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31、第05节 洞里日月遂心愿

　　漆黑冰冷。
　　公子澈终于悠悠转醒，恍惚了一下，只觉头痛难忍，四处望望却是黑漆漆一片，眼睛尚且无法适应黑暗，只是感觉周围阴湿冰凉，伸手一摸触到了冷硬的石壁，冷气沿着手指倏地传遍全身，心里一震，完全清醒了过来。依稀只记得一句“百里澈，四王爷，我等你这许久了….”
　　公子澈微微晃了晃头，艰难地坐了起来、盘膝、运气，登时胸口沉闷，丹田处绞痛如折，冷汗密密匝匝的冒了出来。
　　“四王爷，省省力气吧，没用的！世上能解开我这手法的，怕是不多——”黑暗中，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蓦地传来，却是缓慢、懒散的腔调。
　　公子澈皱皱眉头，眯起双眼，在黑暗中扫视，依稀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影子。
　　“澈公子看不清楚？”
　　黑色影子一伸手拿出一枚硕大的夜明珠，登时洞里一亮。公子澈倒是象谁将闷拳突然击在脸上一般，不自禁地眼睛一闭，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适应了明亮。
　　周遭看去，原来是个幽深的山洞，四壁都是坚硬岩石，他所在的位置居然是一个光滑平整的石头。公子澈的眼神随石壁飘移，停顿在了不远处的黑衣人背影上不动。
　　“云裳，我知道是…你…”公子澈轻轻弹弹袖口，抻抻衣裳。
　　“是，澈公子，看见尊驾要回京小女子还真舍不得，接了公子来叙叙旧。只是洞里寒陋怕入不得王爷的眼！”
　　飞花轻轻走到公子澈的跟前，轻撩面纱，姣好的面容露了出来。脸上笑颜绽放，却仿佛是凋零在尘埃的黄花，在幽明中阴阴地徐徐地展开，说不出了寒凉。公子澈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洇洇开来，站起身，一步步踱到飞花的面前，凝视飞花的眼眸。
　　飞花安闲的看着他，瞬间里沉静温婉倒像是个守礼的大家闺秀。
　　“云裳是你，还是你是云裳？飞花小姐——”言语突兀直接。
　　飞花只觉心里突地一跳，面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 公子澈不愧是七公子之首，委实厉害。我才是飞花——”
　　“冒昧问一句，姑娘。在下称呼你云裳呢？还是飞花？”
　　“随公子喜欢就好了?你那云裳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罢了。澈公子，我用过替身之后一般是不会留下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森冷微笑，言语却依旧缓慢。
　　“姑娘千般算计，万种机谋。只为我这个懒怠朝堂的闲散王爷，澈何其幸甚！”公子澈心里只觉一疼却没有问下去，凝眸望着这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拿捏的如此精准，时间分寸把握的如此准确，却只为将他一个纳入彀中，依旧不太相信，那些露出的破绽太过明显更象是故意的施为。
　　“王爷不必客气，许是王爷不知，王爷的身价可是不菲。怎地言语中倒妄自菲薄起来？堂堂四王爷，陛下的四皇子，天家的红人呢！”
　　飞花依然微笑着，笑的无比清澈，干净得似乎没有沾染任何杂质。
　　“哦，对方许你多少，澈愿双倍奉上。”
　　“飞花怎可坏了规矩？王爷只要乖乖听话，我保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时间一到，我就送您北上。”

　　“哦，我竟如此重要，姑娘竟不是为逐月公子而来。”公子澈俯身坐回了地上，似乎自言自语。
　　飞花的手指微颤，星眸轻展，一股凛冽的寒意骤然凝聚，恨意一闪而过。公子澈虽是故作轻松，眼光却并未从飞花的脸上移开过，暗自一楞。那一刻的表情不会是伪装的吧。心中怪异起来，却沉默着坐了下来。
　　“不急——”
　　咯咯咯，飞花一阵娇笑，笑着笑着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折断了一般生硬的很。
　　两人不再言语，洞里的冷气越加的浓重了，澈微微噤鼻，感觉有些微硫磺的味道散在空气里，想是飞花为了驱赶蛇下了许多蛇药。

　　公子澈安闲地坐在石上，此时洞外已是孟春时节，草木葳蕤，和风细细，都已经穿起了薄纱衣裳。岩洞里却是阴风飒飒，彻骨奇寒。公子澈毕竟从小长于宫廷，繁华富贵之地，何曾餐风露宿过，寒意阵阵袭来不禁打起寒战，缩了缩肩膀仍是无济于事。
　　飞花冷眼看着，并不言语，却起身走了过来，一伸手点在公子澈的的曲桓、天宗，一股热流瞬间在他的体内流窜开来，立时暖了起来。
　　“多谢姑娘！”公子澈静静看着飞花。
　　飞花却只是翘下唇角，转身走到对面盘膝坐下，闭了双眼开始运功。

　　不过多久，热流渐渐消散，公子澈又冷了起来。看看闭着眼睛的飞花，故意找着话题。
　　“姑娘不怕我跑？”
　　“澈公子尽可以去试。”
　　听如此说，公子澈略一思忖，径自站起身子，轻轻掸了掸灰尘，扯了扯锦袍的胸襟和下摆，将已经皱了的衣裳抚平，又伸手扶了扶束发的环佩，确认头发依旧整洁干净，这才迈着稳稳的步子慢慢向洞口走去。
　　飞花星眸微睁，看公子澈的一丝不苟的整理锦袍，不禁暗自好笑，嘴角弯成了弧形，只是淡淡的看着公子澈，却并未限制他的自由举动。
　　洞里虽有珠子，光线依旧灰暗，公子澈转过弯来，更加的阴暗起来。地面高低不平，公子澈被重手法点了大穴，泄了他的功力，此刻已经成了寻常少年，不禁走的有些踉踉跄跄。不是很远的一段路竟是跌跌撞撞的走过，狼狈不堪，飞花含笑看着不发一语，一凝一视之间，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只是人在阴暗处，公子澈没有回头。

　　公子澈终于走到了洞口，停住。慢慢伸出身子向外看。他乍从暗处走到光明，这一探一看之间，外面一道金灿灿的日光直直的照射到脸上，煞是刺眼，不由眯了眼睛，拿手遮了眉头。洞外的汩汩燠热气浪登时扑个满脸，想是在洞里寒凉太久，一时间脸颊竟麻木僵硬起来。洞里洞外竟是两个季节，一个热浪炎炎，一个深秋般寒冷。半晌纾缓过来，眼睛逐渐适应了炽烈的光线，于是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不看倒罢了，一望之下倒吸了口凉气，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四周层峦叠嶂，翠色苍茫，脚下却是斧砍刀削般光滑的峭壁悬崖——他们距地面足有几十丈高，怕是伶俐的猴子也爬不上来。
　　“这个洞距下面足有四十七丈，即便我没点了你的穴，就公子那三流功夫，也是下不去的。四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