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三章（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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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御龙牌
01
特异案件搜查处的办公室，今天也依然平静祥和，队员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愉快地滑水中，也不能责怪他们偷懒，这案子的事一忙起来，两三个月全天候加班是常有的事，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般就连顶头上司的上司魏大局长也不会揪着他们不放。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似乎有点紧张。
队长龙羽翎的办公室里不停歇地传出拳头砸在沙包上的闷实声响，听得外头在吃薯片、看漫画、玩网络游戏的队员们心突突的。
赵子军边爬拉着薯片边从堆出山头其实只是空盒子的资料堆探头看出去：“诶，我说，最近不没什么案子吗？怎么老大好像脾气更暴躁了？”
“不跟平时一样吗？”翻着港版漫画的范磊心不在焉。
“不一样，肯定不一样。”赵子军敢用自己当警察这么多年的职业素养发誓，“你看他屋里那沙包都已经被他打漏了换第三个了，训练场更加是水静鹅飞没人敢过去，就怕碰上咱老大，拉进去名义上练习实际上挨揍。”
范磊翻了一页：“更年期提前了吧？”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短促有力的连环拳重击，龙羽翎房间里头的沙包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要打在人身上，估计断几根骨头那是算轻的。
赵子军敲了范磊的脑袋一记：“更年期能这么给力？！”他神神秘秘地压了声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你猜会不会是因为岳博士的缘故？”
八卦令人精神！八卦令人神清气爽啊有木有！比任何提神醒脑的东西都管用！
范磊“啪！”地合上漫画书：“可不是嘛？要我说啊，岳博士是他自己说开除的啊！人家岳博士干脆啊，收拾收拾打包走人。老大自己不一开始就反对岳博士当顾问吗？现在倒好，人一走，又惦记上了。可面子下不去啊，这不，憋着难受又没法子弄。”
“这不是传说中的怼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怎么说话的？你让老大听到了……呵呵！先说好，我可不去火葬场送你。”
“我觉得岳博士不是那么绝情的人。”燕青青凑头过来，一副知情人士的表情。
然而她的队友对此嗤之以鼻：“你又知道，是你是岳博士的发小，还是咱队长是啊！”
“你们别不信！”对于队友们的鄙夷，燕青青急于证明自己，爬拉了把电脑屏幕拧过来，“啪啪”按了几个键，把正在运行的游戏给关闭了，调出了一组定位数据，古灵精怪的眼睛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压低嗓门道，“岳博士不早就知道老大在他常用物品上放监控了吗？要按理说，既然他已经不给咱们当顾问了，那他肯定全都给拆了丢掉，可你们看。”屏幕上面，一个定位非常准确地显示了位置，而且所在位置并不在本市。
“喔……”
“喔喔……那么说，岳博士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咯？”
“不好说啊，没准是咱老大偷装的监控器位置太猥琐了，岳博士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啊！”
“你们瞎逼逼什么？！”
在他们一脸八卦地八卦的时候，被八卦的主角神威天降，出现在他们身后。
“啊！队长！我们……我们正在研究天气！！”
“啊对！我们觉得这里，这个地方的天气肯定很不错，非常是适合郊游和考古！”
“……”猪队友！！队员A和队员B对队里唯一的女队员发射视线光波。
“什么乱七八糟的。”龙羽翎瞥了一眼屏幕，假装没看见地转过脸，把一个文件夹拍在桌上，“听着！我们收到鲁阳县发来的求助，说是附近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异象，魏局让我们派人过去协助调查。”
赵子军赶紧丢下薯片：“老大，我去吧！”
“行了，我去看看就行，你们留家。有什么需要我再给电话你们。”
