来。
“喂，起来！怎么堂堂太学府收一只‘睡猪’进来。太辅真是‘滥竽充数’，有愧于我们天家对他的信任。”
年小的唐婉说起话已是十足的架势强大。宫女们时常被她‘喝斥’地惶恐，频频下跪磕头求饶。
唐婉以为自己能吓到他。结果宋浩不慌不忙地直起腰，抬头面上无波，直视那双明亮如黑珠的眼睛。
见他眼神清明，唐婉再次无聊状地撇撇唇。
“喂，本公主上次命你带那信给你那‘好哥哥’，结果如何？”
唐婉伸出一双皓腕，上面覆着一截藕色罗袖，精致而不张扬的碎花疏密有致地铺陈于袖口。嘴上说着锋利的话，手里随意翻动着他桌上的书本，面上带着几份狡猾的笑容。
宋浩也不恼，任她肆意弄乱自己的桌面。心里冷哼一声：大不了，就把这些她碰过的书本全全烧了。
“哥哥夸公主殿下文采甚好。”
宋浩站起，直立的身躯足足高过唐婉两个头。使得唐婉不得不昂头看他，昂着一会儿便觉脖子酸痛，心里一时又气又恼。
“我不信！那你的哥哥可有答应以后离我母后远远的吗？”
唐婉此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气宋开，还是恼眼前一直不把她当公主尊敬的宋浩。
小手一拍桌面，红晕染上她白嫩吹可破的小脸，仿佛周身跳跃着星星火苗，气势更上一层楼。
“身为朝廷官员，怎能远君王而避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在下的哥哥。”
宋浩弯腰，抱拳向唐婉一低头。眼里隐隐有隐忍之色。
“皇妹，莫要再逗宋浩，来宣哥哥这里。”
不知道何时，太子宣已经在边上默默注视了很久。宋浩眼中的隐忍之色，并没有逃过他的眼光。再看到原先自己最好知己——左泽满的桌椅空出来的地方，眼里闪过一阵惊痛。不禁出口制止唐婉的娇纵。
“宣哥哥，你怎么帮着外人来欺负我。我要和母后告状去。”
一听平日里最宠爱自己的皇兄李宣也站在宋家兄弟那边，唐婉不但没有收起脾气，心里的气恼更甚几份。转身冲着太子大喊道。喊完回头见木头人似的的宋浩还直直站在自己面前，气不过，伸手往他身上使劲一推。
从小习武的宋浩本可以在她出手之前闪开身子，但到最后一刻还是站如松。任她软绵无力的小手，按在自己尚单薄的胸膛用力一推。
“啊，好痛！你怎么全身都是骨头，咯痛我的手了！”
唐婉手一按下去用力，就被他根根微突的肋骨咯地小手生痛。柳眉紧紧皱起，眼里有水雾升起。
前面一直在看的李季，此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皇妹，你何苦来的！宋浩的先父可是堂堂长安城护都将军，人家可是从小练武功的。你又怎会是他对手，反倒是让自己受伤。”
唐婉见宋浩果真如季哥哥说言，自己手都推痛了，他却稳如泰山一动也没有动，脸上的表情漠然。仿佛刚才就是一阵轻风从身上抚过。
想到自己先前被母后凶，今日又被太子哥哥说，还有季哥哥好玩般的笑话。只觉自己尊贵的公主威严屡次被宋家兄弟两给嘲弄了，心下一阵冷笑。甩袖而去。
宋浩朝太子李宣和二皇子李季拜过礼，也低头离开太学府。
“大哥，你今日有点反常。”
李季一边卷起桌上画纸，随意般地对太子李宣说道。
“二弟可知左丞相昨晚已在天牢中被赐死。遗憾的是，我至今在宫外也找不到左泽满的尸首。”
李宣面向大门，殿外雁鸣长空，霜染枫林。
“或许是左府那场天火过于猛烈，万物早就化为灰了吧！”
李宣背对于李季，所以没有看到他眼里划过一点迟疑。
“天火？！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就是万人之上的天子。”
李宣耳边还响着天牢中那凄历绝望的喊声，浑身如坠入千年寒潭中彻骨冰冷。
“大哥多虑了。当今的天子是我们的母后。天子之怒再怎么样，也不会燃上我们做子女的身上。”
李季有心宽慰他，却引着太子一声悲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中秋之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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