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嵇辞

16、第 16 章

　　薛未和张弦回来的时候回来的时候，三手空空，薛未胳膊倒是换了新的包扎。
　　“小辞，帅房东骗我，说要去买吃的，结果带着我去了骨科复查，气死我了。”张弦气鼓鼓的坐在床边，沈辞忍不住捂嘴咳嗽。
　　“恢复的怎么样？”秦悦先开口了，沈辞便不再开口转眸看向薛未，薛未看了看秦悦还微红的眼眶，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的，想来应该是说开了，缓缓开口。
　　“嗯，没多大事儿了，保险起见两周后拆。”
　　“小辞的烧退了大半了，我们去问一下医生，要没事儿出院养吧。别占着床位了。”说着，秦悦拉上薛未出门。

　　“等……秦姨的生日过去，你就回北城，咳咳咳……帮我个忙……”张弦莫名看着沈辞，沈辞白皙的脸上满是严肃，让他不得不应承……

　　连着吊了三天水，沈辞的感冒可算是好了，周日是秦悦的生日……
　　几个人除了薛未都是大少爷，五指不沾阳春水，薛未的手又不是很方便，最后去了海城最贵的海城际饭庄，说是饭庄，其实也是这两年因海城逐渐发展旅游业才兴起的，前身是几个小饭馆，后面因为旅游业的兴起，来了个老板把这里几个饭馆子都收了拿来合并做了个饭庄。
　　“先说好，今天所有的支出我来。”沈辞几人排排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未哥，你给秦姨买了啥？”祝乐好奇的问道。薛未眯着眼睛，享受的太阳的照拂。
　　“全身体检。”薛未不放心，从他搬出秦悦的房子开始，到近期几次见面，秦悦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之前说去检查也没告诉他具体的，体检是他在网上预约好的，这样他能看到结果。其余三人齐刷刷对薛未行注目礼。
　　“房东同桌，你可真……绝了……”其实沈辞还想说这个礼物应该他来，毕竟不管真相如何，他到底是秦悦的孩子。薛未悠悠睁开双眼。
　　“她觉得别人啰嗦，但又不好好对自己。”说秦悦随性都算好听的，说到底，秦悦对生活有种不管不顾的感觉，她好像在认真的生活，但在她身边的人都清楚，她对生活没有积极性，如果不是到了必须的时候，她是不可能会去管自己的身体的……
　　“啧，你这房东，看着凶巴巴的，心倒是细。”张弦凑到沈辞边上和他咬耳朵。沈辞瞥了张弦一眼，那废话，房东同桌其实可好了，长相也不凶，不知道都什么眼神。
　　“那辞爷，你准备送什么呀？”祝乐越过薛未杵着下巴欣赏着沈辞白皙俊朗的面容，感冒好了，沈辞的声音也恢复了，听他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emmmm，我就是最好的礼物~”祝乐和张弦笑的东倒西歪，震惊于沈辞的自恋，薛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心里了然，也不自觉的扬了一下嘴角，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祖宗，你可真是自恋到家了，虽然我承认你确实长得帅，但是这和秦姨生日有什么关系，不知道的以为你对秦姨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呢。”张弦笑完对着沈辞翻白眼，沈辞扬手给了张弦一下。
　　“你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瞎说，别操心我了，你们俩准备了什么，小爷帮秦姨品品。”
　　“我还没给长辈送过礼物，不过秦姨偶尔也喝上几杯，我给她从我爸的酒柜里掏了两支红酒，据说挺贵的，我不懂。”张弦听完祝乐说的，砸吧着嘴开口
　　“买其他的来不及，我给我妈带的丝巾送给秦姨。等我回北城再挑挑，补一个。”沈辞给了个大拇哥，算是认可。
　　“明天我就回去了，小辞，多了我不说了，我在北城等你，有事儿你随便call，随叫随到。”张弦拍着胸脯，一副下一秒要为沈辞两肋插刀的样子，沈辞翻了个大白眼。
　　“随叫随到？要不是你，我至于发烧两回么。点儿都不靠谱。”张弦厚着脸皮，咧着嘴笑。
　　“意外意外，以后不会了。保证随叫随到。”张弦像模像样，沈辞不搭理他。
　　“乐子，你之后跟着小辞，你未哥一起去北城吧。”
　　“什么！？未哥要去北城？”薛未也惊讶的盯着沈辞，本来他以为他了解过事情的真相之后就不会再提那个事情了，之后也确实没再说过这个事情……沈辞余光注意到薛未的视线，转头和他对视，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没想到吧~。
　　祝乐揪着薛未的袖子，一脸求证，薛未转头看了一眼祝乐，朝着沈辞挑了挑眉毛。
　　“秦姨不是希望他飞么，在海城这个小破城市飞个屁，还不如跟我回北城呢，我和你未哥打的那个赌，他输了呀，我就提了这个要求~”
　　“不不不不不不……”祝乐一连说了6个不，他不敢相信的是薛未竟然答应了这种要求，杏眼恨不得在薛未身上烫出个洞来，薛未受不了，手动帮祝乐转移了视线……沈辞不明所以的看着祝乐。
　　“辞爷，你是这个！”祝乐比着大拇指，差点把手指怼沈辞脸上，沈辞推开他的手，得意的一笑。
　　“那当然~”还没等沈辞得意，祝乐又给打断了。
　　“不不不，我以前不是没提过，未哥总说，他哪儿都不想去……”祝乐惊的话都快不利索了……薛未眼睛一闭干净专心晒太阳。
　　“真假的？这才十多岁，现在这个年纪不是正好出去看看么，怎么还把自己困在这个小地方呢？”张弦不理解，真诚发问，其实薛未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没追求，对于薛任和朱琴，这几年过下来，也只剩下陌生，无感，对于未来，他不期待，当下你问他最有意义的事情，大抵也就是陪着秦悦安稳的生活就好。
　　“你哪儿那么多好奇心，走了，去找秦姨~”沈辞打断张弦的追问施法，拍了拍薛未的肩，起身下楼。

