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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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唐青亦穿着睡衣站在木艺花架旁，压着眉，数了两遍。
纤瘦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木架。
入眼是一只漂亮的玻璃罐，透明，宽口径，底部镂饰着精致的纹路。
晨起的光线柔和，经由玻璃折射，投掷下明亮的光斑。
罐中是斑斓的折纸。
全数是千纸鹤，有着尖尖小小的喙。
是昨天的数目。
唐青亦的唇线抿起来，眼睫微垂，是一个不太高兴的神情。
她曲起指节敲在玻璃罐。
“叩叩”
闷闷的声音。
棠糖今天没有折新的纸鹤进去。
这个概念，一点点清晰地浮现，成型。
雾霭般，薄薄一层覆于心口，却拂拭不去，扰人心绪，添着丝缕烦闷。
棠糖食言。
明明她看唐青亦的眼神，温软而热切，湿漉漉的。像是随时要凑上来亲她的手心，要用那种甜软的声线叫她，要乖乖怯怯地凑得很近。
像之前她生病时做的那般。
但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今天是周日。
可棠糖一大早就出门家教了。
也许，是她也觉得自己理亏。
唐青亦伸出手指抵在玻璃罐侧，施力，冷着脸将玻璃罐慢慢推至木架的最里面。
随后，她拿起周遭的几只小盆栽，放在了玻璃罐前。
小盆栽被棠糖养得葱绿可爱，枝叶蓬勃，将玻璃罐遮了大半。
这下，唐青亦看不到了。
做出承诺的是棠糖。
大一军训后搬校区，棠糖刚下校巴便拿着一张纸来到唐青亦面前，问可不可以和学姐同住。
行李搬进没多久，唐青亦如往常般认真看书，她又打扰唐青亦，软着声音说要每天折一只千纸鹤送给唐青亦。
彼时，唐青亦坐在阳台，午后的日光慵懒。她扣着手里的书，冷淡地瞥棠糖，漆黑的瞳仁沉寂一片。
“学姐，我想把这个送给你。”棠糖弯起眼睛，湿红的嘴唇启阖，露出洁白的齿。
棠糖脸小，眼尾上勾。
唐青亦皱了眉。
她的视线一点点下移，落在粉蓝色的折纸。
很小的一只，立于柔嫩白皙的掌心。
看上去无害。
漂亮的眼散了些漠然，良久，浮起一丝困惑，冷净的神情陡然显出几分柔软的色调。
微不可察的变化，鲜活得让人心悸。
唐青亦审视地观察了一会，随后敛了目光。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一周的相处颇有成效，她容忍棠糖坐在她对面，凑得她这么近，絮絮出声。
“我想每天都这样折一只，送给学姐……每天给学姐一个祝福。”
棠糖慢慢将下颔垫在了案几，她的手心摊开，歪着脑袋冲唐青亦笑。
“祝福学姐。”
唐青亦任她一条条数着要做些什么，并不应声。
她的指尖落在书页，疏离安寂。
被这样冷待着，棠糖也不着恼，反倒是像得了应允。
她开心地拨弄那只千纸鹤，手指戳着翅缘。
唐青亦的视野里，一只千纸鹤慢吞吞地在案几上挪移，直至栽倒在她肘侧。
纸鹤尾尖，纤细的指节白而莹嫩。
那只小纸鹤笨拙地、笨拙地起身。
最后，小小的喙抵在唐青亦指尖，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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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不想再搭理棠糖。
她决定不再去看那个玻璃罐。
但是当天读文献的时候，她发现导师最新推荐的几篇难度要比以往大上许多。
中午，她所在项目的导师线上敲了她，她便拿着资料出了门，打算送进实验室参加组会。
组会一开，便是到了傍晚才结束。
唐青亦平常并不与他人进行社交，电脑在身旁便不会在意手机。
等她解锁手机，屏幕亮了亮，显示着两条棠糖的短讯。
【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晚饭已经做好了。】
唐青亦记性很好。
近乎于怏怏的情绪在目光触及某个名字起，便在平静下翻着小小的气泡。
咕噜咕噜。
噼啵噼啵。
她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丢进电脑包。
导师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定了晚宴，可她入座不久，只觉得空调的温度焦灼得令人难耐。
无聊之余，她又冷着脸打开手机。
她一个字一个字敲回复。
【今晚导师设宴，不必等。】
两个小时后，她带着倦怠的烟火气和秋夜的冷冽开了家门。
钥匙吻合在门锁，又抽离。
棠糖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穿着纯色的睡衣，肌肤雪白，显得脸很小。
橘黄色的灯光，小小的一盏，落在棠糖的身侧。
棠糖的眼睫眨动，很软地垂落。
唐青亦看到她眼中的自己。
一切温暖柔和得恰到好处。
唐青亦站在门口，缓慢地将面前的一切纳入眼底。
棠糖仰着脸看她，笑：“学姐，晚上好。”
安静地等了会，唐青亦仍然没有做出反应。
犹疑着，棠糖起身，来到门口，小心牵住唐青亦的手腕。
她轻声道，“学姐，快进来呀。”
棠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唐青亦轻而易举地被她牵入了门。
再晚些时候，棠糖的房间熄了灯。
唐青亦拿着手机照明，赤脚来到木架前。
玻璃罐依旧被小盆栽遮挡着。
她将小盆栽一盆盆拿到一旁。
按照回忆中的样子，唐青亦将一切恢复原状。
打量了一会，确认并未有所错漏，唐青亦转身回房间。
足底在地板起落。
绒毯将一切的声音吸纳。
唐青亦掩上房门，她把手机放进床头柜。
棠糖前天晒过的被褥，松软得像棉花糖，她在其中甜蜜地下陷。
她想到棠糖在半个小时前道的那句“晚安”。
有着和被褥一样的温暖。
蓦地，唐青亦想起什么，掀开被褥起身又回到木架旁。
“五十二。”
唐青亦靠在沙发，捧着玻璃罐晃了晃。
“沙沙”
她的指尖抵在罐壁，纸鹤小小的喙，隔着玻璃，轻轻啄了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