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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几个月后,秦霜儿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傻。男人每周都来,没有哪一次不是坐着轮椅过来的。究竟自己是有多笨才冒昧问出这样问题的。

      秦霜儿自己委屈:人家在纪念活动上,没有见过他用轮椅嘛……

      ……

      此刻,徐梓殊只是沉声说:“好,你介绍下吧。”

      秦霜儿对这幅画再熟悉不过,拍卖后,买家的意思是再要延展一下,让更多的人再观赏一阵,然后收回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世面上了。买家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所以秦霜儿做了志愿讲解员后,这幅画就一直在画廊里,成为了秦霜儿业务里介绍最多的一幅作品。

      按照拍卖会上的说法,秦霜儿说得可熟稔了——画作是一个年轻男性在旷野中奔跑,天边红色的落日,与男子乌黑飞扬的发丝构成了画面的主色调。象征了男性恣意洒脱自由的天性,而朝着落日奔去,则是隐喻了夸父追日的决心和毅力。

      秦霜儿说得的时候,声音颇为悦耳,她看看这个男人,他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画作,可和纪念活动那次一样,秦霜儿感觉,他似乎并没有在看这幅画,他的思想似乎穿越了墙壁,不知向何处去。

      她闻到男人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她懂。一定是酒后,找个文雅的地方来清静小憩一下。秦霜儿更不愿打扰他的思绪。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被打扰到的不悦,反而是沉浸在——秦霜儿解说的背景音中了。

      他也没有移步的意思,一幅画作要看10分钟那么久吗——我都把简介背完了好吗……

      秦霜儿定了定神,声音不变,话题却一转:

      “这位柏树老先生有着极强的毅力——”

      男人终于有所动静,她还以为他都没听进去呢。

      徐梓殊把头转向她,问道:“柏树先生很老吗?你认识他吗?”

      秦霜儿笑了下:“我不曾有幸认识柏树先生呢。柏树先生的个人资料至今都是个迷。我只是觉得,柏树先生毅力真好,否则画的发丝不会丝丝入扣,一根一根太有层次感了。柏树先生的思想十分的成熟,我觉得不是一个年轻人所能承载的。而且说到不羁,我感觉柏树先生像被什么困住似的……”

      徐梓殊刚随着秦霜儿解说而去看着画,此刻他又刷的转回头,看了她足有五秒钟:“官方的拍卖介绍上,并没有这段。”

      他的声音清冷,然而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也没有什么厌恶情绪,相反,秦霜儿有些觉得,他似乎在等她的继续讲解。

      秦霜儿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那是没有。我很喜欢这幅画。所以经常自己瞎想来的。想到今天过后就看不到这幅作品就还蛮遗憾的。”

      徐梓殊又将眼光转向画作,沉声道:“这幅画怎么值八千万?”

      秦霜儿说:“当然值,就凭着飞扬的头发。我觉得柏树先生至少在头发上画了整整两年。这是手艺活呢。你不觉得画中人奔跑的动作有些僵硬吗?大概是他跑得太累了。可是头发依然那样灵动。这让我想到了风雨。风雨凄凄、风雨潇潇、风雨如晦……可是男子不管这些,他为了某一个自己立下的承诺而孜孜不倦的向前奔跑。终于迎来了太阳。因为阳光总在风雨后嘛。”

      哎哟妈呀,脑补小作文难度太高。秦霜儿感觉要词穷了。

      她偷偷看看他。他仿佛要把这幅画瞧出花来。

      徐梓殊看了一会,终于滑动轮椅,缓缓在前面一幅画停下。

      秦霜儿忙迎上去,为他介绍下一幅画。

      “先生可以两周后再来,到那时我们的展品可就又上新了。”

      徐梓殊滑轮椅的手暗暗握了下,他将轮椅调转了下方向,左右看了下。扩容后,地方变大了,原来熟悉的去往洗手间的路线却一时找不见了。

      秦霜儿机灵,迎向前:“先生,洗手间从这里往前走,到底左转弯后再右转弯就到了。”