龙羽翎摆摆手，下了命令之后准备往外走，忽然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掉转头回办公室拿了个密封的文件袋，这才真走了。
赵子军又继续爬拉薯片：“鲁阳县？太偏僻了吧？！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啊？要咱们队长亲自出马吗？”
燕青青突然神秘一笑：“你们刚才没看仔细吧？”
“啊？”
燕青青放大了屏幕上的定位，地图放大到看得见地界之后，区域的名称显现了出来。那个监控信号闪烁的位置上，字体极为清晰地显示着：“鲁阳县”三个字。
Rhino GX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犹如一头黑犀牛狂奔般带出一路的烈风。
驾驶座上的龙羽翎带着墨镜，挂了一脸寒霜，知道的，是他外出公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寻仇干架。以至于刚才在遇到路检的时候，要不是龙羽翎身上有工作证，肯定得搜车看看有没有带一箩筐的砍刀。
——
昨天下午。
玄麒大厦位处中央城区黄金地带，位置可说是寸土尺金，集合了酒店服务公寓、甲级写字楼及大型购物商场，高科技智能管控的设施，来这里的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还真是有的。只是像龙羽翎这样的警察到这个地方，不是来消费也不是来洽谈，却是去找人录口供的。原本也不必他亲自前来，可是对方的身份特殊，魏局是钦点他过来一趟，免得横生枝节。
这次他完全不需要硬闯，因为礼仪小姐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到来，礼貌地把他送到贵宾直达电梯前，并且温馨地提醒：“龙警官，咸总裁在四十八楼顶层等您。”
“……”
龙羽翎乘坐了直达电梯上到四十八楼，果然咸虞渊已经在等他。
这人之前在陶山隐居的山庄里头还一副不问世事、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模样，可这一转眼西装革履加上无框眼镜，站在整层完全开放落地玻璃窗旁，瞬间就是一副霸道总裁范儿。
“咸族长，你挖到矿了啊？”
咸虞渊听到龙羽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犹如镀上一层光晕，透着一种借用天地运数运筹帷幄的神秘。
龙羽翎的问话，让他略是一愣：“矿？”
“在这楼里头租这层可不便宜啊，我还以为你挖到矿了。”
咸虞渊稍稍抬手，礼貌地示意他落座：“无需租赁，这栋玄麒大厦本就为十巫族所有。”
想也是了，灵山十巫一族又不是吃风的，上古至今，受世人尊崇，积累数千年的财富，甚至立国巫咸，又怎会僻居陋舍，餐风饮露。别说一栋摩天大楼，那就是说整个城市的资产为他们所有也全不稀奇。
龙羽翎简单表明来意。虽然猰貐鼎引出的李旭一案，案情已经基本明朗，但相关人员的口供却还是要录作存档。只不过咸虞渊身份太过特殊，十巫族长，要随便找个警员过来录口供，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忽悠到带张白纸回去交差，所以还得龙羽翎来这一趟。
“可以。”听闻对方来意后，作为一名友好市民，咸虞渊爽快答应。
龙羽翎边拿出本子边多嘴问了句：“小彭同学呢？怎么不见他人呢？”
“小玄跟岳博士带队去鲁阳县做考古研究去了。”
“？！”龙羽翎猛地一抬头，丹凤眼简直是目露凶光了，盯住咸虞渊，“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咸虞渊对于知道岳麓去向的事显得相当理所当然，“小玄回来特别高兴，说岳博士终于肯带他参与田野考古，还把地图挂在墙上做了详细的标注，在家里还每天都在倒计天数。”
“……”
咸虞渊打量龙羽翎一脸异色，随即作恍然大悟状：“喔！难道是因为岳博士被龙警官开除了，所以并未告知你他的去向？”
“……”龙羽翎嘴角一抽，“咸族长，你的戏太差了。”
被戳破的十巫族长不为所动，淡定拿起白瓷的茶杯，无论是身在悠然世外的幽静山谷，还是繁华璀璨的摩天大厦，依然是一派世外高人的优雅：“那么龙警官有没有想过，就当时的状况，如果岳博士和盘托出，以龙警官的脾性，肯定不会同意，但又不能阻止，龙警官必定会左右为难。岳博士心思通透，他大约是……不想你为难。”
咸虞渊对岳麓的了解可谓是相当到位了，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人是极为要好彼此交心的莫逆之交，可事实上他们相识见面的时间也不过半日之长。
