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gl》养春

5、05

　　【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棠糖站在木艺花架前，一字一顿地编辑，缓了许久，才点击发送。

　　三两盆修剪细致的矮小植株正在木架舒展叶片。
　　她经手照顾的小盆栽。
　　唐青亦叫不出名字，却偶尔会平淡地帮忙浇水悄悄摸一摸的小盆栽。

　　现在被挪移了位置，挤挤挨挨地簇成一团。
　　青翠的革质细叶，可怜兮兮地交叠。

　　棠糖伸手触了触。
　　枝影摇动，抵着玻璃罐，窸窣出声。

　　被遮挡起来的玻璃罐。
　　被遮挡起来的千纸鹤。

　　唐青亦在生气。
　　她在生气。

　　“唐青亦……”
　　难以自持的喜意，乍然而起，仿似被风吹皱的细绒，烧着肌肤，牵绵着从喉咙滚落。
　　浸入血液，浸入胃。
　　衍着不堪的欲求。

　　抓包唐青亦数纸鹤，最早是小半个月之前的事情。

　　晴好的初秋，阳光明煦而和暖，牵成絮丝，柔软地将视野覆没。
　　客厅里的地板一片光亮。

　　这样好的阳光。
　　似乎是确认棠糖在房间里，唐青亦食指搭在玻璃罐，漫不经心地轻滑，每点一个数，食指便停顿一下。
　　“嗒”

　　棠糖近乎痴迷地用目光追逐唐青亦起落的指尖。
　　小心翼翼地啄吻。

　　唐青亦喜欢千纸鹤。
　　喜欢她送的纸鹤。

　　这个念头，只是初初在心腔有了端倪，其后便如石投湖，涟漪不绝，心绪不断，愈演愈烈。

　　晨起的唐青亦，午休的唐青亦，倚着沙发懒散看书的唐青亦，不肯穿鞋赤脚踩在地板的唐青亦……趁着棠糖不在，便审视地一遍遍清点那些小东西。

　　明明喜欢得不得了，明明在意得不得了，还是要冷淡，还是平常装作看都不看一眼。

　　她是这么生涩，温钝。
　　所以连偷偷都做不到。
　　棠糖只要稍稍留心，便能发现被拨弄的痕迹。

　　贪恋被饲喂，被这样温养。

　　棠糖的视线软烫，手指落于盆栽，落于委委屈屈挤在一起的叶片。
　　她将它们一盆盆轻轻搁置在一旁。

　　玻璃罐被打开。
　　一枚仔细折叠又寄于他处存放许久的千纸鹤，安静而轻盈地跌落。
　　尖尖的喙啄在罐壁。

　　“沙沙”

　　棠糖幻想着唐青亦的温度。
　　薄薄的肌肤下，浅色脉络吻合，血液在微细的脉管流淌，温热的，滚烫的。
　　玉净的指，触在木架，触在盆栽，隔着玻璃、触在纸鹤。

　　她的小心思，在晨起时突兀地敲着神经要她践行。
　　故意地藏起千纸鹤，故意地想要让唐青亦着急。

　　就这么被回应了。
　　被直白到可爱地回应了。

　　棠糖沿循唐青亦的指尖，沿循她的心迹。

　　唐青亦在生气。

　　“唐青亦……”棠糖的声音湿软得能掐出水。
　　她瞧着木架，眼睫轻颤，像是讨饶，“别生气了。”

　　.

　　“十八……十九……”小睡初起时微哑的声线，低低的。
　　紧接着，是折纸彼此摩挲，在玻璃罐中摇晃碰撞的“沙沙”声。

　　棠糖起夜时听见细末的来自客厅的动静。
　　不吵，却抓人。

　　“二十三……三……”
　　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尾音扬了扬。

　　是唐青亦。
　　浸着薄霜的音色，微凉，被浅浅收纳在安寂的夜，衬得温和。

　　棠糖的手指搭在门把手。
　　几缕光线从门缝悄悄漏进卧室，落在棠糖的足踝。
　　棠糖却全然未曾在意。

　　唐青亦侧对着她斜倚在沙发，大半个身子被遮挡，睡衣穿得松散。
　　精致雪白的肩线，就着阴影，在领口隐现。

　　她正在摆弄手里的玻璃罐，眉眼安静而清冷。
　　客厅里的小灯透着橘黄的晕，衬在纤瘦白皙的指尖，被牵引着暖色的光粒。
　　那些光粒沿着玻璃覆着，跃动，汇成线，下落。

　　“五十二。”唐青亦的指腹在罐口轻轻缓缓地滑动。
　　不多时，她曲起指节，敲了敲，落定。

　　五十二。

　　像是终于满意，唐青亦放任自己一点点陷入沙发。
　　充满弹性的材质，有着出乎意料的柔软。

　　她捧着玻璃罐，晃了晃，又晃了晃。
　　灯光下，纤细玉白的指节屈曲，伸直。

　　“沙沙”

　　眼睛变得酸胀，薄薄的肌肤下，是浸泡着的糖液，神经被敲敲打打。
　　更深的渴切在舌尖滚了滚，被棠糖压进喉咙。

　　棠糖站在阴影里。
　　像是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站在昏暗的礼堂角落。

　　惯常的动员大会，她被安排值日，只得拘谨地躲在礼堂的侧边。
　　并不是心血来潮，并不是着意寻觅，棠糖只是很轻的一眼，便看见了唐青亦。

　　攒动的人群里，唐青亦出挑得醒目。
　　眉眼温润，皮肤细白，气质却清矜疏冷，攒着霜雪。

　　棠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再也不曾挪移开去。

　　唐青亦周遭，有人窃窃私语，谈笑，驳杂地喧闹。
　　她静默地落座，眼睛微垂，手指在掌心专注地拨弄。

　　一切被笼上水膜，棠糖耳边沉入静寂。
　　那些喧嚣，扩音器里的滋滋电流声，矿泉水瓶被拧开时微细的动静……都落在唐青亦之外。

　　唐青亦独身处于一处绝对温和、安静的空间。
　　没有人能够叨扰。
　　她抗拒所有人的介入。

　　“唐青亦……”
　　五年后的唐青亦指尖隔着玻璃与纸鹤相抵。

　　五年前的棠糖在散场后捡拾到一枚千纸鹤。
　　用糖纸折的。
　　小小的一只。

　　那是她在湿冷、寂寂的旧岁时光里，得到的为数不多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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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不知道，是否有万分之一的感激与欢喜能够传达到唐青亦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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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感冒没有大碍！
就是一直揪纸巾擦眼泪一点都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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