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55、第 55 章

　　姑嫂两人实在没什么可聊的，赵小燕一个人拉着家常，李李静静的听着就是，不时点头附和两句，不至于冷场，也还过的去。

　　孩子李十宝在招呼，这会可高兴了，心心念念的冰粉居然在这吃上了，一嗦一大口，爽歪歪。

　　没坐一会，等孩子吃完冰粉，赵小燕就说要走，回去还有事做，明天空了再过来看她。李李松口气连说不用，赵小燕就笑着不说话，显然是极有主见的人。医院不说留人的话，李李只好让李十宝帮忙送下人。

　　李李不禁感叹：“怎么这么关心我？怪不习惯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这是我亲嫂子！”

　　“该当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也对你好。”李十宝送了人回来就开始翻看篮子里的东西，“哟，大方呢！一、二、三……整整十个鸡蛋！乖女，你二嫂对你不错哈！这包东西是什么？捆这么紧干啥！”李十宝手忙脚乱的解着包装上的麻线，鼻子使劲嗅嗅，“嗯，我闻着味儿了，应该是糕饼一类的东西，我喜欢。”他眼睛发亮，手上却是一顿，喃喃自语，“才吃了午饭，冰粉都还有剩，这东西有点吃不下啊……”

　　李李感慨一句就把事放开了，正在想沈谦牧能借多少钱给她，听到这样的话，侧目看过去，李十宝那张嫩脸上满是苦恼，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难事。

　　“这是给你的吗？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人家拿来看我的吧！”

　　李十宝看向她，呆愣张脸，眨眨眼，嘴一咧，嘿嘿两声：“这么见外干啥，乖女，我就是帮你瞅瞅。”说着，边把东西放回去，边转移话题，“你二嫂这人不错，就打了个照面，人就寻摸着上医院来看你，还带了这些个好东西，看她那样也不像是手头很宽裕的样子。这人啊，心意是回事，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了，难怪你妈都说呢，比大富家那个强到哪去了。”

　　说到这，李十宝又念叨起李二鸣的闲话来：“说来，你二伯也真是，对自己亲儿子都这么狠，当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他图个啥？难不成李美以后还能给他养老？做梦呢！活着就不说了，就是死了那不是还得大富大贵给他摔盆嘛！”

　　“大贵是个好的，运气也不错，讨了个好媳妇啊。”李十宝难得感慨道，“先苦后甜，前头没摊上个好爹，后头都给他补上了 ，有个靠得住的后家一样的，虽然因为结婚和临时工的差事闹了些矛盾，现在不也和好了吗，这小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十宝脸上露出一丝怅然，有些自嘲又有些羡慕，“不过，再怎样都比我强，啥时候我也能说个媳妇，老丈人再给整个像样的差事下半辈子就不用愁咯。”

　　“出息。”李李笑他。李十宝这样的表情挺少见的，还以为他这样的乐天派每天除了吃就没烦恼了，原来也会忧愁以后的生活。

　　说实话，李李对李大贵这个二堂哥真没啥印象，连脑子里与之相关的记忆都很少，要说感情除了羡慕真没啥了。甭管什么原因人家进了南富县做了城里人，李家湾的人谁不羡慕。

　　李李可有可无的捡了句来问：“什么临时工的差事还要闹矛盾？”

　　"运输队啊。"

　　李十宝把篮子从柜子上拿下来，整个往柜子里面塞，看不见他就不会想就不会馋嘴了。

　　“等下。”李李盯着李十宝，语气有些惊喜，“李大贵是运输队的？”

　　“一直都是啊！”李十宝往里塞的动作一停，不解的看着李李，“为这事还到你家借过钱呢，那时你不是在吗？我后来找你周转，你还说你把私房钱都给你二嫂了。”

　　“是哦，太久了我差点都忘了，那我还挺大方。”李李心里暗想道，这样的话就更好开口让人帮忙了。

　　李十宝毫不留情的拆台：“大方个屁哦，就你那两个钱能干个啥，你我还不知道，李家湾又花不出去做个顺水人情多好，以后进城不又多个歇脚的地方！”

　　“嘿，我说，你这聪明劲儿都用来损我了是吧！”李李没好气道，“说正经的，我这有个事，你帮不帮？”

　　“啥事啊？说来听听，帮不帮得看我心情。”李十宝还摆起了谱，他把塞了一半的篮子拉出来，从里面拿出那包疑是糕饼的东西在李李面前晃晃，“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李李毫不犹豫的说道。

　　“哼！”李十宝自得的看了李李一眼，把篮子放回柜子上去，“这么见外干啥？帮了。”

　　李李哭笑不得：“事你都不知道，帮什么帮！”

　　“你倒是说呀！”李十宝又和包装的麻线杠上了，急得有点不耐烦。

　　李李的目光从柜子上掠过：“你晚点把篮子给人送回去，别空着买点东西，顺便让二哥帮我打听下赵顺的事。”

　　“赵顺！打听他干啥？”李十宝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次是真急，“坏得流脓，不招惹为妙！”

　　“打听他自然是为了买房子啊。”李李也不瞒着李十宝，“王三娘的话我想了又想，我有预感赵顺卖房骗钱的症结肯定和他干的这个运输队的临时工有关！”

　　“什么！”李十宝差点没跳起来，声音里充满惊吓，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李李。

　　“安静！”沈谦牧皱着眉从门外走进来，李十宝的高分贝让人感觉耳膜都在震动，叹口气，“又怎么了？”