　　“秦姨~我们来啦~”祝乐人未到嗓门先到，薛未开门进屋，秦悦不在客厅，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她今天要出工吗？”沈辞看向薛未，薛未眉头微拧，今天秦悦不上班，来之前他还给秦悦发过信息的……
　　“咚咚”薛未轻轻敲了敲秦悦的房门，没有任何回应，薛未轻拧把手，门没锁，秦悦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薛未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上面拍了拍秦悦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沈辞也感到了不对劲……
　　“她怎么了？”薛未眉头紧皱，摇头，拨打急救电话。张弦和祝乐笑容还滞留在脸上，一下子不明白当下的情况。沈辞快步上前……
　　“你醒醒，醒醒，你别吓我，快醒醒……”沈辞双手不知道放哪里，一遍遍的呼喊，可躺着的女人无一丝一毫的反应，祝乐和张弦按照薛未的吩咐收拾东西。

　　等到了医院，薛未拉着沈辞跑上跑下办理住院手续，缴费……最后安静的坐在急救室外，沈辞眼睛里出现了急救室三个显目的打红字，才反应过来，他一着急伸手抓住了薛未的右手，急切的看着薛未。
　　“她……”薛未定了定心神，低眸看着眼前的大男孩，沈辞的表情发懵，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刚刚找到自己生母的孩子，他心里也空了一块，他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但是他从未曾拥有，他这几年都是借来的，他刚打算还回去，却还不回去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沈辞寄希望于医生。
　　“没事的，她身体一直挺好的，别担心。”可是……可是怎么能不担心，他刚刚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他刚刚才了解她的过去一点点，怎么突然……突然就这样了……沈辞的手紧紧的握着薛未，薛未蹲下来看着沈辞。
　　“你冷静一下，交给医生。我陪着你，别怕。”任何安慰的话都苍白，薛未也不会安慰人，他安静的看着沈辞，沈辞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和走马灯一样，一幕又一幕……从他来到这里，从他认识秦悦，从他知道秦悦和沈思明的故事，从他准备给她过第一个生日，明明……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沈辞被心里丝丝缕缕冒出来的情绪折磨的难受，不自觉手上的劲就越来越大……
　　张弦和祝乐坐在一旁也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祝乐转头的时候就看到沈辞抓着薛未的伤手，薛未面不改色的安抚他，要不是那一脑门子细汗，他都要以为他未哥没痛觉，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可眼眶却泛着红。
　　“爷，你先松手先松手，你抓着未哥伤手了。”祝乐忙不迭过来试图掰开沈辞的手，沈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像被烫着似的松开薛未的手，双手捂着脸，长出一口气。
　　“……对不起。”薛未伸手轻轻的揉了把沈辞的碎发，安抚道。
　　“没事，没多疼……”祝乐哑然的看着薛未的右手细微轻颤……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未哥要安慰沈辞，明明未哥才是秦悦最亲近的人，可现在两个人的反应，谁都不对劲。
　　“你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我……我可能没……控好力量。”被紧紧抓着的时候，疼是真的疼，但薛未已经疼的麻木了，反而也就没那么疼了，他胸腔里堵着一口气，这口气不上不下，堵的他整个胸腔都犯疼。可他想等着，想第一时间看到秦悦……

