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灵居灵异启示录》赫连九白

10、九

　　本来封晖是个很胆小的人，本来他之前调查太平街事件原本是为了工资，现在是为了保命。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人，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义愤填膺的想要为民除害，因为主编死了。
　　他们是在早上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得到了这个消息，主编是死在自己家的阳台上，不是死于他自身极有可能的心脏病或脑溢血，而是全身血液流尽而死。除了死亡的地点，几乎与太平街事件如出一辙，也就是说，主编成了太平街命案的第六个受害者。
　　主编姓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虽然有时候骂骂封晖，摔摔文件袋，发发脾气喷喷口水。有时候也会气得封晖暗暗诅咒他死老头怎么还不去死，但报社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个很善良和蔼的人，知道了他的死讯，所有人都很悲痛，封晖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对主编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更多的倒像是师徒关系。所以他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是悲愤，因为他比别人知道更多的真相，知道那一团莫名其妙的黑雾，而且他还知道，主编的家就住在钢铁大街附近的居民区。
　　所以当他拿着照相机站在主编的尸体前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拍照，第一次，他拿着照相机的手颤抖了。愣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感受着邵明然的闪光灯在身周“咔嚓咔嚓”的闪个不停。
　　警局外面，主编的老婆一直坐在那里哭，因为警察还有些事情要问她，所以她也跟着过来了。之前太平街命案之中死的全是一些有恶名在身的人，所以大家都在传，只有有罪的人才会流干血液而死，一方面她承受不了老公的突然离世，另一方面，她承受不了老公的这种死法，尽管谁都知道老张是个好人，可是谁能担保日后没有流言蜚语？
　　封晖在她脚边蹲下，拍拍她的手说：“张姨，节哀。”
　　她抬起头看到是封晖，心中更加的委屈，她丈夫生前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经常会带他回家吃饭，她和主编有个女儿，一直在英国留学很少回家，所以自己也把他当儿子一样看，现在看到封晖，仿佛是见到亲人一样，哭得更厉害了，她抱着封晖不停的说：“你张叔是冤枉的，他怎么会这样死呢？他是好人，他是冤枉的……”
　　“我知道。”封晖也安慰着拍着她的背，继而坚定地说：“您放心，我一定调查清楚，还张叔一个清白。”
　　后来他从主编老婆口中了解到，主编大概是死于下半夜两点多，主编为了家人的健康，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家抽烟一定会到烟台去抽，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忙到很晚，然后到阳台抽几口烟才会去睡觉，所以他老婆都是自己先睡，以至于到了早上，一醒来发现才家里满地的血，而主编倒在了阳台上。手里还捏着烟。
　　封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团黑雾干的，因为那个时间段大概就是它袭击了自己之后的时间，忽然间封晖脑海中升起一个十分让他感到害怕的想法：之前的五件案子都是在太平街发生的，或许说黑雾只能在太平街附近活动，昨天晚上他去了太平街，之后又跑到了钢铁大街，于是那黑雾就出现在了钢铁大街，难道说——是他将那个黑雾带到了钢铁大街？！
　　如果是这样，那他不就成了间接害死老张的凶手？
　　封晖不敢多想，收起照相机跟警察招呼一声，匆匆出了警察局。他一路急急地走，但却没有目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再将那黑雾引出来，可是在这之前，他要先找到珍灵居，但是，让他去哪里找那三个怪人？或者说是三个妖怪？
　　抬腕看看表，刚是中午吃饭的时间，离天黑下来还有六、七个小时。也罢，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先找个地方去吃饭好了，要死也好做个饱死鬼。
　　随便找了一家拉面馆，刚要进去，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一阵争吵声，好象是厨师在和顾客吵架，只听一个女人非常气愤的说：“你这碗里有蟑螂，不给换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收钱？”
　　“我在这里开店好几年！店里每次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慢说是蟑螂，就是连根头发都没有人吃出来过！我怎么知道这蟑螂不是你放进去的？”
　　“你胡说！我有病啊往自己碗里放蟑螂？”
　　“我那知道你有没有病……”
　　眼见着越吵越凶，封晖刚抬脚打算换一家店吃饭，看到那个和厨师吵得面红耳赤的女人的时候又停住了，这不是昨天网吧里的老板娘吗？
