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57、第 57 章

　　不管人怎样变，白天黑夜的交替总是恒定的。

　　又是新的一天。

　　李李睡得很沉。

　　她昨晚熬了夜，点蜡烛借月光，看书看报写计划，比上辈子还用功。

　　李董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拼的一天。

　　郑英喊醒她的时候，要不是想着今天还有买房的大事，她都不想起，蒙头睡个饱。

　　额……话说什么时候起买个二手房对她来说也是大事了？哎！还有她现在这个身体的精力实在太差了点。

　　既然赖不了床，那就干脆点起吧！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李利索的收拾好，准备和大家一起去吃早饭，饭吃了顺道去把房买了，回来再补个觉，看是下午还是明天就出院，然后……

　　李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要出门，沈谦牧走了进来。看着精神不济的李李，脸臭的够够的。

　　李李表情讪讪不太自然，看他一眼转向别处。

　　主要是因为，昨晚半夜强硬吹了蜡烛，站床边盯着她入睡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谦牧这位好同志。

　　还威胁她再有下次，一把火烧了了事。也不想想是谁费力巴拉整理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听方正说，又翻又晒的，几多事呢！

　　那气势，她能理解李十宝和陈雪梅当时的感受了。

　　李李不是没想过怼回去，可债主面前矮一截，又正逢买房的关键口，闹起来谁都不好看，关键是她还不占理，权衡一下，只有选择听话，乖乖睡觉。

　　“你别出去了，再睡会儿，早饭给你带回来。”命令式的语气，沈谦牧强硬道。

　　“嗯？”李李想着昨晚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慢半拍的接收到信息后，说的比想的快，“不。”这是早饭的事吗？开玩笑，重点是去买房，她还要会会赵顺呢！

　　“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必须得出去。”

　　沈谦牧听了没多说，当即上前一步，李李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想动手！”

　　李李瞬间进入防备状态，两手抬起比划招式，目光梭巡，像是在找趁手的东西来反击沈谦牧。

　　沈谦牧冷笑一声，笑有些人不识好歹。再往前一步，李李又后退一步。

　　“站住！”李李虚张声势，在想沈谦牧是不是沉默得多了要变态了。

　　郑英站一旁愣愣的瞧着，没搞明白事情咋一下变这样了。不过随即心里又升起一股隐蔽的快意，看了眼李李，悄悄往后挪了两步，离门口更近了点。

　　李十宝揉着眼，哈欠连天的走进来……催人去吃饭。

　　一见这场景，顿了三秒，一阵风似的卷进房间。

　　冲倒了郑英，冲到了沈谦牧和李李两人中间。

　　他两手平举大张，手掌向外，一脸严肃正经。只差个哨，就跟足球场上的裁判没什么区别了。

　　“都别动！有事坐下来好好说。”

　　沈谦牧没管李十宝，把他手拨开，继续往前，吓得李十宝左右张望了几下，最后视死如归的挡在了李李面前。

　　没想到，李李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抄起柜子上的搪瓷杯就要向沈谦牧身上砸去，里面还有小半杯水。

　　不过，李李到底是没有沈谦牧快。她手刚摸上杯子，沈谦牧有预感似的加快了脚步，扬起手的时候，沈谦牧已经近身，蓄力要扔的那一刻，沈谦牧及时抓住了她手腕。

　　李李使力没挣脱，杯子里的水受力荡出来，各自脸上潵了几点。

　　两人冷眼看着对方，眼睛都没眨下，无声的较量在针落可闻的病房中进行着。

　　突然，李李勾起嘴角，笑了下，手握着杯把使杯口往沈谦牧倾斜，一点点的眼看着水就要倒在沈谦牧衣服上。

　　沈谦牧看李李的眼神简直要飞出刀来，抬起左手刚要把杯子抢过来，不想李李直接手一松，杯子斜着往地上坠去。

　　预料中“咣当当”的声音没有响起，水花四溅也没有上演。

　　沈谦牧和李李双双往下看去——

　　李十宝上身斜倒，一手长伸着接住杯子，一手撑着地，两腿标准的一字马跨在地面上，无缝贴合，滑稽的动作生生透出股疼痛的味道来。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有“嘶嘶嘶”的声音不断飘出来，沈谦牧和李李两人的表情怪异起来。