      徐梓殊对她淡淡笑了下,只是嘴角扬起,却已是今天最鲜活的表情了:“谢谢你。”

      只是这一下,也让秦霜儿心没来由地荡漾起来。他太有魅力了吧。

      原来自己以往发作的不是恐男症,而是恐恐龙男吧……

      可现实迅速打了脸。

      扩建后的画廊,洗手间在相对安静私密的位置,平常也没太多人会来这里。

      秦霜儿又接待了几位游客后,就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一位清秀的小哥哥也正从男性的洗手间出来。洗手台在两间的中央共用。

      秦霜儿走得太快没留神向前一冲快要摔倒时,小哥哥从前面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哎??”

      “别碰我。”秦霜儿瑟瑟发抖,突然有些疯魔。

      当然,小哥哥从前面扶她,她又恰是往前扑去,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人抱在一起一样。

      “我是好心扶你,你怎么——”

      “走开,大流氓。”秦霜人抖得像筛子。

      “神经病!”清秀小哥哥骂了一句,忿忿不平的走开了。

      秦霜儿知道,原来恐男症真的存在。可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惧怕男性的肢体接触。她蹲在地上,都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似乎回想起一些昔日的片段,一个瞧不清长相的男人,一个小小发抖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哭着喊爸爸快来救我……

      她蹲在那里,眼泪一滴一滴就这样滚落在了地上。

      徐梓殊的右腿隐隐地作痛,他本来是去洗手间想缓一缓的,没想到疼意一点一点在升级。他微叹了口气,从胸口取出一粒止疼片吞了下去。

      稍好些后,便跟在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后,却目睹了刚才的完整一幕。

      秦霜儿的眼泪真似珍珠般一粒粒的不住掉下来,她还不敢发出声音,怕影响了画廊的清静。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轮椅上这位英俊的青年在她的正前方,点头示意她快擦擦眼泪。

      她极快地伸出手,抽出了纸巾,和他没有任何的触及。

      “谢谢。”

      她站起来,擦干了眼泪,给了他一个超假的微笑:“我没事。”

      青年这次给了她一个充满暖意的笑容:“阳光总在风雨后。一切都会好的。”

      秦霜儿点点头,是她错觉了吗,他的笑容明显使她感受到了暖意,然而为什么她从中又感觉到了一点勉强?青年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欣赏画作时苍白了些……是了,刚才的他醉酒微醺,现在已经醒酒恢复了吧。

      徐梓殊是强忍着疼意上了车的,他重重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沉默的好似不存在似的。

      小林跟了他那么久,终是知道的,不由心疼问道:“先生,可还能承受?要不要去医院?”

      徐梓殊笑了笑:“不用,回家。”

      这几年,徐梓殊的日子过得可谓艰辛。在同一个女人手里所受的两段情伤、身体上所遭受的残疾、生活中的不公平不正义,随便哪一件遭在哪个人身上可能都承受不住,但徐梓殊确是硬扛了下来。除了慨叹他心理素质的强大,却更叹息这命运的残酷。即使强大如徐梓殊,也会有片刻不想那么刚强的时刻。

      只是今天又有了些小插曲。在他不那么强的时刻,竟然还能去安慰她……生活真的充满了讽刺。

      转眼又是周末。这一周,小林把季浩语——徐梓殊的至交请了出来。因为怕徐梓殊再买醉(徐梓殊不承认),也怕徐梓殊身体有个什么病痛的,季浩语跟在身边,心甘情愿的替他挡了许多酒。

      徐梓殊冷冷道:“你是律师,不是酒神。”

      季浩语:“我乐意。”

      周末的时候,季浩语:“你要是喝酒,我就把这个生意推掉。”

      徐梓殊:“忙你的生意去。”

      “不行,我得看着你。小林老师到时候又来找我,我可招架不住他的愁眉苦脸……”

      徐梓殊叹了口气,说:“我去景云。那里禁酒。”

      “行吧,我欢迎老李随时给我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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