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哭的那几年》谁赋深情

19、第十九章

　　徐梓殊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浴室里，他除下假肢的时候，头弯向一侧，顿了顿。他清楚记得她轻柔地谨慎地跟着他的手一起，脱下一层又一层的残肢袜，终于露出右腿那丑陋的伤疤，她虽然碰触了下，却极快地闪了回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现下想来竟也不恼，心头还热着，脸上也是挂着和煦的笑容。他这般模样，这容颜，如果放在平时，不知将迷倒多少多少人。

　　只是他永远冷冷的，远远的。虽然不乏礼貌的淡然微笑，虽然已经让公司的小白领女生暗地称为男神。但这一切都抵不过他有温度的容颜一展。

　　他想着秦霜儿出门戴与脱口罩的忙碌，因此知道了她有季节性的鼻敏感，而且对栀子花过敏。

　　他喜欢她出众的气质，秦霜儿告诉他，应该是从小练跳舞的缘故。他便闲来无端一想，如果可以和她共舞一曲，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周秦霜儿进入了考试季。秦霜儿作为小学霸还是很认真的。徐梓殊让她安心学习。秦霜儿想了一下，说，如果你在家的话，开视频学习好吗？

　　徐梓殊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原来是这么个视频学习啊，就是开着视频，让徐梓殊看秦霜儿看书写字，每天都直播几小时，当中徐梓殊离开一会，也没有关系，因为秦霜儿根本没空看他。到十点的时候，两人约好讲讲话，然后秦霜儿就下线睡觉去了，十分规律。

　　这便是徐梓殊欢喜秦霜儿的地方，或者说模范生的惺惺相惜？

　　他也喜欢这种新潮的联系方式，在秦霜儿埋首温习功课之时，他曾盯着她看了好久。心里没有其他感觉，就是喜欢。

　　诺诺和两名室友去图书馆温习功课，另外一位家太近，就回家了。诺诺他们一般十点半回寝室。不过有天早了，正碰上秦霜儿和徐梓殊在视频。

　　诺诺讪笑地凑近头，打了招呼：“妹夫，你好啊。”然后生生被自己呛着了。

　　另一个室友曲曲眼神也有点奇怪。

　　秦霜儿大大方方不紧不慢和徐梓殊把话说完，挂了电话，回头见到诺诺和曲曲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了？”

　　诺诺大声道：“这是何方神圣？太帅了吧！”

　　曲曲也是花痴状：“之前我还觉得啸风还有戏，但如果和社会人士比较，又是这样既成熟又帅的大帅哥，完全没胜算了呀。”

　　诺诺性急：“老实交代，他是谁？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秦霜儿道：“就是我之前做志愿者的画廊的老板。”

　　她觉得以她对徐梓殊的了解，应还是低调些为妙，所以并没有把他的身份和盘托出。

　　秦霜儿又道：“你说颜值就对了，我就被颜吃住啦，哈哈。”

　　“鬼才信你！”诺诺道。不愧是诺诺，很了解秦霜儿，虽说秦霜儿号称第一小男友也长得很帅。可这件事情诺诺清楚，秦霜儿完全是因为看见这位啸风师兄在大雨里把一位老教授徒步送回家后，才心生好感的。老教授家就在校园隔壁的小区，拦不到车的情况下，师兄将她送回家。

　　不对，秦霜儿不是才和师兄分手吗，这么快就……

　　诺诺和曲曲连声追问，秦霜儿说：“我也是觉得他人不错，虽然……”

　　“我不要听虽然，我要听但是！”诺诺道。

　　秦霜儿笑着很快说，“但是我喜欢他……你们还睡不睡啦，下周就要要考试呢！”

　　又一个周末，她带着一包书籍又到了徐梓殊的家里，她的父亲还没有回家。

　　他们都在客厅里，秦霜儿霸占了长沙发和茶几，将书摊得到处都是，可温习起来，格外专心。徐梓殊坐在独立的单人沙发上看看书，看看手机。

　　如果这是谈恋爱的方式——看着女友复习功课——那他也觉得不错。

　　中间他也起身几次，都是用的拐杖。秦霜儿看书入神也都没注意。

　　临近中午十分，秦霜儿连续看了3小时的书，终于有些疲倦，于是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恰看见拄着拐的徐梓殊从洗手间出来。

　　的确，这姿势实在有些难堪，因为他的左脚好像走的艰难。

　　她强压住自己尴尬的表情，一股脑的站起来，这才发现，徐梓殊的个头真的很高，自己才刚到他的肩膀。

　　徐梓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问她：“要吃午饭吗？外卖可以吗？”

　　“好。”秦霜儿的声音很轻。她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将拐杖靠在沙发扶手处，然后坐下来，单手划开手机。

　　“煲仔饭，可以吗？”

　　“好的。”

　　彼时，他们才正式交往一个星期多一点。徐梓殊的心在之前被戳的千疮百孔之后，好不容易才又鼓起勇气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说他敏感也好，徐梓殊装作没有看见秦霜儿略显吃惊的神情，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面上并没怎么显露。

