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之界》七上

5、第 5 章

　　五 打工
　　苏醒在云斋待了一周，认识了几个热情的朋友。
　　丁丁一个年轻文静的小伙子，干干净净白T仔裤，像个斯文的大学生。严正名字很正经，实际是个泼皮猴，上蹿下跳很活跃，比较这里的人看来，他是活得最没心没肺的，尽管他还保留着前生记忆，尽管他的亲人，曾经的好朋友，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丁丁和小正算是欢喜冤家，虽然爱拌拌嘴，但两人都很“热情”，愿意在苏醒身边絮絮叨叨，算是给这个新人介绍新情况。还有就是黄冬瓜，瓜哥，没想到他惊悚的非主流外貌下隐藏的是一个爱煲心灵鸡汤的壮士，特别爱没事抛个心灵鸡汤，什么“人是从挫折当中去奋进，从怀念中向往未来，从疾病当中恢复健康，从无知当中变得文明，从极度苦恼当中勇敢救赎”，“生命本是场漂泊的远行”给苏醒打打气，顺便洗洗脑，除了鸡汤，他就在屋里练拳，挥汗如雨，与他洒鸡汤时的样子真是巨大反差。

　　没人知道他从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以前做什么的，只知道瓜哥和丁丁一样都不记得前生，与苏醒相同，看上去倒是活得宽慰些，至少面上没有纠结，没有疯掉。
　　这里的人每天吃喝拉撒睡，有的出去，有的回来，有的再也没回来过，一切按部就班，果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苏醒的目光落在从控制室出来的青青身上，推了推眼镜，唯唯诺诺走过去，“青青姐，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青青是这里最可爱的姑娘，大家只知道她负责云斋生活事宜，是个有前世记忆的人，再多就未知了，如果有人不愿说，这里也不会有人去逼着谁说，也没有人刻意去挖谁的底，毕竟大伙只是生人，还有什么可追究的。
　　青青对苏醒的要求并没太多惊讶，只是笑道：“嗯，你小子真是适应挺快！”
　　“那有什么工作介绍吗？”苏醒赶紧问。
　　“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帮你打听打听。”
　　“听瓜哥说，嗯，李先生在T市图书馆工作，我想图书馆有我能做的工作吗？我想——”苏醒面露怯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青青。
　　“想接近李先生？”青青听出他话里意思，直言问。

　　“我只是想，想报答，想谢谢李先生那日救了我，还带我来这里，认识了瓜哥，丁丁，小正，还有，青青姐你，我虽不记得什么，但觉得活得很温暖，我感觉幸福多了。”苏醒说的真实，眼角泛红，委屈巴巴要哭出来。
　　“好，好。”青青拉住他胳膊，怜惜地连连叹气，“不就是去李先生那工作嘛，你怎么就哭了，没什么，我去帮你问问，看那边有没需要，不过你得等等。”
　　“嗯！”苏醒摘下眼镜，抹了眼泪，忽闪他的大眼睛，破涕一笑。
　　青青酥了似的抖一下，嗔笑道：“得了得了，你可别再这么看人。”怪可爱滴。

　　望着青青走出去的背影，苏醒擦了擦镜片，重新带上，嘴角微微上扬。
　　“喂，看啥呢？”小正抱着手撞了下苏醒，玩味一笑，“想泡青青姐？”
　　苏醒忙摇头，紧张到结巴，“什，什么啊，我没有。”
　　小正笑出声，继续逗他，“这有什么，喜欢就追啊，哥支持你！”
　　“挖坑给人跳，有你这么当哥的？！”丁丁抱着一垛书经过，冲着小正翻个大白眼。
　　“哎，你什么意思？我这是正儿八经撮合好吧”小正一见丁丁插话，可来劲了。
　　“好啦，好啦，别胡说，我是让青青姐帮忙找工作的！”苏醒赶忙交代。
　　“呦，你小子倒是挺积极，好，这么快能走出过去，看向未来，行，有前途！”小正颇为惊讶的赞叹。
　　“你这是被瓜哥附体了吧！”丁丁一边嗤笑，又转向苏醒道：“都准备好了？”
　　苏醒知他问的准备是心理，是不是真的把自己过去翻篇了，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重启。
　　苏醒点点头，“无论怎样，我还活着，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也不想记起，我想重新开始。”
　　丁丁腾出手拍拍苏醒肩道，“想好了就去做吧！”他也不记得前生，可他却不如这个才来一周的傻小子洒脱。很多人，也真难去接受，去洒脱，毕竟生而为人，而不是圣人。
　　丁丁低头走回房间，小正看着丁丁，想戳他两句，见那耷了脑袋的瘦削背影，慢慢踱回去，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哪有那么容易放下，他撇了撇嘴，回看苏醒道：“加油，哥支持你！”

　　苏醒又等了三天，青青才来通知他工作的事。
　　T市图书馆虽然是他们李先生资助并担任馆长，但前些年已归属于国家单位，有编制的别提，普通人都得关系加关系才能进，而合同工目前大学生也已招满，很难挤进。像苏醒这样需要重新办理身份的生人，可就没有办法进了。
　　不过，青青话锋一转，带来的工作也不赖。年前在图书馆大厅开辟出一处休闲吧，新开业不久，很受当下文艺青年喜欢，可以静静看书，买书，也有相当不错的各类饮品。休闲吧缺服务员，青青上下打量着苏醒，又示意他转一圈，连连点头，“嗯，模样可以，非常适合你！”说着笑出来，一点没有害羞，完全是大姐姐看弟弟，末了还补充道：“李先生有时也会去，你有机会见到他，当面致谢！”
　　苏醒欣然接受，这么多天，总算有所进步，再不踏出一步，他真要怀疑自己当初决定，真如那人所说，活得久了，闲的！

　　李默之放下手里的工作，侧头看窗外，天已暗下来，最后一缕残阳却挽在天际，不舍离开。他捏捏眉头，闭目靠在椅背。
　　徐冉儿敲敲办公室门，半天没有反应，她猛地一震，急忙推门而入，砰的声响，伴随她急匆匆闯进来的声音，足够惊醒浅眠的人，但李默之仍靠在椅背，眼睑低垂，睫毛微微颤抖，唇色浅淡，暗下来的清冷光亮映得他精致的五官格外苍白、羸弱，那修长手臂耷拉在一侧，指尖无力地垂着。

　　徐冉儿慌了，顾不得其他，推着李默之的肩晃动，声音都在颤抖：“先生，先生......”她手上的力度加大，带着哭泣，声音也尖锐，“先生，大人，大人！”
　　李默之蓦地清醒，他惊愕地看着前方，眼里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埋在肩头哭泣的徐冉儿，默默地伸手拍了拍她。
　　徐冉儿惊喜的抬头，对上李默之微笑的眼睛，她连眼泪都忘记擦，慌忙站起来，背过身擦掉泪，又转过来，看到李默之已站起来，她低头道：“先生刚刚......”
　　“没事。”李默之看向窗外，他不想点破她刚刚失态，更不想说破她那份迫切又不敢表达的炙热。

　　徐冉儿非常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更明白眼前这个自己敬仰与爱慕的人，不会属于她，不会属于任何人。她的职责应该是身为许家人历代的使命，而不是盲目地陷入这种爱而不得境地。她挺直身，“先生，王博资料。”
　　“许升办事还是一样迅速。”李默之平复心情，接过徐冉儿的资料夹，低头翻阅。夕阳最后暖光被黑夜吞没，窗外灯火点点，映着他的侧影，可触而不可及。徐冉儿收回目光，回身点开灯，室内一下子明亮，李默之触起眉头，“果然与方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