　　他几乎能肯定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当下就想也不想地走过去，拦住正在吵架的两人，一张笑脸儿的说：“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碗面嘛，和气生财，这钱我来付了吧，顺便再上两碗面，上几个招牌菜，我代师傅给大姐陪个不是，请大姐吃顿饭，大姐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厨师一看有人付账，哼一声就甩着膀子回厨房去了。那女人看着封晖，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替自己出钱，封晖忙说：“大姐不记得我了吧，没事没事，咱俩就见过一面，我昨天在你那上的网，能想起来吗？”
　　女人还是有些疑惑，但是明显的放松了警惕，慢慢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付钱？”
　　“我看大姐人好，想交个朋友。”封晖笑嘻嘻的说：“我一个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女人一怔，问：“我想起来你了！你是不是那个还奇怪我每天晚上七点半关门的那个？”
　　“对对！就是我。”封晖笑着点头，那女人又问：“你不是说你是本地人吗？”
　　“嗨，那我不是初来乍到的，怕说实话自己是外地人被人蒙嘛！”封晖眼都不眨的编着瞎话，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起疑，这时服务员上了几个菜，女人抄起筷子，像是饿了几辈子一样，十分没形象的开始大吃，封晖只好把盘子往她那头推了推，说：“慢点吃，不急。”
　　心中却有些苦笑，这女人到底多少天没吃东西？怎么像是恶鬼投胎一样？
　　女人吃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有些窘迫的抬起头看看封晖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不够咱们再要。”
　　“对不住啊，加上今天，我已经四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
　　“四天？”封晖惊奇，“昨天我去的时候，虽然上网的人不多，可是还应该有些收入的吧？”封晖明白为什么刚才的厨师一定要收她的钱了，看来这个女人果真是没钱吃饭，放只蟑螂在碗里想要骗一碗饭吃。
　　“没办法，今天早上那群收保护费的混混过来，仅有的几十快钱也被他们收走了，不给又不行……”女人的语气很是无奈。
　　“那大姐家就没什么别的亲人了？”
　　“有个儿子，”说到这里，女人竟然抽泣起来：“三个月前被他们打死了……”一时间竟泣不成声。
　　“什么？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混混给了警察钱，警察就说我儿子是跟别人械斗死的，死了活该。我家东子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去跟人家械斗？”
　　“这还没个讲理的地方了吗？”看着面前抽抽搭搭的女人，封晖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愤怒，以前他光知道太平街很乱，但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法制社会还有另一重天，□□横行，连警察都草菅人命，看来他以前还是太幼稚了。
　　女人摇摇头，停止了抽泣，忽然狠狠的说：“不过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们都是要死的！”
　　封晖一震，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们都会死？”
　　女人瞟了封晖一眼说：“这都是报应，他们都有罪，要遭报应。”然后警惕的四下看看，凑近封晖，压低声音说：“东子回来报仇了！”
　　封晖身子猛得往后一错，惊谔的盯着女人。女人却以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他。东子，她说的是她的儿子吗？那她说的“回来报仇”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个黑雾和她儿子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封晖扑哧一笑说：“大姐你别逗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说什么报仇什么的，这就有点……”
　　“你不信？”女人直勾勾的盯着封晖的眼睛，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女人进一步问道：“你知道这一个月来，太平街命案中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说都是血液流尽而死。难道不是吗？”封晖进一步试探着，女人摇摇头说：“血液尽失是因为有人勾走了他们的魂，而勾走他们魂的，就是我儿子！”
　　封晖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女人似乎很满意封晖的表情，摆摆手说：“我不怕告诉你，因为鬼杀人不犯法，何况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听到这里封晖一时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要说之前死点的那些人渣也就算了？难道一辈子与人为善奉行中庸之道的张总编也有罪吗？自己也曾经被黑雾袭击过，虽然他承认他这辈子也做了不少自己都为之不齿的事情，可他真的罪该致死吗？
　　强忍着装出好奇的样子，他继续向女人套话：“真的呀！那你看着什么了？”
　　女人顿了顿说：“那个妓-女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就好好的在墙跟下面站着，然后好象看到什么似的一招手，一个黑影就从他身体里面穿了过去，妓-女就倒在了地上，但是那个黑影我不可能看错，那是东子的身影，绝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