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思未岁

124、琐事

　　第一二四章

　　惠妃的到来令太妃很高兴，午饭时又用了些酒，很快酒意就上了来，康离和惠妃一同将太妃送回房歇下，又命人在一旁守着，自己则送了惠妃回旁边的院子。

　　等都安定了下来后，康离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歇下。才躺下头才沾了枕头就又起了来，喊人去厨房说备好醒酒汤送去惠妃的院子，以备惠妃醒来后不舒服喝下。

　　康离其实并不一定能睡得着，只是她习惯了每日午休半个时辰，小的时候是因为在长身体，睡得多才能身体健康，长大以后则是习惯使然，再一个是为了下午和晚上能精力足够。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康离还是挺怕崩溃的。

　　不过睡不着的时候，康离也并不强迫自己一定要睡着，她喜欢闭着眼想事情。此时的康离躺在床上复盘了一番上午的事情，想起了几件尚未做的打算下午补上，基本今日就算没有别的事了。

　　只是既然惠妃住进了王府，总不能让人还像在宫中似的，整日待着吃斋念佛无事可做。若说是陪着太妃养花喂鱼，也不是不行，但总归是太养生了些，有点提前步入了退休的老年生活。

　　惠妃自己倒是说了，可以慢慢把以前练武的习惯捡起来。这样倒是很不错。不过既然想要这样，那场地啊刀剑啊什么的，也要给惠妃准备好。

　　康离到底还是累的，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到往常时间，醒过来后先安排了上午遗忘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给惠妃和惠妃带来的人分发月例。以前王府只有两个主子，太妃的例银是每月一百两，康离是六十两，一等的嬷嬷如张嬷嬷莲嬷嬷每月例银十两，大丫鬟如彩月、夏菱、秋桂、冬青、春梅五个每月月银是五两，二等丫鬟每月二两。

　　惠妃在宫中的月例如何康离不清楚，不好自己定数额，最后告诉账房，直接支二百两的银子给惠妃，请惠妃自己安排。

　　康离的命令传下去，账房很快就支出了银子，傍晚的时候二十个十两的银元宝装就在托盘里用红色的布盖着送到了惠妃的“窈和院”。

　　收到银子的惠妃很吃惊，忙问何嬷嬷这是何意。

　　“公主说这是咱们院的例银，送来的晚了些，请娘娘不要怪罪。”何嬷嬷回答，“公主还说，娘娘不用拒绝，这也是太妃的意思。”

　　既然太妃都是这个意思，那惠妃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还是要同何嬷嬷询问一番，这例银是怎么分配的。

　　“咱们府里主子不多，太妃每月例银一百两，公主六十两，一等嬷嬷如太妃身边的张嬷嬷、公主身边的莲嬷嬷每月十两，大丫鬟每月五两，其余的按等级半两到三两不等。”何嬷嬷早就得了康离的吩咐，说得很详细很清楚。

　　惠妃听了后想了想就确定了月银方案。自己虽然是妃子，但也是客人，不能越过太妃，但是可以比康离高，最后定了八十两的月银，菱月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在宫中是有品阶的，因此可以和张嬷嬷、莲嬷嬷一样，两个小宫女按大丫鬟每月五两的例子领银子。

　　至于院子里原本王府的下人，惠妃沉吟了一下，“每人在原本的基础上再多发一倍吧，“惠妃笑着说，“我住进来你们要做的事情也多了，总要有些奖励。”

　　何嬷嬷却为难起来，惠妃奇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回禀娘娘，”何嬷嬷半跪下行礼，“娘娘体恤下人本该感恩不尽，只是娘娘来之前公主已经给奴婢们晋了一级了，再接受娘娘的赏赐，只怕公主要怪罪了。”

　　“你们公主提拔晋升是你们公主的，”惠妃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本宫的赏赐是本宫的，就算你们公主来也不能反对。收下吧。”

　　何嬷嬷虽然为难，但还是接受了，“奴婢代大伙儿感谢娘娘。”说着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第二件事，是一件与惠妃有关，又不是完全有关的事儿——康离打算给惠妃找个学生。这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在王府生活了五六年的曹净岚。

　　曹净岚现在已经九岁了，一开始在王府中由康离请的先生教导，到了六岁的时候康离联系了京学馆，将她送去了那里学习。这样不仅让她能学到更多的知识，还能接触到不同的人，比如京城中不同人家的贵女。

