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78、借问君心是谁心

　　“太子殿下，陛下子时才会醒来，着人仔细看护，不可饮食，一滴水也不可沾。臣先告退回府，配些药来，臣亥初时分过来与陛下去除离心之毒，到时候要借几位高手内力。”
　　“江王爷，我皇朝中大内高手，任你挑选。”
　　澈和凌空送了逐月离开皇宫，遥遥看着他雨中远去的背影，凌空一时走了神。皇帝的寝殿周围早已经被羽林卫层层把守，就算是飞鸟想要掠过也是不太可能。
　　“三弟，江王爷真是奇才。”太子看见逐月走出了寝殿，转头对着澄说。
　　“呃…….是，真是栋梁之材。”澄的声音很是不自在，引得胡相看了他一眼。

　　“胡丞相，易丞相，着你二人主理，彻查陛下中毒一事，无论是谁，决不姑息。”
　　“臣遵旨。”
　　“母后，母妃，您已经两日不曾休息，如今父皇已经好转，不如先回宫歇息，这里有我们兄弟几个看护。”太子转向皇后和贵妃，不过两日，两位国母面色已经憔悴不堪。
　　“是啊，母后母妃，父皇已经无碍了，请下去休息吧。”
　　澄王爷急忙附和，急忙使个颜色与湛，湛上前搀起易皇后，澈看着一笑 ，扶起了胡贵妃。
　　“儿臣送您回宫。”
　　好说歹说，将两位国母先送了回去，兄弟四个在殿内守护父皇不敢离开半步。
　　凌空手持碧玉剑守护在门外，遥望白昼已晦，雨雾茫茫，急雨如珠溅落成花。有些魂不守舍，逐月方才跟他告别的回头一笑透过白茫茫雨幕清晰地到了眼前。

　　一声长叹.......

　　逐月下了轿子并不更衣，几乎是冲回了自己的卧房，随手在墙上一按闪进了密室，拿起一个物件，嘴角勾了起来，急忙打了伞独自来到后园。
　　映入眼帘的是飞花一人侧卧在廊下美人榻上卷缩着身子睡得熟了，想是疼痛不堪，小巧的嘴巴紧闭，频频的皱眉。大雨如注，虽是三伏天气，廊下也是轻轻凉凉的。她的额上却沁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看得他竟是揪心的疼，情难自已地俯身坐到榻边上，手伸了两伸，也没有敢去握住她的苍白的手指。

　　“桃花，云蒸霞蔚，满树绚丽的桃花，一双手，一支长剑，美丽飘忽的女子，蓝衫男子.......”飞花一激灵，醒了。额上冷汗一层层地浸了出来。

　　“疼的好些么？”逐月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的看着。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飞儿中毒后竟然没有了耳力了。”飞花轻轻抽出手抿了下头发。抬起眼眸自在地看着他，那眼睛是清澈灵动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杂念。
　　“我看看毒清的如何？”逐月心疼地拿起她的手。“老奴内力不足，进房去，我与你施针。”
　　“不必了，师兄。过几日就好了。”飞花轻轻摆手，声音里却满是疲惫。
　　逐月一急，急忙去揽住她的后背想抱进她去，却发现她身体一僵，颤抖起来。
　　“飞儿，我.......我一时忘了。”
　　“飞儿背上有伤，施不得针的，过几日再说。”飞儿疲惫地笑笑，虚弱不堪。
　　“飞儿.......”
　　“师兄，一切可还顺利？”
　　轻轻点了点头，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两只手中握着。
　　“只是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无可防备。真是对着我来的？”
　　“想是有人会彻查的，到时候鹬蚌相争，你我正好浑水摸鱼。”她轻轻站起身，将手抽出，裹了裹斗篷，走到檐下，看着雨打奇葩，一地的红红白白，眼神却是空洞。
　　“师兄，飞儿还是喜欢咱们江南，落雨如丝，绿柳依依，不似这里连雨也是急躁的。”
　　逐月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似乎倒充满了幽怨。
　　“师妹，当时却是权宜之计。你，在等片刻。”
　　“师兄今日怎么言辞闪烁？飞儿并不敢抱怨啊。”
　　她淡淡笑着，酸溜溜地说，面对逐月，竟象是真的对他产生了怨气，可找不到撒气的借口，找不到撒气的出口。
　　“飞儿——”
　　呵——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象个闺中怨妇？’飞儿一惊，心绪紧张起来，狠狠的握住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手心。
　　“若有一日，能用此躯换得师兄的性命，飞儿也心甘情愿。”
　　葱指勾上逐月的手指，方才一时的寂寥幽怨荡然无存，眼中似乎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的，他俩并肩站着，竟真是画中人一样般配——好一对璧人。
　　遥遥的宛婆婆看着，垂了眼帘，似乎悠悠一声叹息。飞花已经恍惚听见，只做不知。
　　“师兄，飞儿现在真的好疼。”
　　“略等片刻。”

