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思未岁

125、晕倒

　　第一二五章

　　康离在后花园的凉亭里遇到了无事可做的惠妃，随口说到若是她太无聊太没意思，康离可以找人来陪她。

　　惠妃一开始是婉拒的，她觉得太麻烦了。惠妃是有品级的妃子，既然要找人来陪她解闷儿，肯定不可能找个下人来——下人才几分见识啊。但是这王府总共就太妃和康离两个主子，太妃是长辈只有别人陪她没有她给别人作陪的道理，而康离总管着这么大的王府，时不时的就有事，也不可能天天陪着自己。

　　那就只能从府外请人来——若是那样，她出这个宫就没什么意思了。

　　幸好康离说不是，还说就是府中之人。

　　她这样一说，惠妃更加好奇了，没听说这府中有别的人啊？

　　康离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曹净岚的事说了出来，“她家风正派家学渊源，祖上中过榜眼，姑姑做过女官，是因为家中出了意外，她姑姑又病重了才托付于我，我请了老师教导她，前年开始在京学馆读书，规矩礼仪都很周到，琴棋书画不敢说精通至少能陪着宁姨解解闷。”

　　康离说得很详细，连曹净岚现在读什么书、学什么曲子、练什么拳法都说了出来，“说不上文武双全，但是想着若是能常伴宁姨身边，您也有个伴儿不是？”

　　惠妃本来就是好奇的，康离如今一说，就更加来了兴趣，但是也没立刻松口说让人来，“既然在京学馆读书，那课业应该繁忙吧？来陪我会不会耽误时间？”

　　“唔，”康离顿了一下，“应该不会吧，好像没听说很繁忙？要不，”康离看向惠妃，试探着问，“您先见一见？”康离边说着脑子里还在思索，她觉得自己隐约能猜到惠妃的心思和疑虑，“我说实话，跟着宁姨，能学到的可比在京学馆多多了，并不会耽误什么。”

　　惠妃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头，“也不用人一直陪着让她休沐时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康离大喜，“那等她放了学，我带她来见见您？”

　　这件事商定了，康离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事，正好春耕准备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暂时不那么繁忙，于是就留下来陪着惠妃下了两盘棋。

　　康离于棋艺上并不精通，几局棋下来，她输多赢少，以至于惠妃后面都不好意思赢她了，放水放得堪比泄洪。

　　“哎呀呀，不下了不下了，”最后一句康离将输得一塌糊涂的棋盘拨乱，“人家不精通围棋，不下了。”

　　惠妃没接触过小孩子，不论是三五岁的还是十五岁的，对她这有点类似于耍赖的撒娇有点手足无措，又觉着看的有趣，便顺了康离的意思往下问：“那你精通什么？咱们玩那个。”

　　康离眼睛转了转，将惠妃拉了起来，“我们踢毽子吧。”

　　惠妃被康离拉起来走出亭子，听她吩咐下人去取她的毽子，一时好奇起来，“阿离还会踢毽子？”这可不像是贵女们进行的活动。

　　康离点头，微微得意，“我能踢好多呢，宁姨要不要和我比一比啊？”

　　惠妃想了想，点头，“行啊，输了不要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康离皱了皱鼻子，说道。

　　不过，别看她嘴上说的信心满满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头却开始打鼓了，她都忘了，惠妃娘娘可是习武之人，踢毽子这么简单的活动，肯定不在话下。

　　完了。康离心想，大话说早了，这下子要啪啪打脸了。

　　然而话都说出去了毽子也拿来了，这时候再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康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出乎康离意料。虽然她因为紧张发挥略有失常，但是惠妃竟然还不如她的一半儿。康离看着不断落地的毽子，目瞪口呆。

　　“宁姨，您可不能哄我装作不会呀，”康离不得不开口了，“这也太夸张了。”

　　惠妃很不好意思，吞吐着说她真的没有故意哄阿离让着她，”其实我不太会踢毽子。”

　　康离“啊？”了一声，表示不相信，“您连大刀都能挥舞，”康离比划了一下她之前见过的惠妃的刀的长度，“还摆弄不了小小一个毽子？”

　　惠妃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那皇上能批奏折，也不见得他能造纸啊。”