　　以康离和太妃的意思，既然家学渊源，那曹净岚自然还是要做学问的，做不做女官这种事先不论，继承衣钵不坠家风是重要的。

　　但是祖孙俩谁都没有想到，曹净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军事和武艺有了兴趣。

　　这件事要从去年腊月开始说起。

　　去年腊月京学馆放寒假前，康离被曹净岚的老师请到学馆去谈话了一番。这位老师行余，原来在兵部做舆图师，就是画军事地图的官员，从兵部告老后就在京学馆教授地理，老师年纪不小了，花白的山羊胡稀稀疏疏，表情很严肃。

　　这位老师告诉康离，曹净岚于兵法和舆图上很有天分，沙盘模型也堆的很好，他建议康离可以给曹净岚找个老师，“即便不能进入兵部，日后成为女官也很有裨益。”

　　康离很奇怪，为什么余老师不自己教导，老师告诉她他准备回老家养老了，不再回京，离京前只有这一件事放心不下。

　　“公主见识比老朽多，听说的也多，一定知道学习这个的重要性。”余老先生捋这自己的胡子说，“希望您不要错过机会。”

　　康离眨眨眼，觉得余老先生话里有话，不过并没有接茬，而是提出自己要先问问曹净岚，“您可能不知道净岚的身世和家世，她的意愿很重要，只是责任也要担负，本宫需要去同她商议一番，这件事容不得后悔。”

　　后来康离也问过曹净岚，曹净岚说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沙盘好玩帮着老师堆过几次，后来在兵法课上老师让她复盘过几次历史上有名的战役，都得了优秀。

　　不过她以往的兵法成绩也不错，就没有多在意。至于看舆图，她确实很感兴趣。

　　“那么大个京城，居然只在一尺见方的纸上就画完了，”她兴奋地给康离描述，“太有趣了。”但是等听了康离说给她找个老师好好学的时候，她又迟疑了，“嬷嬷不会同意的。”

　　这个“嬷嬷”倒不是院子里的安嬷嬷，而是从小服侍曹净岚的嬷嬷曹秋娘。

　　康离闻言挑了挑眉，“你只说你想不想学罢。”

　　曹净岚安静了片刻，说：“我怕我学不好。”

　　好的，这就是想学了。康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我来安排，你嬷嬷那里有话的来找我。”但还是叮嘱了她先不要声张。

　　不过话是这么说，先生却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堆建沙盘和描绘舆图这种带有军事机密性质的事情，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加上腊月时康离要忙过年的事，过完年又要忙春种的事情，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本来康离还没往惠妃身上想，是前几天进宫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的。

　　后来太妃说要请惠妃来做客，康离更加觉得这个机会不可错过，同太妃商议了一番，“既然娘娘要来，总不能还像在宫中似的，待着没事做或者闭门不出，就算是来陪您，也没那么多话可说呀。”

　　“找点儿事做好，”太妃对康离这个提议很赞同，“分散下心思，省得整日沉湎与伤心，时间久了人都木了。”

　　不过这都是她和太妃的想法，既然找给惠妃找“徒弟”，总得问问惠妃这个当时人的意思。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惠妃才来呢，总得熟悉熟悉这个“家”以后再说。

　　所以一直到了三天后，康离和贤妃在后花园“偶遇”了，才说起这件事。

　　康离在和贤妃见礼后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这些天没有去给宁姨请安，宁姨可还好？”

　　“好，我哪里会有不好。”惠妃拉着康离的手，发觉她的手有些凉，“穿少了吗？怎么手这么凉，天气虽然转暖了，出门也要穿件披风呀，再不然拿个手炉什么的。”

　　康离急忙点头，“拿着手炉呢，这不是碳没了，让人去换碳了。倒是宁姨，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啊？不冷吗？没有去找祖母说话？”

　　“太妃有客人，我不便在场。”惠妃笑着说，“屋里待的闷了，就到后花园来走走散散心。”

　　康离“咦”了一声，“您这些天都关在院子里呀？哎呀，”康离懊恼地叫了一声，“是我疏忽了，光忙着春耕之事，忘了陪宁姨在府中走一走了。”接着卡尼就提议，“要不我们现在随处走走吧？”

　　“不用不用，”惠妃连忙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康离见状，原本要说的话倒是不好说出来了，只好劝惠妃有什么需要的要同她讲，“您若是没意思，我就找人来陪陪您。”

　　惠妃笑起来，“哪里值得那么兴师动众。”

　　康离见有门，急忙接过话茬，“没有兴师动众，就是府里的人，方便的很。”

　　这王府就这么大，主子除了太妃就是康离——康离必是不可能安排一个下人来陪自己这个王妃的。

　　这么想着，惠妃听了倒是好奇起来，“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