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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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一身衣物，我泡在大浴桶里，鼻子里充盈着墙花的香味，身体暖暖的。
水雾蒸腾，整个洗浴房都变得朦朦胧胧，我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师父教给我的理气口诀，果然通体舒畅。
突然，“哐啷”一声，铁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我差点岔了气，睁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捡起铁盆迅速闪出洗浴室。“谁？！”我惊叫一声，“哗啦”地从浴桶站了起来，可惜早已没了那人踪影。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偷窥了！老天，我就这样被别人看了？！等等，这里除了我之外只有四个人，师父是不可能偷窥的，那么是那三位师兄姐中的一个了？
我一言不发地泡完药澡，又不动声色地穿了新衣服来到院子里，师父和陆果在烛光下下棋，看棋局的布局，似乎已经下了许久，陆果可以排除嫌疑。
“颖儿出来啦？口诀可有记住？”师父慈爱地问。
“记住了，师父。”我连忙点头。
陆果也扭头看向我，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睁大了双眼，讶然问：“你这是什么衣服？”
我这身装束乃是宋朝最普遍的款式，胸前也就一个“y”字，腰间一根腰带，解决，没有一个扣子，再将长发束起来，应该就是一个书生打扮了吧。
师父欣赏有加地摸摸胡子：“嗯——颖儿果然匠心独具，这衣裳简单明了，却又能贴切你本身的气质，实在是难得啊难得！”
陆果见师父往我这边瞧，便偷偷从棋盘上拿去一颗子儿，冲师父说道：“师父，该你下了！”
师父不假思索地落了子儿，陆果偷笑出声，急忙跟着也落下一子。师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猛然发现己方的子儿居然失踪一颗，责备道：“君子坦荡荡，怎可用这种手段夺胜？”
陆果扁扁嘴：“兵不厌诈，师父你可要愿赌服输啊！这次的任务我要跟师姐一起去！”
“你……唉！你真是个鬼灵精！好吧好吧，你就随萱儿去吧！”师父无奈地说。
我转身，看到大师兄在一边劈柴，于是走了过去：“大师兄可累了？”
大师兄憨憨的笑着说：“不累不累，我多劈些柴，师父就可以多烧一段时间了，也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劈柴了，嘿嘿。”
看他那副老实得可爱的模样，似乎也不像偷窥之人，若是大师兄偷窥，他必定不会落荒而逃，反而会道过歉后再坦然离去。我相信他是这样的正人君子。那么……是易书萱？从我刚才出来就没有看到易书萱的身影，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大师兄，书萱师姐呢？”
“不知道，她吃饭之后就出去了，也不晓得回没回。”
也不是她？那会是谁？我顿时满脑子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呆呆地愣在原地。
大师兄在我眼前挥挥手：“小师妹，想什么呢？”
“哦、哦，没事。”
为何那么在意呢？仔细想想，当时洗浴房里水雾缭绕的，我看不清他/她，他/她必定也看不清我，再说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没什么好介怀的吧……我努力平定心情，终止胡思乱想。会不会是有人潜入？那人还带着铁盆，想来是以为洗浴房没人才要进来洗脸，可以断定不是外人。
正思量间，只见易书萱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有点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便径直走向师父：“师父，已经打听到消息了，明日即可出发。”
“嗯，好。萱儿，明日果儿与你同去，两姐妹也好有个照应。”师父朝易书萱使了个眼色。
易书萱会意地说：“不好吧师父，三师兄和四师姐都已经在那边了，我怕我们人去得太多会影响行动。再说了，陆果的易容术又没学好，到时候脱身可就困难了，总不能让我们老是牵挂着她去做任务吧？”
陆果闻言，气得暴跳起来：“师姐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孩子看？！”
师父马上顺水推舟：“果儿啊，萱儿也有萱儿的难处，不是为师不放你去，是你师姐实在不需要你去啊。”
陆果脸色一沉，怒道：“好哇师父，一定是你叫师姐不答应的！你出尔反尔！”说着，委屈地大哭起来，“师父是个大骗子！师父是个大骗子！呜哇哇哇——”
师父一边安抚她，一边责道：“都多大的人了，在你小师妹面前还撒泼。”
我捂嘴笑了笑，道：“陆果师姐，这事可不能怨师父，师父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可是你教师父的，兵不厌诈嘛。”
陆果登时无语，又没理由冲我发脾气，只得一跺脚，疾步回房去了。
师父眯笑着说：“颖儿虽然年幼，但是说出来的话时常让为师也是自叹不如啊……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难想象往后颖儿会有怎样一番成就，如此聪明机灵、能言善辩的女娃儿，埋没在为师这儿，那为师可就是千古罪人啦！哈哈哈哈……”
我被夸得羞红了双颊：“师父莫要拿颖儿取乐了！”转身欲走，却恰好看到易书萱用异常炽热的目光盯着我瞧，对上我的眼睛，马上别过头去。我愣了一下，她，干吗这么害羞？
“书萱师姐，你——吃过饭后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吗？”我疑惑地问。
