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58、第 58 章

　　“没钱！！”

　　赵顺盯着沈谦牧打开钱夹，见里面就躺着一张棕色的纸，脸色一变，凶神恶煞的咆哮道：“你他妈耍我！没钱买什么房！逗老子玩呢？”

　　“傻逼！不识货。”银山讥笑，“这是港币，一张就能买你这破屋！”

　　“港、港币？500！”赵顺的吊梢眼斜看着三人，“这么大张！哪印的？”摇摇头，“没见过，假的吧！”像是说服了自己，赵顺谨慎道，“不收！我只认大团结。”

　　“可以。”沈谦牧顺势收起钱夹，“下午我把钱带过来再买。”港币是拿出来做做样子的，这钱当然得李李来掏，昨晚当的那点钱他另有用处。

　　“现款现结，概不赊账啊。”赵顺勉强点头，垮着脸提醒一句，“我是看你们人五人六的，卖个面子，房子给你留着，下午记得带钱来！要是放我鸽子，哼！待会儿出门记得去打听打听我赵顺是什么人，涮我玩可不是没好果子吃那么简单！”

　　“当然，我们也是诚心买房。”沈谦牧肯定道，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不经意的问了句，“哦，对了，你这房子有证吗？”

　　赵顺盯着沈谦牧眼神倏然变得阴翳，像条毒蛇择人而噬。

　　“有证没证关你球事！老子的房子，爱买不买。”

　　沈谦牧勾了勾嘴角，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赵顺，转身走了。

　　三人走出来，到了牌坊那。

　　“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如果我中午还没回来，那我们……”沈谦牧下意识的看表，抬起手才想起表被自己当了，“下午两点，带上李李直接在这汇合。”

　　“需不需要帮忙？”方正问道。

　　“帮忙还用得着打发你回去？”银杉撇嘴，“没眼力劲儿！”利索的走了。

　　方正：“……”

　　沈谦牧拍拍他肩膀。

　　***

　　武装部。

　　“朱叔叔。”

　　“来了，先坐一下，马上忙完。”朱向忠正写着什么，抬头招呼了声沈谦牧，又埋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三分钟后，朱向忠停笔，端着个茶缸子走过来坐下，看着沈谦牧笑得和蔼可亲：“吃早饭了吗。”

　　“吃了。”沈谦牧点头。

　　朱向忠随口道：“听说你们顿顿下馆子，伙食不错嘛！”

　　沈谦牧笑笑没说话，露出小辈式的不好意思来。

　　朱向忠伸手点点他，不再追问。他揭开盖子，撇了浮茶，慢悠悠的喝上两口。

　　闲话两句，亲近的态度表达了，就该进入正题了。

　　朱向忠放下茶缸子 ，说起事来：“人帮你打听到了，牛角崖劳改场，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谢谢朱叔叔。”

　　“诶，先别忙着谢我。”朱向忠摆手，“把剩下这两件事办妥再说吧！”端起茶缸子又喝了两口，他又道，“也别耽搁了，咱们这就出发，那两个老家伙可是大忙人，不早点就怕逮不着了！”

　　朱向忠向来雷厉风行，站起身招呼沈谦牧就要走。

　　“运输队近点，我们先去找老秦，再去瓶罐厂找老方。”

　　沈谦牧应道：“好。”

　　朱向忠看他两手空空，提点道：“空手上门可不礼貌啊，小沈。”

　　“朱叔叔放心。”沈谦牧淡笑道，轻拍裤兜。

　　“你小子！”朱向忠大笑两声，“不错！”

　　……

　　“来了！人来了！”李十宝咋咋呼呼的从冰粉摊冲出去，手挥舞的欢，“女婿，这儿！”生怕人看不见似的，也不想想百十步的距离，人又不瞎。

　　“还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王三娘啧啧称奇：“我看呀，这小丈人的劲儿头比丈母娘可欢实多了。”

　　银杉噗嗤笑了：“丈母娘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呢！”

　　“哈哈哈……”

　　沈谦牧拂开李十宝想搀扶他的手，甩甩脑袋，让自己更清醒点，脚步缓慢的走到冰粉摊坐下。

　　“这么大酒气，喝了多少？”银山耸动着鼻子，“你中午上哪腐败去了？”

　　沈谦牧闭着眼，揉着太阳穴，一语未发。

　　李李脸色不太好，她最烦“喝酒误事”的人！沈谦牧一直以来的表现以及作为，总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出错的感觉，没想到这种低级错误竟然会发生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你还行吗？”李李控制情绪，语气平和的问道。

　　早上的“身不由己”让她后怕，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暴脾气了！还有沈谦牧，对他的态度得收一收，今早就是教训，以后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个样来。

　　郑英心疼人，小声道：“沈谦牧都这样了，要不……改天来买吧，反正都谈好了，房子在那又不会跑。”

