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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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是一场鹅毛大雪。终于不在窗柩边发呆，拿起床上的披风，我从后门离开了唐府，这里已经不是我能留下的地方了，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几率我还是要去试试，青石巷，那个神奇的地方……
路经林府的时候，我停留了，他们还好吧？一定过得不错的吧，一定……其实不该停留的。
果然是会有牵绊的，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最需要我和我最需要的人在那个世界，我生活了十七年的世界啊，这只是生命中一个无法解释的意外。白雪覆盖的青石巷，我呆呆地望着，坐在那冰冷石头上的喜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会来呢。”喜儿起身，弹去身上的落雪，“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我现在可是苑阳城人见人骂的狐狸精，和林府也再也没有关系了，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只要我回去我的世界，就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喜儿叹道：“别这样说，小颖。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她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坚定，让我心头一暖，这个朋友真是没白交，即使还有一些疑问不能解释清楚，但就凭她对我的信任，我也会选择相信她。
我微微一笑：“谢谢。你找我有什么事？”
喜儿抓紧我的手，急促地乞求道：“小颖，现在只有你能救三小姐了，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这样下去，三小姐就完了……”
我一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喜儿两眼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让我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雨晨怎么了？”
“你跟我来。”喜儿拉着我就一路小跑到丝竹轩。
此刻的丝竹轩已经没有客人，只有细细的琴音传入耳际，这般悦耳的琴声，也只有林尔涵才能弹奏得出来了。我不明白喜儿为何要带我来林尔涵的丝竹轩，扭头想要问，可是喜儿泪流满面地望着我，让我的疑问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无奈之下我只能走进里厅，一袭白衣的林尔涵正用他那双修长的手拨弄琴弦，古琴每弹出一个音就好像谁人的哭泣，肝肠寸断……
忽然，琴弦“噌”地一声断了，琴音也随之嘎然而止，林尔涵倏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眼眶润润的，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似有千言万语，那和之前我与他学习吹笛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问。
林尔涵轻轻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缓缓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我疑惑地望着他，几秒的沉默过后，林尔涵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闪动着星芒，“抱歉，小颖。我……你先坐吧。”他边说边走到我身边，拉我一同坐下，才继续开口，“我大哥害你如此，我这个做二弟的只有代大哥向你赔个不是了，你一定能了解到身为林家人的无奈，所以不能够给你澄清事实的真相……”
我当然能了解，可是……“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不是吗？”
林尔涵“嗯”了一声，说：“明天我就要随二殿下一起走了，虽然对你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我不敢保证我会去做，因为我也要走了。”我微微颔首，不咸不淡地说。
“你也要走了？！去哪？！”林尔涵吃了一惊。
“其实上次和你们一起逛街的时候我已经找到回去的路了，虽然成功的几率还是个未知数，但无论如何我都想去试试看。你放心，如果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林尔涵皱起眉头，道：“小颖……这些天你一直在唐府，是在等吗？”
不愧是林尔涵，我冲他一笑：“是的，我一直在等你们给我答案，不过这些天以来你们都没有来找我，所以我也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答案吧……”林尔涵扯出苦笑，问，“你可知道我大哥有几个妻妾？”
“大少奶奶和姨少奶奶，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觅。”
“嗯，不错。喜儿一定告诉过你关于死去的姨少奶奶的事情吧？”
“嗯。”
“她叫凝香，残菊筑的头牌，身处风尘之地却能洁身自好，一手琵琶更是弹得出神入化，吟诗作对，无所不能。”林尔涵眼睛弯弯，上扬的嘴角露出他对那名名叫凝香的女子的赞赏，“其实，她被大哥强娶之前一直和雨晨在交往。”
“什么？！”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事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林尔涵无奈地说：“大哥是林家的继承人，他想要什么得不到呢？当时她们真的很痛苦，聪明可爱的雨晨一下子就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和大哥的关系冷到了极致。爹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口咬定破坏他们兄妹关系的就是凝香。说起来，你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凝香真的很相似。这样的痛苦没有维持多久，凝香自杀了……”
“啊……”我不由得同情起那个名叫凝香的女子，“死后，连丧礼也没办，是吗？”
林尔涵以沉默结束了凝香的故事，沉闷的空气突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因为他说这个故事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他话后的目的。
