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主网王）》琴心淡然

3、第三章，朋友！

　　“贞治，你今天去医院吗？”
　　一夜没睡，忙着从宫崎瑶凤毛麟角般少得可怜的资料里查找缘由的柳莲二，盯着笔记本上关于她的几行字，浓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许久，抿紧薄唇，他伸手揉揉绷紧的太阳穴，拿起电话询问同样忙了一宿的乾贞治。
　　“去。一会儿我们在医院门口会合。我有东西给你看。”乾贞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略微思考了下，压低嗓音透露他昨天发现的秘密。
　　昨天在医院手术室门口，他因尿急跑出去上厕所，在回来的途中，他听到一段匪夷所思的谈话内容，觉得事情很怪异的他，乘医生护士不注意悄悄溜到档案室，找出宫崎瑶从小到大的住院资料，看过之后，愣怔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原来她笑得那么幸福的背后，隐藏着这样丑陋的现实。
　　垂下眼，看着桌上昨天从档案室里偷出来重新影印一份宫崎瑶的档案资料，上面详细的记录着她从出生到现在住院次数，病情，用药史，过敏情况……她不过比他小两岁，生命垂危的记录却平均达到一年两次以上。最严重的就是她四岁那年，送到医院急救时，心脏曾经停止跳动两分钟，在急救医生宣布她死亡的瞬间，绿色的心电图上象征生命的小亮点忽然又开始微弱的跳动。
　　手指从那排医生特地用红笔标注急救记录划过，泛着白光的镜片后面乾贞治的眸色深不见底，脑海中的思绪更是千转百回，在她住院的期间，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竟从未出现过一次。这里面又隐着什么样的内幕呢？
　　凭着昨日的气息，宫崎瑶笑嘻嘻地乘风飘到乾贞治房间的窗口，眼尖的她一眼瞧到桌子上摊开的关于她的病史档案，见乾贞治面色凝重，食指在她四岁那年医生特别用红笔标注死而复生记录下面来回划动。她嘴角一勾，一抹玩味跃出晶亮的眸子，故意用手翻动资料，造成风吹的假象。
　　“是你在吗？宫崎瑶。”眯起眼睛，乾贞治再大胆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看到无风自动的资料，他面色微变，吞咽了下口水，身体紧紧靠住身旁的书桌，问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音。
　　“呵呵……你好厉害，竟然能从医院档案室偷出我的病历资料。不过，这好像是违法的哦？”仗着乾贞治看不到她，宫崎瑶放下手中的档案，柳眉微挑，墨黑的瞳孔里闪过一道狡黠的亮光。
　　故意飘到他身前，盘腿坐好，低下头，仔细打量昨天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的男孩之一。嗯嗯，长得挺周正的一孩子。可惜就是有点恶趣味，竟喜欢偷偷摸摸跟踪。不过，念在是朋友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必定加倍。
　　“真的是你！”惊喜过望的乾贞治忘记他面对的是一个灵魂，瞪大镜片后的眼睛，在室内寻找她的踪迹。
　　“哈哈，你在找什么？难不成在找我吗？我现在是离体的魂魄。你是看不见的。”乐不可支的宫崎瑶笑得抱着肚子滚到一旁的床铺上。
　　乾贞治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一早起来整理好的床铺被那个瞧不见始作俑者搅乱成一团，回过神来想想他的确挺傻的，拉着莲二跑去调查幸村精市的资料，结果是，资料没收集成，反而跟在他传说中的师妹，东山魁夷大师的关门弟子宫崎瑶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微笑着跨过生命的警戒线。
　　“好了。我是特地来看看你的。你们昨天说，要做我朋友，是真的吗？”瞥到乾贞治微暗的脸色，见好就收的宫崎瑶笑眯眯地飘起来，动手整理让她滚成一团的床铺。
　　面色如常，视若不见的看着自动抚平的床单，在空中飞舞的枕头，乾贞治镇定的给出答案：“你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我相信莲二也是这么想的。”
　　提起好友，乾贞治心念一动，拿起手中的电话，拨出熟悉的号码，通知柳莲二医院的约会取消，改在他家，说是有意外惊喜。
　　“是吗？”若有所思的放下枕头，宫崎瑶飘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摇晃着双脚，微笑等待柳莲二的到来。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度沉闷，压得人有些喘不起来，像是在人心头放了千斤的石头，重得直不腰。就当乾贞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宫崎瑶率先打破了满室的沉闷。
　　“你们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呀？”这个问题缠在她心上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问出口，正好现在没事可做，她禁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
　　“哦？我们不是故意跟在你身后的。我和莲二在同一所学校打网球，平时喜欢收集资料。你的师兄幸村精市在我们同龄人中很出名，所以，我们想收集下关于他的资料研究。”面色微郝，耳廓透出红晕，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视线盯着房间里的某处，说出昨天他们会在因由。接着，他顿了顿，又开口，这次的口吻里全都是愧疚：“其实，我们昨天看见你没有推那个叫幸村雪子的女孩。是她们俩个诬陷你。对不起，当时没有立刻出来为你作证……后来看你的情绪不太对，我们俩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但，我们还是没能阻止你……”