龙羽翎丹凤目中绽射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谁啊？！我跟岳麓的事情关你屁事！
“如果龙警官不想岳博士接触危险，其实相当简单。”似乎在十巫族长眼中，没有任何秘密可以掩藏，“只要你不把手中所得的答案碎片给他就是了。”
“……我说咸族长，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特别爱看热闹啊？”
咸虞渊听了这话，是难得一见地愣了下，过了一阵，才答曰。
“有。”
岳麓说过。
——
半小时前，在龙羽翎离开前。
“妈！我就去出趟差，你至于往我车上塞那么多东西吗？！我是去出差，不是逃难啊！”
龙羽翎囧囧有神地看着他的Rhino GX，犀牛的肚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枕头被套、帐篷晾衣架、活动炉灶……应有尽有，硬派越野车当即变成了家庭旅行小货车。
龙妈妈不由分说地把一小筐新鲜的苹果塞龙羽翎怀里：“你不是去鲁阳县公干吗？那不正好，麓麓就在那附近做考古研究！你过去刚好给我送点东西给麓麓去。他待那种地方多偏僻啊！饭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吃上一顿，本来麓麓就已经够瘦的了，再饿上几顿，风都能把他吹起来了。”
龙羽翎抱着装满水灵灵红苹果的小箩筐，丹凤眼瞪圆了大龙眼：“……老妈，你也知道岳麓在哪？”
龙妈妈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一脸的‘我真怀疑你是我亲生的，该不会真是在医院弄错了吧？’的神情。
“麓麓能跟你一样吗？没尾巴的风筝似的，三个月不知去向也不知道跟我打个招呼交代一声，要不是你爸跟魏老头熟，知道你去办案了，我差点都打算去报失踪人口了！看人家麓麓多贴心，去哪都记得跟我说上一句，不用我多惦记。”
岳麓在龙家，那就是妥妥的别人家的乖孩子，聪明好学、成绩优异、孝顺贴心、诚实友善、待人至诚……反正所有美好的词汇搁他身上都合适，而且永远都不嫌多。至于龙羽翎这个皮孩子，打小就是属于以上词语的反义词。
“我侧——”后牙槽嘎吱嘎吱都快磨成啮齿类动物的霸王龙，差点没憋住那句粗话。
龙妈妈这么清楚也就算了，这时候龙爸爸居然也出来凑个热闹：“小羽，你过去之后跟小岳招呼一声，鲁阳县有家羊汤特别好吃，让他得空去尝一下，当年我去过一次，那汤确实不错，味道纯正，汤鲜味美……”
“烦死了！！！”
——
尽管想踩足油门开出飞机的效果，但作为一名警察，总不能知法犯法在高速公路上超速。驾驶座上的龙羽翎努力控制暴走的情绪，老实稳当地驾车前行。
“叮——距离鲁阳县还有三百公里，请延左侧车道继续前行。”
车载的定位系统显然被“优秀的下属”燕青青同志非常“醒目”又“贴心”地黑了进去，直接定位了岳麓此时的位置，听着导航系统当他是白痴路盲地细致指引，龙羽翎觉得他脑门的青筋快爆了。
我内个擦！！全世界都知道岳麓去哪了，就我一个不知道是吧？！
鲁阳县在平顶山附近一带，原是战国时楚鲁阳邑，地处偏僻，林木葱郁，民风朴素，风景优美是谈不上的，普普通通的山沟，普普通通的潭水，没有什么好的旅游资源，即使起了个威风的名字叫蟠龙沟、碧曜潭，也吸引不了游客到访。
只不过这个月以来，蟠龙沟有些热闹。
僻静的山沟来了一群来研究考古的大学生。虽说鲁阳县不是什么古代重镇，也没有名川大山之类的风水宝地，但毕竟位处中原腹地，也曾经在西岭发现过春秋战国文化的遗迹，在山脚旧村落里头也散落了一些宋朝老瓷窑。之前也有些考古队来做研究，但大多都是去西岭那一带，这回带队来的是个年轻的老师，却把考古的地点选择了从来没人感兴趣的蟠龙沟。
这位姓岳的老师，脾气好又斯文，看着和和气气的，但是学生都很听他的话，没一个敢调皮捣蛋不听指挥，他们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几天不到，已搭起了像模像样的营地，还在外围用木头搭建了一层简单的围栏，隔绝了村里好奇的群众，整个营地的考古工作显得井然有序。
当然了，低矮的围栏顶多只能拦住一些闲来无事的普通村民。
蟠龙沟住了山民，他们与以农田耕作的村民不一样，住在散落山间的山寨木楼里，有着跟外来文化不尽相同又独具一格的山民风俗，他们世居山中，靠山吃山，以山猎采药为生，终日与群山相伴，虽说彪悍，但也是热情好客的人。
只不过在山里头久了，对外面新鲜的物事自然是特别好奇的。