　　李李冷冷的看向郑英，半晌，忽的一笑：“可以啊！我这还有你更喜欢的安排。就由你送沈谦牧回医院好好休息怎么样？我们几个去买房子，就像你说的，反正都谈好了，交个钱就行了，多大点事啊对吧？”

　　“不用。”沈谦牧沉声道，“给我五分钟。”

　　郑英难堪的低下头，眼里的怨毒隐去，咬着嘴巴不说话了。

　　今天的“包场”没戏啰！凑上来的王三娘见状，悄悄的后退两步。

　　“大姐！”李李喊住人，“能打点水上来吗？”

　　“能！等下啊，大妹子。”王三娘赶紧腾了个木盆出来，把备来洗碗的水倒进去半盆，端到了桌上。

　　李李对沈谦牧道：“洗个脸，清醒下。”

　　沈谦牧睁开眼，从善如流的浇了个冷水脸，使劲揉搓几下，再重重拍打两下，人精神不少。

　　缓了缓，站起身来：“走吧。”

　　结账的还是方正。

　　出来的时候，李李以孕妇不便为由，让李十宝把钱转交给他保管，太监总管名副其实。

　　***

　　“不错。”

　　站在大门外，李李看着自己冒险来的第一套房，还算满意。

　　方正又喊了半天没动静，李十宝接棒过去，几声“狮子吼”成功的把午睡的赵顺震起来。

　　“号丧啊你！”赵顺凶着张脸，不耐烦道。

　　“嗯。”李十宝顺嘴就来：“号你呢！”

　　“日尼玛！”赵顺隔空啐口浓痰，挽着袖子就要来收拾李十宝。

　　李十宝起手跨步正要应战，被沈谦牧一把拉住，一个眼神就让他熄火边上呆着凉快去。

　　方正上前去拦着赵顺：“和气生财，我们把钱带来了。”

　　看在钱的份上，赵顺没再计较，不过盯着李十宝的眼神不善，估计这笔记心上了。

　　“钱呢？”赵顺急道。

　　方正把准备好的一叠钱拿出来，当着赵顺的面点了一遍，整整50张大团结，比美女还诱人。

　　赵顺不自觉的把手伸出去，方正手往后一缩，摸了个空。

　　赵顺摊手：“拿来！”

　　“不急，慢慢来。”方正笑了笑，“我们想看看里面没问题吧？”

　　赵顺手势一变，点着方正：“你！可以的很。”

　　方正可不怵他，继续淡定的看着人。

　　李李几人则是各自进了屋查看。都是空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看来三任房主吃了亏，收刮个干净！添置家具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窗几、地上积了层厚厚的灰，蛛网结得到处都是，还有那是老鼠屎吗？看来打扫也要费一番大功夫。还有……

　　李李挑剔了一番走出来，还是决定要买。

　　没办法，这年头顾客还不是上帝。

　　李李冲方正点点头，方正了然，慢条斯理的从包里摸出几张纸来，展开，递给等得不耐烦的赵顺：“先把这个签一下。”

　　“什么玩意？”赵顺皱眉，又瞧了两眼方正手上的钱，耐着最后一点性子接过手，“收条？”翻一页，“房屋买卖协议书？”又翻，一样。再翻，还是！“妈的，有完没完！整这么复杂有卵用！”

　　“有没有卵用以后就知道了。”银山走过来，“复杂的我们都做了，你签个字摁个手印就行了。”

　　赵顺哼一声，反倒仔细阅读起来，看几行读不下去，瞅两眼大团结继续，收条看完，协议书好几张弯弯绕绕啰里吧嗦实在看不下去，草草翻了：“笔！”

　　方正又摸出钢笔递过去，以及从陈雪梅那讨来的丁点红色印泥。

　　“准备的挺齐全哈！”赵顺冷笑，鬼画符一样签了名，摁上手印，作势递给方正。

　　方正伸手去接，赵顺手往上一抬，高高扬起：“钱给我！”

　　李十宝从旁边窜出来，一把夺过，邀功似的递给李李。

　　“艹尼玛！”赵顺横眉怒目，跳起来就要找李十宝干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正赶忙把钱递过去，“这这这，兄弟，给你给你，别生气！和气生财！先数数，看对不。当面点清，转背不认啊！”又接过银山拿过来的协议书，一并塞赵顺怀里。一式两份，留份给他。

　　赵顺两手紧紧的抓着钱，任协议书落在地上。胸口几个起伏，好歹给忍住了。

　　恶狠狠的剜李十宝一眼，暂时作罢。

　　他腾出只手来，吐点唾沫在手上，一张一张的数起来，越数越平静，数到最后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房子归你了。”赵顺对全程一语未发的沈谦牧说道，又看向拿着收条和协议书的李李，瞥了眼她的大肚子，似笑非笑道，“大肚婆还出来晃！小心点啊！”

　　沈谦牧往李李身前站，挡住赵顺的视线：“不劳你操心，顾好你自己吧。”

　　“咳！”赵顺捡起地上的协议书，抖了抖，侧头一口浓痰吐地上，大摇大摆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