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36、第10节 十里紫陌各东西

　　“师兄，人可是你带来的？”
　　飞花看着离的远了，住了脚步，抹下面具扭过头来生气地瞪着逐月。逐月看着飞花似娇似嗔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走上前去搂住飞花的香肩。飞花一把推开，着实加了力道，逐月不妨给推了一个趔趄。
　　“师妹不要生气。”
　　“师兄是故意的？”
　　逐月看飞花脸上像是挂了层寒霜，语气里竟好像含了千般的委屈，万种不快。一双眸子盈盈如秋水，心中一颤，不觉伸出手去抚摸飞花的青丝。飞花只觉心中一窒，似乎有一把锋利尖刀，缓缓地凌迟心肺，痛的难以呼吸。面上却是绯红起来，象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伸手抓住逐月的手放了下来。
　　“京都那边有变，耽误不得，我接了飞鸽传书，才决定马上来的。”逐月收了嬉笑的神色。
　　“那也得先知会属下，飞花命贱，师兄敢是不拿飞花的命当回事？”
　　“飞花，我决不会让你受伤的。”
　　“任务没有完成，如何回去复命？”飞花叹了口气，颇是无奈。
　　“无妨，教主传令让师妹与我同去京都。”逐月得意地看着飞花，一脸的春风。
　　飞花抬眸看着逐月，有些不可置信，逐月已经伸手拿出缺月令。飞花见了，眼眸一转，双膝盈盈跪地，一脸的恭谨。“属下接令！但凭少主驱使。”
　　逐月看了一把拽起，神情却是有些不悦。“叫我逐月就好，要不你也学学林大小姐，叫我逐月哥哥。”
　　飞花见了，嗤地一笑。“飞花卑贱之人，怎敢亵渎少主。”只是话虽如此神色里却是一点惧色全无。
　　“他们都怕我，唯独你！”
　　逐月轻轻揽过飞花，宠溺地抚摸她的发髻，伸手拿出一根晶莹剔透的翡翠色蝴蝶簪斜插进乌发里。飞花呆楞了一下，手微微一颤情不自禁拔下簪子放在了手里细细把玩，簪子顶端一只雕琢精致栩栩如生的蝴蝶似乎正轻盈起舞，翠色欲滴玉润光滑仿似活的一般。飞花看着玉簪展颜轻笑，如春花绽放，逐月看得不禁痴了。
　　“我在扬州的时候就已经买得，觉得这个刚好配你的头发。”
　　“送给我的?”逐月接过玉簪，重又插进飞花的发髻里，飞花只觉头皮簌簌的发凉。
　　“这几日不见，我竟觉得已经过了十年八载。”
　　逐月笑着点头，一脸的心满意足，却没有听出飞花言语里的飘忽，飞花闭了眼睛小鸟依人般埋入逐月的怀里，却听见逐月的心在突突乱跳。
　　“凌空现在内力暴增，只怕你我暂时不是对手。”
　　“什么？”飞花推开逐月，眉头一皱，她正自诧异凌空的内力怎么三两日就增加这许多，听了逐月的话，心下不禁骇然。
　　“我正怪异？”
　　逐月轻轻叹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放出的灵蛇出世的传言本是诱公子澈的谎言，世事难料，阴差阳错间却居然成全了易凌空，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扫兴。
　　“除非阴阳煞练至七重，否则我们只好同时出手才对付得了他。”
　　“不妨事！”逐月自信的摇起了扇子。
　　“师兄，你快回去吧，易凌空对你并不信任。我去前面客栈等你！”
　　“叫我声哥哥我再走！”
　　“去——”
　　飞花脸色绯红，一脸的娇羞，逐月笑着不见了影子。飞花看着逐月的背影伫立良久脸上渐渐凝上了寒霜，一抬手路边的青石劈成两半。“‘七重’功力”飞花的唇角微翘，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离开飞花，逐月回想着她酡红的双颊，醉人的幽香，加上似娇似嗔的表情禁不住心花怒放眉飞色舞，脚步愈发的轻快起来，足下生风，不一时返回了桃花坞。走近竹楼却发现人影不见半个，空留一地落花。院子里的竹椅上明明白白留了一个字条，看过字条。急忙转身奔谷外奔去，一回首看着破败的竹楼竟莫名的心里发紧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等他赶到了栖橒山外的客栈，意外地发现凌空和林茠都是一脸的焦急，林婉儿守在公子澈的身边正在嘤嘤哭泣。
　　凌空心性淳良，虽跟着无忧散人习武学文，医术却只是学点皮毛，对于毒知道的更是不多。山上十年闻鸡起舞都是为了找暗月报仇，在武学上下的功夫更多一些。眼看澈中毒蹊跷，却只是点了他的穴未敢施救。
　　“二哥，三哥，我终是轻功不及她。”逐月一脸的沮丧。
　　“四弟，我们在等你，你看可识得这是何毒？我一人未敢运功驱毒。”凌空脸色发青。
　　逐月急忙上前，搭了公子澈的脉搏，只觉心脉散漫，急徐不定。心里暗自盘算飞花出手真是一点情面没留。
　　“碎碎念？”逐月一脸的惊愕与不解。急忙先解澈的穴，出重手重新制住几处大穴。
　　“地缺真的活着？”
　　看着凌空不解的眼神，逐月才解释自幼跟师傅学习医术，听闻过此毒的解法。但是却从未用过，不知道能否见效。遂又掏出一只锦盒，一脸的黯然。“此毒阴寒之极，我这里只余一只雪蛤可以先制止毒性的蔓延。二哥怕是要合你我二人之力驱毒，还不敢保能否去的彻底。现在先备些药来煮水，我们再给大哥驱毒。”
　　说话间公子澈已经幽幽转醒，只是感觉前所未有的倦意漫天弥地地席卷了全身，心脏时不时的突突跳动，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脸掩饰不住的倦意与乏力，众人急忙将他扶起。竟然是毒药？飞花居然骗了他，她是真的骗了他？公子澈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心中只是一片空茫，竟是大受打击。
　　婉儿眼睛哭的红红的，看着公子澈受如此大罪却居然神态如常，禁不住小声嘟囔起来。垂着头斜视着澈，却不敢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逐月退到了一边。
　　逐月和林茠退到另一间客房挥笔写了些药材的名字，林茠安排人去采购。看见房内只有凌空一人，澈将荷包拿起细细的翻过来观看，不看则以一看不禁一脸的沮丧，眼神暧昧起来。
　　凌空分明看见一把夺了过来，见上面字体依旧：一日一丸，黄酒送服，莫急莫燥，急则必失。公子慎之。
　　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一语双关。“澈哥，此卿大有意趣！”
　　公子澈苦笑一下，恍惚了一阵。
　　“那虎皮我看跣剥的干净整洁，真是个好东西。我把此物也给你拿了回来。我看你在王府正好使用。”
　　公子澈的脸有些不自然起来，右手送到嘴边不自主的干咳了两声。凌空握拳砸在澈的肩上不禁笑了起来，却见澈呲牙咧嘴的，这才想起一时兴起居然忘了澈的伤病，还当作从前了。
　　“她很奇怪。不过似乎并不情愿杀人。”
　　“在山洞我查看那些药渣子就知道了，她能给你熬药就不会真的伤你。只是害得我们几个担心受怕马不停蹄地奔波劳顿。”
　　公子澈突然想起山洞里飞花那一瞬间的温柔，眼神迷离了起来。他心里明白飞花能主动放了他回来决不会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文章在哪他还无从着眼。只是顾不得那许多了。
　　当夜凌空带着四大捕头和侍卫巡查守卫，凌空和逐月二人合力为澈驱毒，又将他浸在了满是药汁的浴桶里，整整折腾了一夜方才见澈恢复了脸色，众人的心这才算放下。才不过短短七八日，公子澈的脸已经塌陷，身体也消瘦了许多。