　　呃。康离梗了一下，虽然例子好像不太对，但是意思是没错了，就是……用皇上举例是不是不太好？

　　没等康离继续说什么，太妃屋里的丫鬟找了过来，说太妃的客人已经走了，太妃请公主过去说话。

　　“只有我吗？”康离奇怪，难道没叫惠妃？于是她开口转向惠妃，“宁姨一起吧。”

　　“不用了，”惠妃摆手拒绝，“太后找你肯定是有事，你快过去吧，我再逛一逛。”

　　康离见状只好先离开。边走还边问丫鬟之前来的客人是谁——她早上出门办事走的早，并不知道太妃那里的客人是谁。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丫鬟说到，“太妃只留了张嬷嬷在身边伺候，其余人都遣走了，还让离得远远的。”

　　康离听了直觉事情不太寻常，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很快就到了太妃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太妃坐在正厅的上首主位，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张嬷嬷站在一旁给她揉肩膀按摩。

　　康离将匆忙的脚步放慢放轻，走进正厅时呼吸都放轻了，怕吵到太妃。她悄悄走进去，悄悄在椅子上坐下，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但是太妃还是察觉了，慢慢睁开了眼睛，“来了啊，事情都安排下了？”说着拍了拍张嬷嬷的手，“不揉了。”

　　于是张嬷嬷停了手，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将正厅的门关上了。

　　康离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么严肃，甚至连张嬷嬷都不留，所有的下人都遣走了。这么想着，康离不禁看向太妃，“祖母，出了什么事吗？”

　　太妃叹一口气，抬起手示意康离扶她进暖阁，祖孙二人在炕上隔着桌子对坐下来，康离提了茶壶先给太妃斟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祖母，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太妃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提问了一句，“你在外头，有听说些什么吗？”

　　那可多了，前朝的后宫的、民间的庙堂的、国内的国外的，不少呢。

　　“关于什么呢？”康离问，“每日的消息很多，真真假假数不清呢。”

　　太妃想想也是，去年开始自己就将王府的消息网交给了她，每天送到案头的消息纸就能有一摞。于是太妃干脆不再打谜语，直接告诉了康离。

　　“皇上今早晕倒了。”

　　“噗——”康离才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幸亏她转头早才没喷到太妃的脸上，“您说什么？”康离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神思，“什么时候？为什么？晕了多久？现在如何了？”一句一个问题，十分关切着急。

　　太妃对康离的态度很满意，开始一个一个地解答她的疑问，“今天早上，听说整个通宵没睡，早上就有点迷糊，然后被自己绊了一下，就摔倒了，幸亏高公公一直守着，立即喂了安宫丸，又喂下一碗参汤，很快就好了。

　　“御医怎么说？”康离猜测应该是操劳过度，加上熬夜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了。

　　“说是没有问题，就是劳累过度，要休息。”太后状似埋怨似地说：“早就说过‘过午不食’的规矩该改一改了，还当自己年轻呢。”说着摇了摇头，像是对皇上行为的不赞同，“幸亏高公公急智，立即让人封了消息，不然朝堂又要动荡了。”

　　康离却不这样认为，“瞒不住。”

　　太妃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上召见御医这事不算大，但是有心人一定会关注到。”康离笑起来，“皇后肯定是知道了，您也知道了，那么，忠国公府呢？和硕亲王府呢？大公主府？昭和大长公主府？”

　　康离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看着太妃，太妃没说话，像是在沉思。

　　“皇宫森严，不敢说人人都有眼线在宫中，”康离语速比刚才慢了一倍，边说边想，“咱们既然有，别人也会有。您是第一时间收到的，那晚一些其他人应该也会有，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只要皇上稳住势态就行了。”康离说到这儿又转折了一回，“但是，影响肯定还是有的，希望不要有人轻举妄动罢。”

　　听完康离这一席话，太妃终于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分析的都对。”

　　康离这才明白过来，太妃这是在考验她。一时间哭笑不得，“您这是干嘛呀，考验我也得考验个难一点的嘛，这太简单啦。”

　　对她的大言不惭，太妃无奈地笑，“你说的差不多都对，不过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康离立即点头，“当然，您见多识广，见解肯定比我深。”

　　“深倒是说不上，”太妃端了茶杯啜了一口又放下，“只是觉得你过于担忧了。”

　　康离：？？？您这前后说辞怎么不一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