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煞年光》淡而无畏

8、第 8 章

　　淡而多希望有人能结束这无止境的痛，挣扎中她觉得她被所有人抛弃，在黑暗中，在无尽的痛苦里独自挣扎。她忽然希望自己就此死去，却在濒死霎那对生充满眷恋。
　　她努力忽视那痛，开始回想往事。
　　她看见怯弱的自己，在黑暗中挣扎，无数人在耻笑她。
　　所有的人带着虚假面具对她安慰。
　　逐渐麻木。
　　她怨恨这个世界，却又对生充满渴望，那么那么的想要逃离，于是，在那天夜里，她与一个人签下了约定。
　　那是什么约定……
　　她记不得了，闭上眼，回想那一晚，记忆是血红一片。
　　之后的日子，漫长而乏味，她在等待命运的降临，日复一日。直至，她将它淡忘，决定改变自己。一桩抢劫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痛楚渐渐消失，身体好沉重，好似已不是她的，她只能无力地躺着。
　　闭上眼沉浸于黑暗，她真的想就此长眠。

　　淡而醒来时候，身下在震动，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她被淡淡红雾笼罩着。
　　女孩看着她，脸上浮现淡淡疑惑，探过头，仔细的看她，淡而蹙眉，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由着女孩打量。
　　女孩就这样盯着她，许久，荡开一抹纯真的笑，意外美丽。
　　淡而却惊恐的发现那个女孩的眼神贪婪。女孩着迷地捧住了她的脸嗅着，她的瞳孔已变成白色，淡而闻到了一股令她作恶的腥气。
　　“幼娀……”沉稳温和的声音在幼娀的背后传来，那个女孩像是被惊醒了似得无助地扑到了那个男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淡而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看了她许久才回神，轻声道，“原来是魅生……”
　　祖嫄低低叹息：“这么协…”
　　“你们……咳……是谁？”淡而看着两人吃力问道，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淡而苦笑。
　　“你可唤我祖嫄。”祖嫄淡淡笑着，轻拍幼娀的背柔声说道，“她是幼娀。”
　　淡而不再说话。
　　车厢有些安静。
　　“我听闻的魅生极少有识。”祖嫄打破了沉静，“你似乎开了识。”
　　“识？”淡而吃力地吐字，眼神疑惑。“魅生？”
　　祖嫄温和地笑，“识，魅生转生带着前世种种为识。魅生乃妖魔鬼怪与人所生。”
　　“妖……魔鬼怪？”淡而睁大了眼，秀巧和刘大牛么？
　　“这世间已极少有妖魔现世了。魅生也是极少的，况且，极少有人能与妖魔相恋。”祖嫄温和地说，“也有有孕的妇人被怨魂附身产下魅生。”
　　怨魂……淡而闭上眼，自己是怨魂么？
　　“幼娀七岁那年被怨魂附身，成了半魅。”祖嫄的温和平缓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声音叫人心生平静。
　　淡而睁开眼，看向那名叫幼娀的女孩。她一脸甜蜜的靠着祖嫄，已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模样分外的稚嫩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是魅生？”淡而垂下眸子，忽然开口问，“且开了识。”

　　祖嫄将幼娀放在淡而的身边，淡而有些不安，却不能躲避。忽视幼娀的存在直直地看着祖嫄，祖嫄温和沉稳的表情敛去。
　　“眼，你才开始褪罢。眼眸现下是赭色的。至于为何知晓你开识……”祖嫄露出了苦涩的笑意，“我生于一个魅生的氏族，自懂事起便见过许多开识的魅生。”
　　“开识的魅生，无论怎样掩饰，都难以掩去的某样东西。”祖嫄慢声说着，语气淡淡。
　　“你也是……魅生？”淡而看着他，试图看出祖嫄是魅生的标志。
　　“魅生……我不是魅生。”祖嫄笑着说道，伸出手，抚了抚淡而的发，“不过，放心，祖嫄永远不会背叛魅生的。”
　　祖嫄看着淡而，眼神澄澈，他的气息也叫人不由的想要相信他。淡而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

　　雨后的山林极为美丽，风也柔和。
　　这车队不知要去哪里，行的缓慢，虽缓慢，马车却行的不平稳，偶尔摇晃，淡而筋疲力竭，在摇晃中沉沉睡去。
　　商还骑着马踱到马车旁，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你拣了个不能丢弃的东西呀。”温和沉稳的声音传入耳里，商还的眸中闪过懊恼。
　　“我拿了她的东西，自然不能白拿……”商还想起了珠子，阴沉的脸色有些许舒缓。
　　“呵……你竟信了，为了这卵珠，竟拣个麻烦。”声音转低，“你总是会后悔的。”
　　“我却不怕后悔，只怕错失之后后悔不及。”商还低垂着头喃喃道，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映在他耳边的金珥饰，泛着晕黄，静谧的美丽，一切如梦似幻。

　　车队缓步走着，商还偶尔会离开车队，为人们带来食物，告诉人们哪里有水源，路途安静而悠闲。
　　淡而已清醒了，只是四肢无力，不要说行走，就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真像个废物。淡而靠着幼娀的手臂想。幼娀不爱说话，是个极其安静的孩子，她的眼总是朦朦胧胧的，好似被什么掩去了光彩。祖嫄说幼娀其实已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体却在怨魂附身之后不在成长，永远的七岁。
　　淡而现下的衣食住行是由幼娀照料，幼娀待她好似最心爱的东西，除了祖嫄和她的父亲商还，从不给人瞧。
　　淡而靠着幼娀听着身边那些人的交谈，开始分辨出她一直说的话有古怪，不是普通话，而是说话时好似颂读的语气，尾调好似叹息。
　　他们偶尔颂读什么，说着说着，忽闻有人高唱：“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１
　　唱到云谁之思，众人附和着唱，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淡而先是被那声音骇了一跳，随后浅浅微笑，轻声附着拍子轻哼。
　　众人高唱着歌，行程快了些许。
　　歌声洒在身后，混合在明媚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