　　“女婿你回来得正好。”管他安不安静，李十宝现在没空理，他忙着告状，“你来管管，她要买赵顺那坏胚子的房子！吓死我了。”

　　沈谦牧沉默了一瞬，没看李十宝，反而对着李李说道，“我和方正商量了下，新的房源我们明天照看，至于赵顺的房子，方正已经去找朱强了，让他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把赵顺的底摸清楚再说。”

　　“诶！怎么......”李十宝刚想发表点意见，银山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手肘拐他一下，拉他坐下。

　　李李见沈谦牧终于拿出明确的态度，展颜一笑：“我这有个新收获。我二哥是运输队的，就是刚才那个来看望我的赵小燕的丈夫，可以从他那入手。”

　　“照你这么说，那入手的可就多了！”李十宝憋不住冒一句。

　　李李眼神射向他：“你今天非得跟我杠上是吧？”

　　李十宝脖子往后仰，小声逼逼：“实话呀咋了？”

　　“说说怎么回事。”沈谦牧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二哥就你们二伯和他亲家，你二嫂她亲爹，不都是运输队的吗，一个跑司机一个干后勤，干了好些年了，还都是正式工怎么都比大贵这个临时工强吧！”李十宝越说越觉得有理，继续道，“不过，你二伯跑车经常不在家，不好找，而且李美和她妈卡在中间，更是不好说。倒是你二嫂她亲爹，在运输队干了这么多年，知道的肯定不少，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而且，我听你二嫂说现在关系也缓和过来了！应该没问题。”

　　“运输队你家开的啊？”银山在旁边打趣李十宝，“怎么尽是你亲戚。”

　　李十宝鼓他一眼，嘁一声，没回话。

　　李李没想到惊喜是一连串的，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二嫂她亲爹靠谱吗，关系缓和？是你先前说的闹矛盾吗，那我们找上门去能成吗？”

　　“怎么不能！”李十宝语气笃定，“你二伯是肯定不行，你、你们一家肯定能。”

　　李李好奇：“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李十宝的目光扫过几人，着重在银杉身上看了一下，事先打好招呼：“我说了你们别往外传啊！这也算我们老李家的家丑。”

　　"赶紧的，别整虚的。"银杉在一旁催促道。

　　李十宝哼哼两声：“还不是你二伯，大富倒插门给人当了上门女婿，他不管还有个说法，大贵他都能撇一边去，真是让人不知道说啥了，寒心。起因就在大贵成家立业这事上，大贵到运输队找过你二伯两次，恰巧就遇上了给亲爹送饭的赵小燕，两人王八看绿豆—— 对上眼了，就开始那个什么自由恋爱，处上了，没多久就给发现了，人家亲爹不干，说知道你二伯家是个啥情况，不让闺女去受苦。”

　　“谁知道你二嫂非你大贵哥不可，要死要活的硬是嫁过来了，彩礼嫁妆啥都没有，还被李美她妈给赶出来了，说是你二伯进她家门起就定好的，大富大贵一成家就得滚蛋，白住那么久算便宜他们了。大富嫁出去的早没经历这个，大贵迎头赶上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说糟不糟心。人家亲爹就两闺女，气的不行还是拉下脸来找你二伯商量，合力给小两口弄个住的地方找个糊口的工作，工作其实已经有谱了，运输队刚好要招临时工，关系有了还需要点钱才能确定下来。”

　　“你二伯这个抠搜的，说起这事来我都没脸，就掏了三十块钱出来！说是他攒了多年的全部家底！啧啧，三十块啊！他跟人直接说自己没本事，吃软饭的，一概管不着，也不敢管，差点没把人给气死！回去就给你二嫂下通牒了，不离婚就断绝关系！你二嫂也是个虎的，说怀上了离不了，把她亲爹气得都厥过去了，放话不管了断绝关系。后来小两口逼得没法就说回李家湾借钱，想的是借不到就干脆种地算了，那真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也是时来运转，碰上你爸和你妈，又借钱又搭了不少吃啊穿的，你二嫂回了城就把钱给他亲爹送去，求着断绝关系前把大贵的工作给落实了，这才扛到今天。要不今早瞅见女婿，人家打听着就来看你了，根子就在这！所以啊，你找他们办事，没有不成的道理。”

　　“这大贵是你二哥亲生的吗？他这爹当得可真撇脱！”银杉感叹一句。

　　李李深表赞同，问李十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没什么印象呢？”刚翻了下记忆，没这段啊？

　　“哎呀！你以为悄悄给钱的就你一个啊，你爷的棺材本都给了，你奶念叨了你爷一晚上，我半夜起床放水偷听见的。”李十宝就不是个能藏事的人，一股脑的全倒出来说了。要放到革命年代，都不用大刑伺候，分分钟叛徒的节奏。

　　有这回事就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事情好办了。

　　李李点头：“你提的意见，那这个事就交给你了，越快越好，帮我办妥了我让你也当回城里人。”

　　李十宝听了，精神的立马起身，把篮子的鸡蛋捡出来，拎着就要走人。

　　银杉拽了他一把：“我和你一起，待这无聊。”

　　有人陪同，李十宝当然愿意，两人勾肩搭背的正要走。

　　“等等。”沈谦牧喊住他，“空着篮子去像话吗？”

　　他掏出钱包，准备拿钱。没想到见钱眼开的李十宝竟然一溜烟的扯着人跑了：“女婿，我有呢，你给的还剩不少！先存着。”

　　沈谦牧笑了笑，转过身来见李李盯着他……钱包，淡定的揣回裤兜里：“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只要你的钱到位，明天我就去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