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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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来了，一检查，别的倒没啥，就是中暑了。
这就尴尬了。
医生挺生气，人也比较直，对着沈谦牧就开喷。
“你是怎么当人丈夫的！没事折腾孕妇玩啊？天气这么热，你捂着她送医院干啥！该送殡仪馆啊！”
沈谦牧还没说啥，李立业先不干了，气愤道： “嘿！你这医生，说啥话呢你？会不会说话了？”说沈谦牧可以，咒他妹可不行。
“就是，说什么殡仪馆！”孙厚朴也忍不住，“医生，请你积点口德！”
“我看该把你送过去才是。”钱进这东北汉子更是血性。
“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两句。”李建功拉住撸袖子的李立业，挥着手安抚大家，觍着脸：“医生，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下情况。是这样的，我女儿前两天不小心落水了，说是肚子疼的，我们是李家湾那山里头的，远着呢！这不，耽搁些日子，才用滑竿给送过来，指望你给瞧瞧，到底怎么回事。这一路颠得很，不给多裹点怕大人和孩子受不住，还真怪不上我这女婿。”
“你女婿才真该好好治治。”医生耿直道，他也是一时气急，说来还是职业病作祟，责任心重了点。听了李建功的解释，理解归理解，该说的还是要说完，不过语气是没那么冲了。
“初步检查来看，孕妇主要是高温湿热引起的中暑，好在送医及时，已经做了降温治疗，后续会有相应的对症处理。孕妇昏睡过去了，让她安心休息会，暂时不要去打扰她。中暑这个事可大可小，孕妇月份大了，小心为上，先住院观察两天，你们去把手续办了。至于你刚才说的肚子疼这个情况，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下判断。”
医生的话说完，大家长松口气，吊起来的心放下了大半，只希望后面的检查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沈谦牧诚恳道：“谢谢医生。”
医生看他态度还行，忍不住多交代了几句：“孕妇怀孕后，生理负荷随之加大，身体代谢率会比一般人高的多，这样自然就会产生更多的热量，体温也会比一般的人高，因此更怕热。但同时怀孕期间随着胎儿的长大孕妇体重增加也会比较多，皮下脂肪层比任何时候都要厚，这就影响了散热，也就造成了孕妇产热多散热难的问题，所以非常容易发生中暑这种情况。特别是这个时候，最是高发季节。大热天的，你说你这样搞，图个啥？我看你斯斯文文的，读过书吧，我说的话能理解？”
沈谦牧点头，恭恭敬敬的。也不知是不是这态度取悦了医生，走之前，还问沈谦牧需不需要开点药擦脸。
“这医生谁啊？牛气哄哄的样子。”银山发问。
正从李李病房出来的年轻小护士刚好听到，看银山长得好看，俏脸一红，热心的答道：“我们牛医生肯定牛啊！别看他脾气不好，医术那可是顶呱呱的！他还是大学生呢！不是现在的那种，是以前正经的那种大学生，听说还留过洋呢！可了不得了。”
“留过洋？稀奇。”
“没被批？是挺牛的。”
“哎呀！我知道你们想啥，我们牛医生给哥委会贾主任他老婆剖过孩子，母子平安。贾主任七仙女后老来得子，喜得那背时样哟！又是个怕老婆的，能抓了我们牛医生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没我们牛医生可就完了，贾主任全家只差没把我们牛医生给供起来。怎么样，我们牛医生牛吧？”小护士作为一个专业牛吹，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气样。
大家听得啧啧称奇，嘴里毫不吝啬的蹦出一连串的“牛牛牛”，十分捧场。
银山打趣小护士：“你也挺牛啊！敢这么说哥委会的贾主任。”
小护士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气氛松快了点。
李建功拍拍沈谦牧肩膀，宽慰道：“小沈啊！这事怪不着你，不懂这些道理没法啊，好在李李没事，就不多想那些万一的事了，往前看往前看。”
沈谦牧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牵强。
几个年青的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场面为之一静。
一道咕噜声突兀的响起，众人侧目，钱进手快的捂住肚子，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一折腾，时间早已过午。
李建功赶紧招呼大家去吃饭。下馆子，辛苦一趟，吃顿好的是应有之义。
李建功让李立业和沈谦牧领着大家去，他留下看着李李，怕出啥急事有用到人的时候。沈谦牧和他争执着谁留下来的问题，郑英听了也说留下陪人，余下的干脆都嚷着随便吃点就好，不出医院都行。
这怎么行，没这么请人帮忙的。最后是沈谦牧坚持，单独留下，其他人都去吃饭。理所应当的事，除了孙厚朴和郑英有点不得意之外，没人反对。
人都走后，沈谦牧悄声进了病房。
李李昏睡着躺在病床上，沈谦牧的视线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半晌，上移停留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随之闭眼又睁眼。瞬时片刻间，心里不知转过了多少弯弯绕绕，生了变化，就有了不一样的后来。