难得着蟠龙沟里来了外来人，而且还是大城市高等学府里头的老师学生，就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什么“探方”、“刮面”、“切壁”之类听得他们云里雾里的专业术语，即使完全不懂，山民们都觉着只要是从那位岳老师说出来的，就特别长见识，带回去讲给旁的人听听，还特别长脸。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山里漂亮的姑娘，山民家的姑娘热情大方，可不扭捏，瞧着岳老师那又高又俊，文质彬彬，还特别有礼貌，无论你为他做了什么细小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不过是给他递了一把干草，他都会直视你的眼睛，诚恳说一句“谢谢”，那缓而不燥的语调，是光听一句都觉着完全不够，巴不得让他每天坐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耳朵旁细细述说的感觉。
再加上能让一帮子大学生贴贴服服，俯首帖耳尊称一句“岳博士”，那他的学识绝对比前面村里头读了个职中回来便趾高气昂老瞧不起他们这些山里人的家伙要厉害多了！
即使他的身板略显单薄，看上去并不能像山里头的汉子那般雄壮威武，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也肯定不懂得布陷阱猎野物，可这又怎么样呢？！姑娘们觉得只要她们会就行了，即使她们养着他，那也是完全没有关系呢！
不过这位岳老师一进山就来拜访了山民的头领，诚挚地表达了自己到这里来做学术研究，一方面需要得到山民的同意，另一方面委婉地表达了学生需要安静做研究，不希望被打扰的请求。对于他对山民的尊敬，头领显得非常高兴，表示积极配合支持。所以山民们都知道，不能去打扰他们，所以姑娘们虽然惦记着想要接近这位岳老师，可碍于头领的命令，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但凡事总有例外。
头领的女儿俪珠儿便是个最大的例外。
这女孩儿是头领的独生女，年约十八，自幼母亲早逝，父亲自然把她当是眼珠子般宝贵着，加上天生的肤白貌美，容貌娇丽，尽管有些刁蛮，可漂亮的娃娃总是受人宠爱，就是有时犯了错，山里头的人也不忍多责备她，所以性子便越是任性了。
之前岳老师到头领家中拜访时，她便瞧过他了，只是当时觉得这个人就是脸长得俊秀些，待人是客气，可她觉得更是有一堵像透明的冰墙般的存在，有一种隔绝其他人的淡漠。一开始她甚至有点讨厌他。
所以她故意在阿爸吩咐她倒茶给这个岳老师的时候，把茶水“不小心”地洒了他一裤子，想要看他出丑。
跟他一起来的学生都跳起来了，可那个岳老师却完全没有生气，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她，在所有人都责怪她的时候，选择“相信”她。
俪珠儿竟然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愧疚的感觉。
而那瞬间，俪珠儿觉得在他的眼睛里，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着，她的心突然跳得特别快，好想好想永远永远地待在他的眼睛里。
之后，她便在试图接近他，让他喜欢上自己。
她很有自信，自己是这山里头最美的姑娘，一直是山里头的男孩子争抢的对象，所以只要她愿意，这个岳老师一定会愿意留下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可惜她自以为傲的美貌以及接近岳老师的企图，总是各种滑铁卢。
归根结底，除了岳老师忠于职责，认真带着学生做研究，忙得不得了没空搭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老跟在岳老师身边的那只小跟屁虫，一个叫什么玄的学生。那家伙实在太讨厌了，其实这个什么玄的模样，小虎牙、大眼睛，头发软软，骤这么看还挺可爱的，可一遇到岳老师的事情，他就像只刺猬似的，谁来都得挨扎，就算是俪珠儿也不例外，自从她把茶水倒在了岳老师的身上，好脸色是从来没有的，俪珠儿送过来的吃食更是各种怀疑，就差没拿去化验所检查有没有吐口水了。
但俪珠儿脾性大，不是个轻易放弃的姑娘，这不，今天又逮着小跟屁虫被安排外出采买工具的机会，直接跑到营地来找岳老师，拉了他要带他回家家吃饭。
所以，当龙羽翎因为山路崎岖不得不把Rhino GX停在距离蟠龙沟十分遥远的村子里，自己扛着一堆老妈非让他带来给岳麓的东西，跋山涉水地来到营地的时候，正巧看见岳麓跟一个漂亮的山民姑娘在营地门口拉拉扯扯的场景，脑门的青筋终于再也摁不住，直接爆了。
“岳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三章（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