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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夭折(中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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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个饭团吃完的时间。
人也等到了。
“你……”
余下的几个字「这是怎么了?」,在林希看到冯玥南身旁那个透出来毛绒绒的小脑袋的时候,就咽了下去。
“先上车吧。”
林希用很是复杂的表情和心理,反复的倒腾,最终还是沉默了,在小孩子的面前谈论这些,终究是不好的。
不知道是从哪个聚会匆忙赶过来的,踩着一双艳红色的高跟鞋,不是很厚实但很显身材的深红色毛呢大衣,就连唇色也是浓重的像春日里的玫瑰花。
今日的眼妆画的很深邃,甚至带着些许的迷离感。
林希已经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后座的一大一小。
星星很乖,到现在都没有哼过半声。
这脸——算了,还是到了目的地再问吧。
冯玥南此刻也是沉默的有些可怕。
按照先前预设的和平解决的方式,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问题的棘手程度简直是惨绝人寰。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索性她就关机了,临关机前,冯玥南瞟了几眼来电记录。
冯国仁,冯谦还有施宇的。
这三人,在这件事情上,倒是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不过是维护他们共同的利益罢了,他们总觉得自己能控制冯玥南,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突然有一天用尖嘴啄开了铁笼子的边缘,想要飞向广阔的天空,他们不愿,想要尽力折断她的羽翼……
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在一开始冯玥南就没有跟他们商量这件事情,但——
这件事情暴露的又有些诡异。
要说刚才冯玥南因为情绪不稳和突如其来受伤而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她已经平静许多了,坐在林希的车上反反复复的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畅,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是她所遗漏的环节。
施宇的反应为什么一开始会那么的平静,就好像,就好像!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呢?
冯玥南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谁是那个叛徒?
她只觉得,人生数十载,身边竟然也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生活的环境简直是如履薄冰,如果说以前是她愚蠢,任由他人的摆布,那么现在呢,现在又怎么从头开始?
首先,一定要扫清身边隐藏的阻碍。
所以,她得揪出这个人。
“到了。”
车缓缓的停在林希家的楼下。
小孩子总是困的比较早,再加上今天折腾的厉害,冯玥南把星星安排在客房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就像紧绷的精神终于得到了缓解。
只是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疼痛也随之而来。
首先是头疼的厉害,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食,再接着是脸颊肿胀的感觉,一阵阵的针扎般的触感。
“你也真是不注意。”
林希拿着棉球和碘伏走了过来,身上还残留着浓重的香水味,久而不散。也没来得及的换上家居服,就这么随手把大衣搭在沙发的一角。
“接到你的电话,我都吓了一大跳,聚会参加到一半就退了,这件事情,你也太掉以轻心了。”
“你都知道了。”
“嗯,阿玥,你也别怪我提前没跟你讲,我动用我周围朋友的人脉关系调查了一下,你前夫,施宇,不简单,恐怕你离婚这件事情会有些棘手。”
“看出来了。”冯玥南咧着个嘴,努努脸,把受伤的那一侧脸颊凑过去,“这就是代价。”
“行,还能开玩笑,看来我白担心你了。”
林希边说着,边用碘伏擦拭了一下已经干涸的血迹,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伤口没有很大很深,脸稍微有些肿胀,估计还得冰敷一下。
“嘶,疼。”
“疼吧,疼就能记住你今日做事有多莽撞了,建议你,不要跟他正面接触了,还有孩子的事情——”,林希停顿了一下,“你现在如果想要尽快解决掉这件事情,带着孩子恐怕不太方便。”
“嗯,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就把星星送到校方去托管,等到完全解决掉这件事情,再带她离开。”
“你想好后路就行,也省得我给你操心了。”
“就是不知道以后该去哪了。”
“放心吧,大大不了你们娘俩去国外投靠我呗。”
“行行行,就知道我们家希希最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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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Miss Lin,院方希望您能尽快回来接受治疗……”
对方没有听到话筒里的声音,还以为信号坏掉了:“Miss Lin?Miss Lin?您在听吗?”