刚才医生的话让沈谦牧心情有点复杂。
他的初衷是孩子，李李这个人一直被他放在其次的位置上。抛开那些纠结的陈年过往，仅仅作为孕育孩子的个体存在，沈谦牧自认为无需投注过多的情感。就连他们之间所谓的合作，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博弈后的虚以为蛇罢了，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是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沈谦牧现在还觉得手上是湿的，那种黏腻的感觉，像钻进皮肤一般，挥之不去的恶心。他不知道一个人尽然可以留那么多的汗，像水里捞出的一般，那一刻，他惶然，又要失去她们了吗？
对啊，她们！没有她，哪有们。
沈谦牧终是明白，想要孩子，李李不容有失。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他必须得对她好点。
什么才算是好呢？就像先前她说那样，带她进城？做个城里人！这就是她渴望的？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以他几十年的社会经验，可操作的方法很多，现在的他，不靠那个家，自己也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不过，这个城不能是平京，他不想以后除了孩子还和她有其他的瓜葛，那这个地方选在哪合适呢？
沈谦牧打量着这间陈旧略带霉味的病房，想起刚才暴脾气的牛医生，据说医术了得，剖宫产这种手术可不是谁都能做，还有胆子做，最后做成功的！前几年是什么光景 ，医疗条件这些更不用说了，大城市的可能要好些，他们这种偏远的小县城，看看周围环境就清楚了。
这牛医生确实有牛的资本。
回李家湾之前，沈谦牧特意去了解过剖宫产的相关资料。五十年代我国剖宫产率仅为1%一2%，到目前上升缓慢。以平京妇产医院为例，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剖宫产率为2%一5%，维持在较低水平，和后世远超世卫标准根本没法，想来主要还是受医疗条件和医疗技术所限，也跟当前的社会风气脱不了关系。
剖宫产的最初目的，是在死亡或临终的母亲身上挽救胎儿。沈谦牧去了解这些，出于什么动机，很显然了。当然，李李现在还活着，目前不需要，可迟早是需要的。事情的发生已然离开了既定的轨道，未知的状况太多，要想达到目的，方方面面都要尽可能的考虑周全。孩子终是要出生的，一些不好的回忆让沈谦牧始终对李李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感到担忧，如何在瞒住平京那边的情况下保证孩子生产的顺利，牛医生的出现，让沈谦牧看到新的可能。
安置李李的地方，完全可以是这座偏远闭塞的小城。
越想越觉得可行，直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沈谦牧才从沉思中惊醒，转头看去，正是他计划中关键的牛医生。
去而复返，原是牛医生想侧面了解下孕妇的情况。这个年代，医疗水平低下，没有先进的仪器辅助，病情诊断多是医生问询和检查，靠的是经验，不然为什么说医生越老越吃香呢。
两人站在病房外的过道里，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牛医生直接进入正题，沈谦牧想着以后会有求于人，亦十分配合，不过在他一问三不知后，牛医生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牛医生皱着眉头，质疑道：“你是她丈夫吗？”
沈谦牧：“……”他和李李至今没领证，还真算不上合法夫妻，可再怎么说也够得上事实婚姻了吧。
当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顶着牛医生不信任的眼神，沈谦牧避而不答，转而解释道：“牛医生，我是二月份离开的，期间一直在平京上学，前两天回来才发现她怀孕了，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是这样？”医生语气中仍有怀疑，盯着沈谦牧，顿了片刻又道，“那你这丈夫当的可真不怎么称职。”
“称不称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沈谦牧语气转冷，在他看来这是很私人的事，一个外人在这置喙什么？这牛医生虽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可还不至于让他忍了这口气，主要是他这话说的委实刺耳，戳到了沈谦牧潜藏的内心，尽管是实话来着，可你揪着挑明了，图个什么？看他被打脸？有意思吗。
“呵，也是，是我讨嫌了。”医生低下头去，自嘲一笑，复又抬起头来，不温不火道，“有些事一开始不做好，就怕临到头悔之晚矣。”话说的意味深长。
沈谦牧攒眉：“你什么意思？”
“还是给你开点药吧？”医生盯着他脸，答非所问。
“不劳费心。”
医生偏头笑了笑，耸耸肩，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沈谦牧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目光沉沉，像是要灼出个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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