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怎堪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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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殿里，摆着一樽鎏金双龙香笼，燃着浓郁的龙香碳。
宫里总管事钱公公带着安平王李弘以及其王妃进入内殿。刚要跨过门莰，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啷声。
“里面，还有谁？
李弘微挑浓眉，似有不悦之色。
钱公公赶紧哈腰低头，回道。
“刚才太子殿下突然要求面圣，皇上不愿接见。。。结果，太子就硬闯了进去。。。”
始终站立在李弘身侧的青云，从他那冷如寒星的眸中看到似有冷光闪过。再听钱公公的回复，猛然间心里疙瘩了一下。
“竟然太子在，本王就见在此候着吧！”
“刚才内侍已经通报了皇上陛下。陛下吩咐奴才离开带您二位进去。。。”
李弘侧身，伸出手，握住身边那双小手。
虽已入初春，但京城夜幕一落，依然是寒风阵阵。
出府时，李弘特别吩咐仕女将之前皇帝赐给的紫貂斗篷取出，为身子单薄的青云披上。
杏黄绫里的紫貂斗篷一直垂到青云靴面，斗篷柔软浓密的绒毛在风里巍巍颤动，裹地人温暖如春。
钱公公在前头带路，三人无声入内。
青云在最绝望的梦境中，也曾见过那人。只是梦中那人，总是一身华光艳彩，骑着名驹。飞扬的马蹄，在妩媚的春光下，每一落地就带起点点山花香气，还有泥土的芬芳。。。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梦中的人，年轻俊朗的面孔有着肆意的笑容，眼中盛满高远的志向。
是那般英姿勃勃，风神俊朗之人。
而如今，梦境中的少年跪立在眼前。
来自天子的雷霆之怒，使得他双膝跪地，头低垂着。整个身子宛若一张做工精致的长弓，虽有优美的弧线却因为散发出暗淡的光泽，让人可惜地暗叹一声。
已年过半百，重病在身的皇帝此时靠坐在龙塌上，脸色阴郁，眉宇间还残留着方才的怒气。
有宫女跪在龙塌前，拿着绸布手脚利落的收拾着地上一滩的水泽。碧绿零碎的玉瓷片，飞溅着一地。另一名宫女正小心翼翼伏地捡着。
李弘三人的进入，使得这个沉闷飘着挥之不散药渣味的内殿，如寂静的湖面乍一下掉入一小石子，泛起微弱的涟漪。
“皇弟李弘拜见吾皇。”
“青云拜见皇帝，祝圣上龙体安康！”
跪在塌下的李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眼角一瞥间，整个人就如瞬间绷紧了弦的弓箭，简直一触即发。
皇叔李弘龙血凤髓，器宇轩昂、贵气天成。而站在他一旁的青云，更显柔弱灵秀。
“皇弟，今日朕找你们夫妇来本想叙叙家常。结果，朕的好太子竟死活闯进来，求着朕放过吕臣相一家人。还口口声声说吕臣相是被人冤枉的～～哎～～难道朕已经昏君到这般田地吗？”
皇上说这般话时，神情暗淡。布满褐色斑点的脸上，因长期服用大补药而臃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难言语的哀伤与失望。
望着这位曾经轻而易举就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国君。在这风中残烛般枯萎的身躯里，不再现临天下睥睨万物的架势。青云低头，静默。
“皇弟以为太子只是紧张太子妃家人，所以才会情急之下说了一些不恰当话语。皇上，您念在太子一片赤诚重情上，就莫要伤心了。”
一旁的青云为李弘的说词，心中微痛。
皇上见李弘开口为他开脱，脸上刚刚稍霁。不想，跪在一旁的李旦嗦地抬起头来，激动道。
“不是！儿臣有办法证明吕臣相是被人冤枉的。。。只要父皇给儿臣时间～～～”
李旦那双如宝石般美丽、璀璨的眼睛里汇聚的却是荒漠般的悲凉、苍茫，以及微弱的希望。
“够了！太子实在荒唐。朕本想顾念吕臣相为我朝两代老臣，免去他死刑。现，立刻拉出午门处以极刑！九族男女均处以绞刑。太子妃嘛～～～”
天子雷霆之怒，带着冲天的血腥气息扑天盖地而来。
李旦见自己不但没有争取到原想的，反倒将吕臣相九族上上下下一千多条性命送上了掉头台，早就滩软在地。面色青白发紫，眼神空洞呆滞。连皇上提到有关对太子妃处置时，也毫无反应。
青云见皇上面有犹色，心知在太子妃这个问题上还有回转余地。可偷瞄脚边李旦一幅溃败如山倒的模样。柳眉微皱，心底暗叹一声。
正出神的青云，露在描金绣花衣袖外纤纤手指，被一双大手掌紧紧握住一下，又被快速放开了。
“禀皇上，吕氏虽是吕府千金，但嫁入皇家贵为太子妃。曾经也差点为我天家产下皇子。。。是否可网开一面，饶恕她。”
惊魂的青云诧异地望着正极力说服皇帝手下留情的李弘，心里百般滋味在翻腾。
李弘原本就身姿修长挺拔，此时即便站力于皇帝面前眉目间依然透出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漆黑的双眸宝光潋滟，深不见底。
青云想起年幼时，曾躲在宫墙脚边无意偷听到打那过的官员。他们赞叹当今安平王年纪虽轻，却是才华横溢，非池中凡物。必有那么一天，化为天龙冲上九霄宇外，可谓真正的龙血凤髓。
当时，自己还小并不明白此话的份量。现在，才醒悟几份。脊背上立刻透出冷汗。
李弘话音一落，青云也跟进。软言，动之以情。
此时，李旦已回过神来。望着正说话的青云，心里揪痛。嘴唇抿成线，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眸底原先还残存的两簇火苗，此时也彻底地熄灭。
“旦哥哥，你在青云心目中永远是最高贵最厉害的英雄。有一天，我们要一起站在那，接收百官朝拜好不好。。。”
曾经有个年幼的女声，似莺语流泻在寂静的宝殿上。
“李旦，你今日负我，为的是皇位；有朝一日，必将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偿还于我。。。”
耳边还清晰地回响着那女子冷烈如寒冰的决裂之声。。。从来不敢忘，即便最纷乱的梦境中依然响彻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怎堪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