　　“王爷，药煎好了。”

　　“飞儿，把这个喝下去。”逐月轻轻接过了玉碗，示意老奴下去。
　　“这是？”飞花一丝犹疑，却很听话地就了他的手将褐色的药汁喝了下去。苦中略带幽香，却是非兰非麝的香气。
　　“绝情肉芝。”
　　“什么？”
　　飞花扬起脸，登时惨白。
　　“你？你——将肉芝给我服了？”
　　“是——”
　　“师兄，你——”
　　“什么都不及你珍贵的。”

　　一层水汽缓缓慢慢地涌了上来，两颗晶莹的泪珠儿不听话地静静滑落。第一次，是为了这个心心念念想要破坏他的所有计划，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少年流下。

　　他的心里真的是有自己的呵.......

　　就在驱毒的那个瞬间她已经冰冻了所有的心思，决心马上动手去除了他。可是他竟然在舍弃自己的同时早已经有了盘算，他却不肯解释不肯预先给自己一个暗示。
　　眼前的人，是心心念念地惦念她，一门心思地对自己好，她当何去何从？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喃喃耳语，几多情思荡漾在心间，却如茫茫雨幕，飘飘荡荡，此时不知心系何人。是什么时候她沉沦在自己设的局里，这枚棋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愿望？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她太贪心？

　　逐月分明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伏，携了手拉她进了闺房。
　　“没有全用完，只是用了三分之一，以后一般的毒都侵不了你了，多好。”
　　“若不是中了无忧剑的掌，这点毒本来无碍。当初设那个局就是为了这个肉芝，王妃如果知道你擅自将它给飞儿服了，只怕是.......”
　　“有我承当。”
　　“陛下的毒大约要一个月才能彻底清除，师兄如今正好有机会出入宫廷了。”
　　“出入易，知情难。个中难料，还是从林府和易府开始比较容易。”
　　“我想凌翼还会邀请你去的。”
　　飞花淡淡点头，盘算着。
　　“不除掉湄嫔会不会有危险？我们是从她那里出去的。”
　　“暂时不会，我给她下了毒，过几天就要发作。”

　　“师兄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今夜你都不能合眼的。”
　　逐月一听，本就是劳累异常，就势歪在了床上，打个呵欠。“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可好？”
　　飞花温柔的笑笑，却没有反对。“一会我叫师兄，东西已经备好。”
　　说话间，逐月人已经睡熟了。
　　飞花捏紧拳头几欲落下，看着那个一点没有防范，安静熟睡的脸，终是松开了手。

　　亥时逐月拿了丸药坐了轿子来到皇宫，却见朱门前澄王爷等在门前，不由一怔。
　　“三王爷。”逐月躬身施礼，不疾不徐。
　　澄急忙上前搀住，满脸带笑。
　　“江王爷，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太子殿下要我在此迎你。江王爷，请！”
　　“三王爷，请。”
　　逐月咂摸着太子的意图，却也是笑容可掬。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刻意与黄门侍卫拉开了一段距离。
　　“江王爷，我父皇真的没事么？”
　　“三王爷，如果不再被继续下毒，陛下一个月后就会痊愈。但是——”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恶毒？江王爷——”澄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对着逐月的耳边。“江王爷，我怀疑一个人——”
　　“嗯？”逐月斜着眼睛瞄着他今夜如此古怪放肆，没有言语。

　　“父皇一旦殡天，谁最有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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