　　气氛有些凝滞，却又莫名的喜感。

　　“拉我一把呀！”李十宝抬起头来，苦逼着张脸求救。

　　李李顺势挣脱沈谦牧的手，两人别过眼去，各自伸手去拉李十宝。

　　“嘶~轻点，轻点，哎哟！疼死我了。都怪你们俩！”

　　李十宝被搀扶起来坐到病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看着沈谦牧和李李的眼神那叫个幽怨哦。

　　李李摸了摸鼻子。

　　沈谦牧直接道：“要找医生吗？”

　　“哟！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要找医生？”银山走进来，方正跟在他身后。

　　“没……没事。”李十宝急忙道，眼珠子转动间看到手里紧紧抓着的搪瓷杯，“燥火，我多喝点水就是。”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喝的急，咕噜一声，差点没给呛着。

　　李李阻拦不及，手伸了一半又收回来：“这杯子归你了。”

　　沈谦牧看李李一眼，冷哼一声，走过去打开柜子，动作迅速的把里面的书报拿出来，抱着转身就走。

　　李李给他一番举动打懵了，人都要走到门口了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拿哪去？”看沈谦牧没搭理他，又强调道，“那是我的！我买的！”她才看一小部分，里面一些知识点和信息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沈谦牧充耳不闻，抱着一堆书报径直出了门。

　　“好好好！”李李抓狂道，“我不去了还不成吗！我立马躺下睡觉！你回来！”

　　银山和方正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茫然。

　　李十宝就更懵逼了，不过现在他可没精力再管了，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痛席卷了他，蛋蛋忧伤中……

　　郑英贴着墙站在角落，低垂着头翘了翘嘴角。

　　李李气急败坏想追出去，步子迈了两步，瞥到几人的表情又顿住了，深吸口气长呼出去，走回来坐到李十宝旁边，想想气不过，捏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下柜子。

　　“咚”的一声，李十宝吓一跳，不自觉的往边上挪，想离暴躁的李李远点。

　　这时，沈谦牧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就站在门口，没进来。

　　扫视一圈，安排道：“我们去吃早饭，李十宝留下来照看李李。”盯着李十宝着重道，“看好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李李盯着他背影似要灼出个洞来！高声道：“你扔了？烧了？”

　　沈谦牧不说答话了，连顿儿都没打一个，大步走远了，端的是又冷又酷。

　　郑英最先响应，小跑着跟上去，脚步轻快的似要飞起来。

　　方正叹口气示意银山，后者正在和李十宝挤眉弄眼，吹了声口哨，摆摆手走得潇洒。

　　人走了，屋里就剩李李和李十宝两人。

　　李十宝偷瞄了一眼李李，见她脸色阴得要出水了，手里捏紧杯子，又往边上挪了挪。

　　我的个乖乖哦！要死啦，都不敢开腔了。

　　这早饭吃得没一顿安生的，不是这就是那，倒霉催的事尽给我遇上了，是不是八字犯冲呀！还是说我命里福薄，受不住这种好日子……

　　李十宝想着些有的没的，旁边的李李却突然站了起来。

　　李十宝见她掀开枕头，掏出一大叠钱来，惊得眼珠子都要脱框了。

　　“这么多钱！你哪抢的？”

　　李李没理他，沉着张脸一副气昏头的样子。没袋子，随便拿了件衣服胡乱把钱裹了，抱着就要出门。

　　李十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差点给挣脱，赶紧把杯子扔床上，两手使力把她拉回来，按坐在床上，大力摇晃着她肩膀：“乖女，你咋了！魔怔了！你抱着这么多钱想上哪去？和女婿吵架你也不能拿钱来出气呀！白糟蹋了知道不，等你回过神来，钱没了一准得气死！倒时你可别怪宝爹没拉住你啊！”

　　“别摇了！”