　　立冬这天，天气不好，整个天空阴沉沉的，云一层一层的堆叠在一起，无形给人压抑的感觉，雨要下不下的，寒风萧瑟，明明是白天，能见度却低的可怕，好像在朦胧黑暗的空气里有东西在挤压空间，让人觉得难受，薛未从未想过他会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和秦悦告别。
　　她就安静的躺在那里，面容平静，除了有点苍白，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可薛未叫不醒她，沈辞也叫不醒，谁也叫不醒他，她在海城看似人缘挺好的，和谁都能唠几句，可来这里的仅仅只有两三个经常在一块儿的婆婆，还有楼下的中医老头……
　　“唉……世事无常啊……”张老头嘶哑的嗓音在殡仪馆空空荡荡的灵堂里显得有些骇人，沈辞和薛未齐齐站在棺木一侧，对来吊唁的宾客答谢……张老头浑浊的双眼看着薛未，又长出一口气……
　　“未崽，小悦当年带你回家，把你养到那么大，无非就是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家里多糟心，除了生命，其他都不重要，她现在走了，你更得好好的，才不算枉费她这几年孤家寡人顶着那些碎嘴子的流言蜚语养你。”薛未鞠了个90度的躬，直起身子注视着照片里那个明媚的女人，轻声开口。
　　“爷爷，我知道的。”秦悦走于急性心梗，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一部分时间，医生努力了，可没能从死神手里留下她，她这一辈子，寥寥几笔都能叙述完，明明自己的生活经历都各种不如意，却把善意带给了身边的所有人，她有最明媚的笑容，好似生活中的每一件困扰她的事情都不足以让她倒下……明明一切都来得及的，薛未想，当初为什么自己不坚持，为什么不强硬的带她去检查，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在害怕，他害怕失去秦悦，怕秦悦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扔回了原来的地方，害怕这十多年唯一得到的温暖就此消弭殆尽……
　　灵堂设了两天，在即将火化的前夕，灵堂迎来了一个女人。
　　“你可真行呀，秦悦，我认识你三十多年都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沈辞看了薛未一眼，薛未摇头，这个人他没见过，没有从秦悦那里听过……女人声声皆是控诉，语气里满到快溢出来的心疼……
　　“我都说了，让你跟我走，你不听，还不让我来找你，秦悦你真的狠心，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你不是说要老了一起为伴的嘛？你起来呀……你倒是起来呀……”薛未和沈辞看她哭的太厉害，怕一会儿背过气去，上前扶她坐下……女人接过纸巾，看了看在面前的两个少年，细细的端详……哭的更伤心了……
　　“您是胡欣阿姨吗？？”沈辞开口……女人看着眼前帅气的少年，看着他神似秦悦的双眼，轻轻的抬起手抚摸他的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介绍我们认识，她怎么就走了……”胡欣情绪过于激动，扶着额头半靠在椅子上，情绪是会感染的，沈辞眼眶也被刺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