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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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陆雨全身僵住，他不敢动。
这大概是近几年来他最尴尬的时刻。万幸，没有被一个人看见。
夜风微凉。
直到左臂的疼痛缓和下去，直到他和怀中人的体温都转凉，他才动动手指，用右臂支撑起身体来。
怀中的少女也随之滑下去，脑袋靠在他胸前，随着他一呼一吸微微起伏。
刹那间，陆雨只觉心口怪异，好似有夏雨的闪电噼里啪啦裂开纹路，震的一颗心酥麻酥麻，微微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重夺高地，蹭蹭蹭爬上脖颈。
他有些恼，想把赵春花一股脑掀下去。手抓住少女的后领，少女猫似的嗯嗯表示不舒服，他手一顿，紧紧捏了两把，最终还是烦躁地松开手，托住她的背，把人平放到地上。
没了包袱，浑身轻松。
他复盘腿坐下，去碰自己的左臂。一碰便是钻心的疼，还算能忍受。他白着脸一点一点摸骨，应该不是脱臼，但也没断，可能是骨裂……
白糟这身罪，他狠狠地瞪向始作俑者。后者浑然不知，呼呼大睡，一滴血珠挂在伤口上，将坠不坠。
“……”他长长叹口气，伸手把那滴血珠抹去。
生气但又不能把人怎么样。
陆雨自闭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他扯下衣袖给左臂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然后摇着独臂到堂外去看那男人如何。
男人歪着脖子倒在树下，他伸手探鼻息，很好，还有气。
望望天色已到后半夜，又是打架又是受伤，精力耗费太多，一向很能熬夜的陆雨也觉得有些困乏。
为防在他睡着后男人醒来跑掉，他翻出绳子，把人扎扎实实地和树捆在一起。
他挑了一处居中的地方，这样不论哪边发生什么他都能快速反应。
却没想这一觉意外的沉，竟睡到天亮一夜无梦。阳光跳跃在眼皮上，陆雨从一片晃眼暖光中睁开眼。
他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初醒时脑子还有些朦胧，睁着含泪的眼眸环顾四周，竟一时没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牵扯伤处，疼痛冲开迷糊，前夜的种种记忆潮水般重现。
陆雨压住僵硬的颈脖扭了扭，挑眼看去，男人还耷拉着脑袋沉睡着。未免意外，他又去探了次鼻息。回身后看见排排靠在石阶下的下属们——当然经过一晚，他们已经东倒西歪，扭在一块，睡姿实在不忍直视。
这迷药的药性也太好了吧……
那……他走回堂中，果然赵春花也沉睡着。
她侧躺着，身子蜷起来，一如那晚他在府衙看到的模样。
陆雨盯着团成团的少女发了会儿呆，视线停在红红的脸颊上，皱眉“嗯”了声。脸也太红了，红的不正常。
两指压在她的脸颊上，陆雨眉头越拧越紧。
居然……发烧了？！
夜凉露重，她穿衣单薄，确实容易着凉。
他懊恼自己怎么没考虑到这一点，又有些迁怒，明明力气这么大，身体看着也不错，怎么如此不禁风吹，这就病了？
再生气也没办法，不能再让少女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好在赵春花力气虽大，人却不重。陆雨揽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又向上颠了颠，让人坐在他右臂上。
少女的头软绵绵靠在他肩上，呼出的气息灼热着他锁骨附近的皮肤。
躁意爬上来，他偏过头，好似这样就可以避开那份灼热。视线一扫，扫见少女脸颊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划开的口子不算浅，里面的肉微微翻开，搅着猩红狰狞。
陆雨觉得自己醒来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道伤口会不会留疤？
回春医馆的金创药效果不错，但不知能不能淡疤痕……
唉，叫她不要当捕快她还不服气，现在好了吧！活该！
女孩儿的脸不是最重要的么，她长得……嗯……也还算可爱……留疤了找不到婆家哭鼻子可怎的好？
陆雨脑子嗡嗡嗡响，脑海里吵成一团。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意识转向关键一点：找大夫先。
因抱着人，又是独臂，马是不大方便骑的。陆雨以轻功加速奔跑，踏着晨光和薄雾快速往府衙奔去。