易书萱歪头看着药筛子，半天才从鼻音里听出一个“嗯”字。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莫非出现在洗浴房的人是她？要不然，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表现得那么不自然？心中默默确认那个人便是易书萱，可是她这一个“嗯”字却又让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气氛有点尴尬。
方才陆果负气离去，师父没了下棋的对手，便无趣地理理褶皱，收药去。
“那个……”易书萱主动吱声了，“你、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呃……谢谢。”我有点冷淡地说道，然后帮师父收药。
第二天清晨，起得有点早，我见今日有艳阳之势，便将药拿出来继续晒着。做完这些后，偶然看到花墙旁边的小圆桌上放了一本书，我顿时两眼放光，兴奋地抱着书翻了起来。《风水宝典》，竟是一本风水书，且大部分与墓室有关。我从未看过这样的书籍，虽然对风水不甚了解，却也看得入了迷，以前一直以为风水便是住宅、坟地的地理形式，迷信的老人们总是说风水好子孙就旺，风水不好子孙便衰。其实不然。风水学的核心思想是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
我看得出神，直到一直宝蓝色翅膀的蝴蝶落在书面上，进入我的视线，我才惊讶地发现我的周围竟然有成百上千只蝴蝶围绕！
怎么回事？
望着这一群美丽的蝴蝶，我困惑不解，莫不是我离花墙太近？我退开好几步，蝴蝶们依旧围着我飞舞，有的甚至直接落在我肩上，不动了。这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清朝乾隆皇帝很喜欢的一个妃子——香妃，一个能引来蝴蝶的女子。
这时，师父他们也出来了，见到这一景象，均是一滞，随即惊叹起来：“我还道花墙奇异无比，谁料颖儿更是异绝天下啊！”
“师、师父……我…这……”我有点不知所措。
“颖儿莫怕，许是昨夜泡了药澡，又吃了花墙丸，所以才带有墙花的香味，从而引来这蝴蝶群。”师父说着，从宽大的袖口摸出一包粉末往蝴蝶群撒去，蝴蝶群终于飞离我身边。
陆果问：“怎么当年我们泡药澡的时候就没这样？”
师父答道：“个人体质有所不同。”
易书萱满脸惊诧，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异像中反应过来。陆果有些吃味地用手肘推了推她：“师姐，你不用出发了吗？”
“啊？啊！是啊，我要出发了！”易书萱略显慌乱地咧嘴大笑，笑声却干涩得像在掩饰什么。
不正常啊，绝对不正常……
端茶杯，继续每天的练习。掌握要诀之后，我走得也越来越稳当，速度越来越快。回到院子里，师父手中拿着小铁锹，种花。我坐一边继续看这本《风水宝典》，出于习惯，我看书总是心无旁骛，最后是练完剑的陆果喊了我好几声我才抬头。陆果提着竹篮，竹篮里的东西都被一块蓝色的布给盖住，但我闻到了菜的香味，她是想要去拜祭林雨晨么？
陆果毕竟是个心善之人，只要有时间便要准备鸡鸭水果来拜一拜林雨晨，这一点她倒是比我积极多了。我从来没有带什么东西来看林雨晨，有事没事都会来这边坐一坐，就好像她还活在这世上一般。
我为她拔去坟边长出的杂草，才多久，就已经长出杂草了？我心底有些愕然，生出这样一个想法——要不要在她身边栽一棵树呢？多雨的季节里，就算我不能陪伴在她身边，也有一棵树能替她遮风挡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裴颖，”陆果也在帮忙除草，“你和师姐是怎么认识的？”
“书萱师姐么？嗯——”我思索着，沉吟一声，道，“这个，书萱师姐当时偷了别人的钱袋，我呢，又正好看到书萱师姐腰上别着的易拉罐，就是书萱师姐房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只有在我们家乡才会有的，所以我很好奇便追了上去……”
陆果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讪笑道：“没想到师姐会做这种事，她还常常自诩自己乃是正人女子呢！”
我稍稍惊讶地停下拔草的动作：“是吗？”忽然想起那时候她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至今我仍未明白。
陆果问：“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我一怔，被她的问题问得缓不过神来，傻傻地说：“什么？”
“你还会爱上别人吗？她已经走了，可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会不会爱上别人？”陆果正儿八经地问。
“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为何，我慌了，她在林雨晨坟边问这样一个问题，教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句“我知道了”，便继续埋头除草。我有些莫名其妙，脑海里重复问着自己：我还会爱上别人吗？我还会爱上别人吗？我还会爱上别人吗？忽地想起了龙澈，那个玉一般的女子，我甚至趁她酒醉，亲吻了她眼角下的那道淡淡的疤……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林雨晨的一种背叛，可是思念的匣子却在打开后再也无法合拢，为什么我会对那个眉宇间笼罩着光华的女子那样在意？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尔后更像是中了她施的毒一般，每一次接近都会心跳加速，很难想象当时如果我再与她相处一段时间，会不会彻底被她给魅惑。现在觉得有点庆幸，这样的女子，每接近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又不由得担心起林尔涵来。
——在这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我还未体会到平凡日子是多么幸福，然而等我真正体味时，那些日子已离我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