　　断断续续的解释完他们昨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目的，乾贞治面含窘迫，垂下头，等待想象中的愤怒到来。过了好久，好久，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任何声息，在他以为宫崎瑶已经离开的时候。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和柳莲二的唤声同时响起，跟着微不可闻的叹息荡漾开，以及让他哑然无语的言语……
　　“贞治。是我。”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们俩躲在一旁。乾贞治，你的镜片会反光哦！”
　　“什么镜片会反光？”清秀的脸庞摆上疑惑，柳莲二推门进来，捕捉到最后几个字眼。随即他惊觉刚才说话的是属于女孩子的软糯嗓音，愕然抬起头，房间里除了乾贞治和他外，再无其他人。难道是她？
　　询问的眼神看向好友，见他面色莫测高深的点点头，悬在胸口一晚上七上八下的吊桶，终于安然落下。一向只是在书里，电视，电影里看到此类灵异事件的柳莲二，压制住心底的兴奋和一堆疑问，装出很平静的模样，问道：“宫崎瑶，你和贞治刚才在聊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不想回自己身体上去吗……”
　　一堆问题劈头盖脸的扑上坐在一旁闲无聊，抓起书桌放的小玩偶把玩的宫崎瑶。对柳莲二提出的问题不以为然的她，清了清嗓子，决定大发慈悲，将他们想要知道的事实，全部解答完毕。
　　“我们不是朋友吗？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和贞治在聊昨天你们俩趴在绿化带后面偷窥的事。他的镜片在太阳底下会反光，所以我给他提意见呢，这可是干这行的大忌。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嘛？哦，是他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到处逛逛玩玩，我昨天去看了妈妈和老师，今天来看你们——我的朋友。明天，过了晚上十二点，他就来带我走。不要问我，会去哪？因为，我也不知道。”
　　看穿他们俩在听到她明晚十二点要离开后故作镇静表情后藏匿的慌张。宫崎瑶笑了，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不论将来在哪，我都会记得你们俩是我的朋友。我衷心地希望我们的友谊可以跨越时间，地点，甚至空间，永远留存在彼此的记忆中。”
　　“你真的要离开。那么她怎么办？”柳莲二努力消化听到的现实，当他听到宫崎瑶说要让彼此的友情跨越一切的阻隔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问出声。
　　镜片泛起一波白色光芒，乾贞治抬头扫了眼好友，很清楚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太震撼了，他们现在正和一个灵魂在谈话，并且他们昨天还亲眼目睹她微笑躺在血泊中的一幕。本应躺在重症救护室的她，今天却跑来告诉他们，她明天要离开了。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令人震惊了！
　　“我也不知道她会怎样？他没有说，我也懒得去问。不讲这些了，你们俩陪我出去玩，好不好？我还从来没出门玩过呢？”抬起头，宫崎瑶眼神缥缈地注视着看不清方向的前路，幽幽长叹。接着，语峰一转，笑嘻嘻的说。
　　乾贞治的目光溜过书桌上合起来的档案，想起她大半在医院渡过的岁月，胸口一滞，扯了扯干涩的唇瓣，艰难的吐出应允。
　　“好。我和莲二陪你玩。不过，你不要再去看其他人了吗？”
　　不太明白好友的表态，不过，宫崎瑶明天要离开的事目前占据了柳莲二所有的心思，对于她想在最后时刻出去好好玩的心理，他抱纵容的态度。
　　“没有可看的人了。植田太太和管家爷爷一直在医院守候着她。其他的……”话说了一半，宫崎瑶停了下来，晶亮的眸子蒙上一层化不开的哀伤，沉默了良久，她才再度用轻松的语气说话。
　　“我们去游乐场玩吧？我一直想跟朋友去那里玩。”
　　乾贞治和柳莲二互相对看一眼，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会发生？果然不出他们俩的所料，一到游乐场，宫崎瑶就催促俩人去玩海盗船，高空弹跳，鬼屋……反正是越是惊险刺激的，她越催促他们俩带她去玩。
　　等最后坐到摩天轮看夜景时，俩个大男生面色惨白，趴在座椅上一动都不动，牙关咬得紧紧，强行忍住欲脱口而出抱怨。
　　怪谁呢？谁让他们俩的朋友是抹灵魂，不是正常的人类。那些对人类而言惊险刺激的玩意，在她眼里不过是小意思。
　　俩人感叹，大概这辈子都遇不到有女孩子进了鬼屋以后，叽叽喳喳不停点评，咯咯的笑声不断，时不时搞点小动作欺负里面的鬼工作人员，吓得人家不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尖叫连连，到处乱窜。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下回再去游乐园一定要拉上他们俩一起陪伴。所谓朋友嘛，不就是有福同享，有祸他担嘛！宫崎瑶开心的想。
　　以后绝对不能跟她一起逛游乐园，她绝对是我们俩的克星。今天过得太凄惨了！柳莲二和乾贞治趴在椅子上，暗暗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