　　次日逐月看见公子澈已然无碍，于是先行告辞准备先返回扬州。凌空几个知道他有事也就没有过多挽留，时间紧迫他们也要速返京都。得知不久逐月也要赶往京城，于是约了京都再叙。大家计议已定，逐月拱手告辞走出门外。
　　因怕飞花再来，凌空也没敢送的太远，遥望着逐月的背影怅然若失。目光在逐月的背影久久停驻，仿佛穿过他的身体，投向了遥遥的从前过往。直到消失不见，不觉眼睛有些酸涩起来。拿手轻轻揉了下干涩的眼睛，转了头，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澈和林茠已经站到了身边。
　　“凌空，若是飞花来了，只怕你已经中招。”凌空尴尬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也启程吧。他不是说不久就要上京来么？”
　　凌空笑笑，有朋友真好。

　　四大捕头继续留在扬州追寻玉飞花的下落，其余人等坐了船赶往京都。路上婉儿陪着千般小心万般温柔地照顾着公子澈，却还是发现她的澈哥哥似乎总是心不在焉，不禁失望之至。扬州行的几次打击和意外婉儿已经感觉到了澈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这里，加上林茠的几次语重心长的劝解，慢慢也就断了这一种心思。
　　一路平安无事，飞花倒象是鬼魅一般消失了踪影，再无痕迹可寻。公子澈时时的拿了荷包细细把玩，或是看了斑斓虎皮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凌空林茠看了想劝却无从劝起。
　　水路走了十来日，他们终于返回了京城。公子澈身体仍是没有完全复原，虚弱无力，于是先回王府细细的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