　　李李被晃得头晕，意外的却清醒不少。她盯着李十宝看了半天，出神似的，又瞅了眼手里抱着的一坨，烫手山芋一般往李十宝手上掼去，“看好了。”接着往后一躺，“我再睡会儿。”拉被子的手竟有些微的颤抖。

　　李十宝愣了下，看着似乎秒睡的李李眨了眨眼，接着受惊一般，一下收紧双臂，把钱紧紧箍在怀里，小心的四处张望，像有鬼要抢他似的，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去把门关上，要不是有“伤”在身条件不允许，他还想把柜子搬来堵门。

　　觉得安全了，李十宝才抱着钱坐在李李对面的病床上，人和钱一并给“看好了”，两不耽误。

　　闭目假寐的李李此时却是惊疑不定，再顾不得沈谦牧和房子的事了！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脑子放空，什么也不要想。

　　冷静！冷静！

　　不会有事的！

　　***

　　吃完早饭，沈谦牧让郑英把打包的早饭带回医院，他和方正以及银山去南山村看房。

　　银山和李十宝昨个下午偷摸去瞧过，知道在哪，带着沈谦牧和方正直接就过去了。

　　经过王三娘的冰粉摊子时，还打了招呼，王三娘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声气，挥挥手随他们去了。

　　银山调侃沈谦牧：“今天没包场，老板娘也不拦着了，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往火坑里跳。”

　　“不会说话就少说。”方正习惯性的说他。

　　银山嗤笑，撇过头去，心里有气看都懒得看了。

　　沈谦牧打量着四周的街景，对银山这人以及他那张嘴，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沿着大街往里走到中断拐进一条巷子就到了目的地。

　　房子确实还行，青砖灰瓦，有修缮的的痕迹，但都规整的不错，古朴陈旧中透出“新”的气息，不过要说“气派”还真不太够得上。

　　地势也不错，门前宽阔，侧边临街，商用自住都可，确实值得冒险。

　　大门是开着的，虽然知道主人家是个什么人，出于礼貌，方正坚持先拍门喊人。

　　喊了半天没动静，鬼影儿都没个。

　　银山嘁一声，抬腿跨进门里。

　　沈谦牧后一步，也进去了。

　　留方正在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院子挺宽敞，中央挺立着一棵石榴树。沈谦牧走到树下，抬头望着这颗枝繁叶茂却一个果子也没挂的石榴树，不知联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看什么看，断子绝孙了！砍了当柴烧都嫌麻烦。”

　　一道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沈谦牧转身看去，正堂屋门外站着个勾肩驼背的人，细瘦的身板，脸上颧骨突出，嘴唇开裂，眼袋青黑，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赵顺？”

　　赵顺一个哈欠回应了沈谦牧。他嘴巴张得老大，隔着距离都能瞧见那口黄牙，配上抠眼屎挖鼻孔的动作，简直不摆了。

　　方正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的看向沈谦牧。

　　沈谦牧平静无波：“我们是来看房的。”

　　“咳……噗！”赵顺重重的咳嗽一下，吐了口浓痰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带钱了吗？”

　　沈谦牧冷脸以对：“多少钱？”

　　赵顺眼睛在沈谦牧身上扫来扫去，又看了两眼旁边的方正，连远处的银山也没放过，衡量了会儿，报了个价。

　　“800。”

　　“呵！想钱想疯了吧你！”银山的嘴炮轰向赵顺，“你觉得他俩像棒槌吗？逮着你就随便敲！有那钱谁他妈还买你这破房子，实话跟你讲，就是听说便宜我们才来的。行就给个实在价！不行就当我们没来过！”说完，他大赤赤的嘀咕一句，“又不只你一个卖房的！”

　　赵顺犹疑片刻，没松口。只是盯着沈谦牧不错眼，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个人有钱想买而且还是做主那个！

　　没钱也做不了主的沈谦牧：“我们走，下一家。”

　　赵顺：“……”

　　“700！”

　　眼见着三人走到了门口那，半点不拖沓的脚步踩得赵顺心慌。

　　“550！”

　　沈谦牧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门槛。

　　“500！”

　　赵顺咬牙切齿：“不能再少了！这是底价！”

　　沈谦牧把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转过身看着赵顺。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