以他们的方向，府衙大门比较近。
府衙大门缓缓打开，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门前，帘子掀开，一个身穿藕荷色裙衫的少女抱着小凳跳下马车。
她把小凳摆好，冲车内轻唤，“夫人，下车吧。”
马车的门帘正被一个同样着装的少女撑开着，她闻言便往车内看去，随后一个梳夫人髻约三十来岁的美妇人撑着撩帘少女的手，慢慢从马车内走出来，踩着小凳下了马车。
双脚踏到平坦的地面，美妇人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叹息声，“终于到家了，这一来一回啊，快把我一身骨头给颠散了。”
晚梅掩唇轻笑道：“路遥劳顿，等伺候夫人沐浴更衣，奴婢给夫人捶捶。”
晚叶接话道：“我去给夫人炖解乏的糖水。”
陈晓芸十分高兴，“你们俩倒是个贴心的。晚梅呀，待会儿得给我好好捶捶腰，坐车坐的都快酥了。晚叶呀，糖水可要加上冰糖银耳，最是解暑热。”
两个婢子笑着称是。夫人为人妇为人母，性子却仍带些小娘子的娇性儿。
“这会儿还能赶上早饭，多日没见泉哥儿和阿婉，儿在身边看着烦，离开了又怪是想念的。”
婢子打抱不平，“夫人都不想念老爷，老爷可要伤心咯。”
“想他作甚？”陈晓芸嗔道，却有丝不好意思。她转眸看向别处，却见薄薄晨雾中走出一个人影，看着十分面熟。
等人影走近些，她看清楚来者何人，又是何种状况时，眉头不由得拧起。
晚梅和晚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回头看陈晓芸的脸色，再对视一眼。晚叶走过去，“见过陆班头，你的手……这是，赵姑娘？”她见赵春花面色潮红，“她……可是病了？”
陆雨远远便看见知府夫人的马车停在府衙门口，心里暗道运气不佳。可都走到大门前了，一路狂奔下他的左臂痛感加剧，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再绕到侧门去。
他脚步放缓，答道：“发热着。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先把人送去医官那。”
晚叶不敢耽误，“那陆班头快去吧！看病要紧，夫人那无需多礼。”
话虽如此，陆雨还是对陈晓芸行了浅浅的躬礼。
医官被陆雨从寝屋里揪出来，起了个大早，出来时还揉着惺忪睡眼。他见两人一个独臂一个昏迷不醒，睡意登时消去大半，拎出医箱给二人诊治。
赵春花昏迷不醒是因为迷药的关系，医官让药童去煎药，又找了位婶子用温水给她擦身，然后换套衣裳。
陆雨这边则比较难办。果然如他所想的是骨裂，伤在内里，只能调养。医官像治疗骨折一样，用板子把陆雨的左臂固定，而后开了外敷的膏药和内补的汤药。伤筋动骨一百天，且慢慢养吧。
等一切完毕，日头也上三竿。陆雨算算时间，何管事和杂工们应该已经到义庄了，出来前他一时找不到纸笔，并没有留下一字半句，估计他们看到义庄内的景象都要大吃一惊吧。
有衙役看到他背着人回来，这人倒是机灵，知道情况似乎不妙，赶紧去刑房通知给李武。李武匆匆赶到，正见医官在边打包药材，边和陆雨叮嘱最近要注意的事项。
陆雨武功虽不是最好的，却也不是能轻易被人伤到的。他练的是轻和巧，换言之，论危险时的自保能力，放眼整个府衙，他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能伤他如此，可见昨晚是怎样的凶险。
看到同僚受伤，李武内疚不已，“早知道这案子如此棘手，我该同你们一起去。”
“你去了也没用。”陆雨单手穿上衣衫，“我这伤是赵春花打的。”
李武：“……”他有些呆滞。
提到这件事，陆雨要不知道是该郁闷还是该恼火，抑或是应该觉得丢脸。他默了默，对李武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义庄把人都带回来吧，那些家伙睡了一晚上，还懵着呢。”
“行。”李武确认陆雨行动无碍后，转身去马厩牵马。
“呀，李班头这就走了？”医官拿托盘端着三碗面，遥看眼李武的背影，自念道，“那我的面便多了一碗。”
折腾一晚，陆雨早就饿了。他帮着把面碗摆上桌，问道：“赵春花醒了么，多的那碗留给她好了。”
“不行，放一会面就坨了，且我还浇了盖头呢。咱们俩分了吧。”
似是真的被面条香气吸引，二人没吃一会儿，照顾赵春花的婶子便来说人醒过来了。
医官立马丢了筷子往隔壁屋跑，陆雨戳戳盖头里的肉块，决定先吃面。
既然醒来了，昨晚打伤他的事也该想起来了吧。
误伤也是伤，伤了他，不叫她长点记性，这怎么能行呢？
陆雨吸溜吸溜吃着面条，这多加的半碗面条为何如此多，吃了半天都没吃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