“当我听说雨晨强硬地留下一个多余的丫鬟的时候，我觉得很惊奇。那天我在厨房见到你，真的吓了一跳，因为你的眼神、动作，还有说话的语气，甚至连那一份气质都和凝香很像……其实我明白雨晨在想什么，我试图转移你的注意力，也试图让雨晨醒悟过来，让她不要把你当作凝香的替代品。不过在和你相处之后才发现，你和凝香根本就是两个人，你的才智是凝香远远不及的。直到几天前，我还一直以为雨晨只是将你当作替代品，可是我错了，雨晨喜欢的是你，裴颖。”
我脑子一懵，突然对林尔涵所说的话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好像他说的完全不管我事：“等等、等等…你说，雨晨喜欢我？”
林尔涵肯定地点头。
“那凝香……”
“只是过去，一段美好的回忆。”林尔涵的答案显得很清淡。
此刻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海里不断地重复那一句“雨晨喜欢的是你，裴颖”……
“等、等一下……”我揉揉太阳穴，“你……她……”
林尔涵奇怪地看着我，眨巴着双眸：“小、小颖，你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才平静地问：“那么，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喜儿没告诉你吗？”林尔涵伸出手来，指向朱红色的窗，窗外的雪还在不断地飘落，因为雪的关系，所以窗外看起来还有微弱的光亮……等等！井边的那个身影——林雨晨？！
我跑近窗口，居然真的是林雨晨！“雨晨？！雨晨！！”
她侧对着我，对我的呼喊好像毫无知觉，只是呆滞地望着什么。这丫头，在这样的大雪中想着什么事情呢，难道不怕受凉生病吗？！
“没用的。”林尔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不管我们怎么叫她，她都好像听不进去一样，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那天从唐府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能救她的，也唯有你了吧。”
“为什么不早……”
我转身想斥责林尔涵，林尔涵却神色严肃地打断我：“二殿下在唐府下了戒令，说你不愿意再见我们！”
“什么？！”龙澈！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看来你在唐府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早就猜到那不是你的本意，所以才派喜儿去你常挂念的那条巷子里等你，希望你能救救雨晨，她不能这样下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转身往外跑去。林雨晨，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雨晨！”该死，她全身都被浸湿了啊！我抓着她瘦削的肩摇晃着，“回去！立刻！马上！”
“……”
雪落在身上，冰凉的触觉激得我浑身一个颤粟，我狠狠地抓紧她的手，往房里拖。如同木偶一般的林雨晨就这样被我拖了进来，烛光下，她面如死灰，没有焦距的眼也不知正看向何方。
林尔涵叹道：“就是这个样子，实在令人不得不担心。”
“我应该怎么做？”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我是想……不如你和雨晨一起离开吧……”林尔涵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是正好要回你的家乡吗？带雨晨一起离开吧！”
“什么？！”我当场怔住，随即反应过来，他们都还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我将林雨晨带到我的世界去，那不是什么都乱套了吗？我斩钉截铁地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林尔涵不解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雨晨吗？”
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可是，我对雨晨的喜欢是…是局限于友情和亲情之间的，无关爱情。”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连我也讶异于我的毫不迟疑，说实话，到现在我对林雨晨的感觉还很朦胧，说不清那是什么。
林尔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似乎难以置信。
“原来如此……”
这声音……
我一愣，回头，却看到林雨晨泪流满面，连眼底都布满了伤心欲绝，而那双澄澈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我，让我大脑在那一刹那空白了，随后便是汹涌的心痛，席卷全身。
林雨晨擦去泪水，转身欲走，我赶紧拉住她的手：“雨晨！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林雨晨甩开我，大声地说，“你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我一时语塞，想不出怎样去反驳，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
林尔涵上前道：“雨晨，你冷静一点，小颖她……可能是有她的原因吧……”
林雨晨嘴角一扬，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无比苦涩：“原因？二哥你什么都不懂，她一直在躲避我，不论我是怎样费尽心思接近她，她表面上没有拒绝，心却永远像一阵风，连影子都捕捉不到！不论我是被动还是主动，都无济于事……”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伤害一个人的心，罪恶感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想起林雨晨每一次牵我的手，那股暖流是怎样淌进心田我都记得很清楚。面对她，我连我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颖，你说句话吧！”林尔涵也急了。
“……”说话？说什么？“我……我……对不起，雨晨，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如果没有你，说不定……”
“够了！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是在敷衍了事吗？”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我却不敢去追，害怕追上之后又不知说些什么。
林尔涵轻轻叹了口气：“小颖……”
“…对不起……”对于雨晨，我无能为力。
“没关系，是我太勉强你，你走吧。”林尔涵也往外走去，许是去追林雨晨了。
出前门时，喜儿投来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在青石巷等了我那么久，然而我却什么忙也没帮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