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未浓》陌上烟花

20、死心

　　第十九篇 死心

　　这样的我……可以吗？
　　看着沈唯茜真诚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做。
　　“未浓，我知道你在担心的是什么，可是你这么躲避他，却只会让他更担心，更痛苦。”唯茜轻笑，“别不相信，真的……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因为，曾经，我也有过想你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
　　她也……我惊讶地看着她，虽然认识不深，但是她所表现的聪慧、洒脱、无比的亲和力都是我所羡慕却不可得的。这样的她居然也会……
　　唯茜看着我，“曾经我以为逃避一切就可以解决事情，我以为努力保持表面的安逸，就可以保护自己，可是我错了，我犯了一个错误，也……伤害了很多人，有时候我想，如果当时我能再果决一点，再聪明一点，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不要造成那么多的伤害了呢？”唯茜的脸上流露着一种与她清秀的面容不相符的忧郁和悲伤。
　　“未浓，也许现在，你还在为何克和严的受伤而自责，可是你要知道那并不能怪你，而他们也不会责怪你的。”唯茜走近我，“不止不会，事实上他一直在期待着你的出现，你知道你这几天消失，他有多担心？”
　　“我……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吗？这样的我？也许下一刻就会像疯子一样伤害你的我，你不害怕吗？”我冷声回道。我想当时混乱的现场她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她的男朋友齐磊，还有严正明，或者是……何克，不可能没有告诉她。
　　“我怕，”唯茜握住我的手，“我怕我不能阻止你伤害自己。”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你来对我说出了这些呢？
　　我的泪划了下来。
　　直到唯茜的手握住我的，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手是这么冰冷，这么颤抖着。
　　“我也许会再伤害他啊……”我看着自己的手，总感觉上面仍然满是血污。
　　“未浓，”唯茜自信地一笑，“你不会的。”
　　“为什么？”连我都不能确定的事情，你却可以确定？
　　“爱让一个人的心变的柔软，”唯茜眨眨眼，“拥有柔软的心的人不会伤害别人。”
　　“我……我没有爱上他。”我没有爱上何克，我想我没有。

　　唯茜没有理会我的反驳，只是坚持地说道，“去见他吧。”
　　去吗？
　　该去的吧，毕竟是我伤害了他。
　　而且，而且什么呢……

　　唯茜来过的几天后，未浓人生里第一次主动去探访一个人，主动的，去接近。
　　只是当时无论是她，沈唯茜，还是何克，却都没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 ☆☆☆

　　离开黑家时，失神落魄地看着黑云里背影的未浓……
　　被偷袭时，失去理智却在柔顺地依偎在黑云里身边的未浓……
　　……
　　刚刚，听着黑云里求婚的未浓……
　　主动吻了黑云里的未浓……

　　他还能怎么做呢？

　　何克疯狂地飙车回到目前藏身的居所。一路上闪光不断，想来一定被记录了不少次车牌吧，不过，谁在乎呢？
　　把自己丢进床里。
　　“谁在乎啊……”
　　心有点痛，不过有什么呢？
　　他是何克，未来何氏的主宰，他身边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围绕，一个姚未浓谁会在乎呢？
　　谁会在乎呢？
　　没有人回答。
　　只有急促的心跳，好像在说……我在乎啊，我在乎啊……

　　☆☆☆ ☆☆☆

　　“谁啊？这么大清早就来打扰人？”正为何克昨晚偷跑而发飙的齐磊跑到门口没好气地问。
　　“齐磊，你客气一点。”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严正明和沈唯茜一同大喊。
　　反倒是屋子的主人何克反常地沉静。

　　门口突然没有了声音。
　　严正明警觉地站起身，“阿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在昨天，何强兄弟已经被正式收押了，他们的一帮手下也沙散了，现在，确实可以松口气了，不过要说放心还太早。
　　“呃……没，没事。”齐磊的声音怪怪的。
　　“齐磊？”唯茜也站起身，不是真有什么事吧？

　　“我都说了没事了。”齐磊走进客厅。
　　“那——”严正明要出口的话在看到从齐磊身后走出来的人时，顿时惊讶地停住。
　　“未浓！”唯茜惊喜地大叫出来，太好了，本来她还想去找未浓呢，现在正好。何克今天阴阳怪气的，他们都快受不了了。

　　未浓走上前，朝他们点点头，视线落到那个始终没有看向自己的人。
　　“呃……”唯茜看看两个人，走到齐磊身边，“那我们就先走了，未浓，你和阿何好好聊聊。”说完两个人就走向大门，而严正明，早看看清未浓后就有先见之明的离开了。

　　“你还好吗？”沉默了半晌，这次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姚未浓。
　　何克的身子似乎一震，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你来干什么？”有点生疏和冷淡的语气，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原来自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何克在心里耻笑自己。
　　“我，”未浓讶异地看着何克，他怎么了？
　　“我来，来看看你，”她不懂，他怎么变的这么……冷漠？一如她？
　　“还好啊，还活得好好的。”何克吊儿郎当地回答。
　　“恩……那就好。”一向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如今这样的情况，要未浓来改善，也有点强人所难。
　　“你还有事吗？”语气似乎不耐。
　　“事情总要有个完结，你的打算是什么？”未浓想，既然何强他们已经被关，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会威胁到他了吧？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呢？

　　可是同样的话，听到何克的心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是的，总要有个完结。
　　你还打算干什么？继续纠缠人家吗？何克你没有那么没种好不好？潇洒一点，至少别输的太难看。

　　“我，”何克看着未浓的眼睛，那双淡泊一切的眼睛，可有收录过自己的一番痴情？
　　“我过几天就应该会离开这里，回何家。”他停了一下，看到未浓认真的神情，她在听黑云里求婚时，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我想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这个你可以放心。”
　　该结束了。
　　死心了，他死心了。

　　未浓一怔，何克突然的语句，让她脑筋瞬间空白。
　　他在说什么？
　　看着未浓睁大的眼睛，何克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放心，”他顽劣地一笑，“我这个花心大少爷终于可以恢复本性了，我会有一堆女人要处理，没有时间去纠缠你，打搅你了。你可以放心。”
　　未浓听着，她没有注意到何克字里行间中自弃和伤感，因为她的脑筋已经停止了运转，所剩的，只有空白，令人窒息的空白。

　　“……你……多保重。”半天，未浓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他果然只是拿她打发时间啊，他不是认真的，他不是……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未浓仿佛无意识地低喃，然后转身就走。

　　何克看着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开口。
　　“你一定觉得解脱了吧？”你在说什么啊……何克……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要断就断个彻底吧……别让自己再有什么想头……

　　“你大概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吧？”冷酷的声音出口，另一个声音却从心里回答——是的，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喜欢上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
　　“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事不管己的样子，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如果可以，我会永远都等着你。
　　“我已经厌恶了。”我厌恶的是要说出这些话的自己。
　　“我讨厌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啪，像刀子一样冰冷的话音落了，落在地上。

　　未浓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是拉开门然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
　　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有谁曾经来过，又有什么曾经发生过——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那张嬉笑的脸下面的心，碎了吧？
　　是的，碎了。

　　碎个彻底。
　　那个将头埋进膝盖的男子，那无声颤动着的肩膀……是对自己无力和懦弱的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