“嗯。”
林希浅浅的回应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算是应下了。
“Miss Lin,我和你这么多年的好友,我才斗胆说这句话,你上次的报告很不乐观,如果不尽快回来治疗的话,恐怕……时间不多了。”
“其实,就算治疗,也多不了多少时间吧。”
对方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给予回复。
“我怕疼,我这个人可太怕疼了”,随即她话锋一转:“Dr.Li,我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就会回来的。”
“好,我等你。”
嘟嘟嘟。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寂。
林希站在阳台看着墨黑色的天空,突然有些迷茫,纤长的手指捏着一个酒杯,摇曳着红色的液体。
很香醇的红酒,此刻入口,却也变得有些苦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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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里,同样也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猩红的双眼,凌乱的碎发,浅浅的一层青色的胡茬,没空理会任何事情的游离感,荒芜中夹杂着懒散,颓废的丧感。
只见男人拿起桌面上摆放的水果刀,想要削一个红色的苹果,但很显然心不在焉,刀刃的落向并不在苹果皮上,而是径直划向了宽大的手掌,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好切断了掌纹上的线条。
生命线划拉了半开,几乎是腰斩。
鲜血直流。
可是他并没有惊呼,也并未放下手中已经伤到、划开他肌肤的刀。
反倒是更加紧紧的握着。
很快暗红色的液体一点点的滴落在地毯上,颜色染红了手中本就色彩艳丽的红苹果,只是附上了一层异样的光泽感,显得更加黯色而不明亮。
似乎是没有痛感一般,又或者只有强烈的刺激和生理上的痛觉才能抚平他内心的痛苦。
“嘟——”
很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看右手骇人的伤痕,不得已用左手接了电话,手指很长,很轻松就划开了屏幕。
“喂。”
太长时间没有进食,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变得如此的沙哑,干涩的裂感撕扯着声带,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哥,查到了。”
“知道了。”似乎很是烦躁,忘了刚受过伤的手,不小心磕在了茶几上,索性就坐在了地毯上,修长的腿就这么摆放着,受伤的手随意搁在其中一条腿的膝盖上。
“嘶——”
“您怎么了?”
“没事,继续——”他啐了一口从牙龈里渗出的血水,咧着嘴,咬着牙一脸阴鸷。
“文件发您手机上了。”
“好。”
直到挂断了电话,伤口还是一直断断续续的在渗血。
他的指尖有些薄茧,轻沾了一下血迹,指纹上沾满了不均匀的、深浅不一的红色。
「冯玥南,你休想让我放过你。」
他心想,就算他不要,也不会主动让与他人,就算破败不堪的存活着,也只能和他的尸体掩埋在一起。
他是如此的偏执和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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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星星,在学校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哦。”
“好!”
软糯的语调,让冯玥南的心里觉得多了一分柔软,年岁越长,越觉得孩子在她心里的位置更加的重要,或许是因为从未被人真心相待过,愈加觉得这份小小的温暖的可靠。
“等妈妈事情处理完了,就接你回家住哦。”
“好。”
“李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这段时间劳烦您上点心。”
“没关系,星星妈妈,你就放心吧,孩子放我们这托管不会出问题的。”
新来的李老师刚大学毕业不久,早早就考上了编制,或许是初入社会不久,眼睛里还是清澈明亮的,热情的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小朋友。
虽然略显稚嫩,社会经验不足,但胜在热情,所以也鲜少有人不喜。
冯玥南揉了揉星星的头发,眼神很是柔和和专注,随后便转身,急匆匆的赶往某处。
只是她并未注意到有人在跟踪她。
或许是警惕心不是很强,又或许是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所以隐去了凌厉。
可就是这样的失误——即将要导致巨大的灾难。
“哥,就是这了。”
一个胖子扛着一个专业的摄像机,似乎在拍点什么。
旁边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略显瘦削的男子则吊儿郎当的站在街头,一只手轻夹着一根香烟,火焰早已经燃起,袅袅升起的雾气,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边。
“嗯。”
就这么轻哼了一声,表示应下了。
见女人走了,他只是抬眼轻瞟了一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底的乌青即使戴着长帽檐的帽子也遮不住。
即便是路人,也不想沾染上这样的颓废的瘾君子。
“还继续跟吗,哥?”
“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语气似乎很是轻蔑,他从来不把她当成是与他平等地位的人,也从不尊重她,或许是因为从小富贵日子过惯了,就算是如今的光景,也不肯退让半分。
「凭什么,你凭什么反抗我呢?」
如果离开,必定不是他本人的问题,一定是对方的问题,肯定是那个臭婊子给他戴绿帽子了,不然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狠心。
所以他一定要找出证据,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他要等着她跪着爬着来祈求他,哀求让她回来。
光是这么想想,施宇都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
“你先在这盯着,我回去眯会觉,有事情发短讯联系我。”
“好的,哥。”
胖子很是恭恭敬敬,一点都不在乎对方语气中的不屑和轻蔑,依旧不可一世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