　　也幸好不愧是秦霜儿，她下午又认真复习功课，到了傍晚让徐梓殊抽了问题考她，竟是全都答对。

　　她十分开心，又有些小得意，她咧嘴笑着，仿佛在讨表扬。

　　徐梓殊很快也就释然了。这样一个模范生，她全部的精力在课业上，似乎，至少这个下午她可没空去瞎想。

　　双休日两天都这么过，徐梓殊不由有些上头，感觉有点像养女儿……

　　周日晚上将她送回她家。秦霜儿还要拿些衣物回寝室。

　　下楼来，嬉笑着说：“巧呢，我家也是25楼。”

　　徐梓殊说，“好好考试，送你回寝室。”

　　“嗯。”

　　徐梓殊想，她这么这样乖巧。

　　到了之后，秦霜儿下了车，徐梓殊也缓缓下了车，站直了身体。

　　秦霜儿一时愣住。他不坐轮椅不用拐杖站姿挺拔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太致她的命了。

　　徐梓殊扶住她的腰，依旧只是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下，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小学霸，好好考，我以你为荣！”

　　一股热流涌遍秦霜儿全身，她紧紧抱住他，不敢相信两人感情升温竟然这样快。

　　徐梓殊的重心有些不稳。好在秦霜儿及时察觉，松了力道。

　　徐梓殊缓步迈入车里，挥手道别。

　　这才是恋爱该有的模样啊，可惜……

　　徐梓殊决定，不要再多想，顺其自然吧。

　　对面走来一个女孩，对秦霜儿使眼色：“这位就是曲曲她们说的男神吧，气度不凡啊。”

　　“心媛……”秦霜儿唤了一声。

　　宝马7系，还有专职司机，条件也不错。

　　秦霜儿笑笑。心媛比他们三个年纪都还大些，家里也比较有钱，她交朋友比较看中物质条件。

　　明天就是第一门考试，就连心媛也住进宿舍作最后的复□□攻了。

　　四人都到齐了，不过当中秦霜儿出去了一次。

　　大家复习完后，晚上还开了夜谈会。

　　他们文科生说起来还没有理科的节奏那么窒息。

　　不知怎的便聊到了婚嫁。

　　“你们毕业后会嫁给现在的恋人吗？”

　　诺诺抢先说，“我还没有男朋友呢。要我说，大学谈的男朋友不怎么牢靠。”

　　曲曲说，“说不好。”

　　发问的心媛说，“目前我应该会，两家人家互相张罗，你们懂的，政治联姻哈哈。当然我们感情也不错，各方面条件也都差不多。”

　　秦霜儿趴在床上，闷闷自语：“和他……结婚吗？我好像……”

　　今天之前还真没想过。

　　心媛坏笑说，“你男朋友真高，得有一米九吧？他条件真不错，如果我没有男朋友的话，嘿嘿……所以你要看紧哦。”

　　秦霜儿又云游天外了。徐梓殊真有一米九吗？毕竟她瞧见他站着时候并不多。

　　**
　　小林将车停进地下车库后，下车从后备箱中取出轮椅。

　　徐梓殊从车上侧了侧身，左腿着力踏在地上，左手扶了一把车身，站起后不算困难地坐上轮椅。他依旧没让小林送他上楼。

　　但没过片刻，他又把小林叫了回来。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家两部电梯全都在维修中。他家住25楼，真上去了真是够呛。

　　“先生，您看去哪里？”

　　他不想回父母家让他们担心，不想去弟弟家，不想随便就去酒店开房，况且他这个程度的残疾去酒店甚至可能会有危险。不想去公司。

　　那个时候，他真没想过找秦霜儿。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一时之间，他似乎还停留在和女友日常相处的阶段。

　　他心中无言叹了口气，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可让他轻松片刻之地。

　　他在大堂沉默半饷，物业值班经理连连抱歉，说是已经抓紧联系维修了。

　　他对小林说：“走吧，开车带我转一圈。”

　　虽然是冬天，师大后门的几棵松柏长得高高大大，将天空拢住一半。对面是森林公园，黑黢黢也是树影重重。周日的夜晚这里格外安静。这几张真是个幽静雅致的所在。

　　鬼使神差的，他让小林将车停在这里。

　　如果不是不良于行，他不会连个去处都没地只能坐在车里，

　　如果……

　　哪有如果，世上从来容不下如果二字。

　　他眼睛有些酸涩，抬起头望向车外，松柏的后面依稀可以看见几幢小公寓。

　　嗯，不知秦霜儿在哪一栋？

　　正想着，手机响了，他瞧了一眼，有些不信，有些欣喜。他接起电话。

　　“霜霜。”

　　“我复习好啦，快吗？”

　　“嗯。认真的吗？要专心一点哦。”

　　“很认真的啦。就想告诉你我复习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告诉你。”

　　“嗯。”他心里有些暖。

　　“不信我分享给你哦。”

　　寂静马路上，环卫所的最后一班洒水车一路缓缓驶过，一边洒水，一边放着舒缓的四节拍音乐。

　　秦霜儿的电话已经挂掉，微信即刻响起，徐梓殊打开来，她把明天要考的考点全都发了过来，满满一屏，她又发过来：“都是我默写手打，如假包换。”

　　徐梓殊的指腹将内容往上滑，看得认真。

　　这时，小林的话语有些突然：前面好像是秦小姐。

　　他猛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