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修真界融入现代社会办法2020年版》捉妖

4、第 4 章

　　关河山吃饭的速度很快，等收拾好东西，吉棠碗里的饭菜才浅下去一半。
　　卤蛋倒是有乖乖地吃了。

　　远处几个朋友聊得热火朝天，他懒得去凑热闹，索性往吉棠旁边一坐。
　　“老汪和你说了学校的事吗？”
　　吉棠摇了摇头。
　　“也没事，你有啥问题都可以找我。给你补习都成。”关河山拨弄了一下吉棠椅背上披着那件校服的帽子，“其实九中不算太累。咱们螭首市，讲究的叫做素质教育。每周天休息，早读七点半，午休两小时，因为大家都是走读，晚自习八点半就下课。校服最好穿全套，玩手机别往老师面前凑就行。”
　　被扫了一眼，他讪讪地收回了手，双手一撑往桌上一坐，晃着一双长腿瞅吉棠吃饭的样子。看着有些年头的木课桌被他带着嘎吱作响：“还有什么——哦，对了，活动也很多，就比如说这个月马上就要到比赛月了，什么班班有歌声，班班有美展，服装设计，学科竞赛，篮球赛……原则上来说有参加一个就足够了，感兴趣当然可以多多参与。那时候，咱们物理社也有活动的。”
　　吉棠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很喜欢物理？”
　　“是啊。”关河山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掏出来翻找起相册，“你看这个！感不感兴趣！是不是超级想参加！”
　　吉棠一看，上面是个排版粗糙的传单模板，大字写着：物理社诡异事件解密！小字密密麻麻的，还用着辣眼睛的七彩色，他只扫了眼文本的末尾，那里正气凛然地排着一行字。
　　——“世界是科学的，迷信是无知的！”
　　吉棠：……
　　现在的魔头为了装无辜，真的是连做魔的底线都不要了。

　　忽然，吉棠抬头，越过关河山的身侧朝一桌人的方向望了一眼。
　　方才，他在哪个方向察觉到了一丝魔物的气息。

　　魔物这个存在，最开始被修真者们成为“鬼”。
　　古籍说万年前，修真者与精怪为了避免心有邪念者屠杀凡人，便在群山巅画了一道结界，从此两界分隔。天道降雨是为了洗涤人间飘散的邪念晦气，但存在于山巅的结界将邪念晦气全然收集后无处排放，成为了治理不当的臭水沟。久而久之，受灵气熏陶的臭水沟也开始学会化形，成了黑不拉几丑里丑气的模样。这个由恶意形成的生物还获得了当代四害之流的特性：繁殖快，打不死，无孔不入，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所谓的魔气，便是魔物的力量来源，更是他们的本质——邪念与晦气。这些东西保留了一些原有的属性，那就是臭。

　　吉棠有些倒胃口地放下筷子。
　　大桌是由四张木课桌拼成的，一圈十二个人环坐。那缕魔气格外得微弱，夹杂在一片饭菜香中，若不是吉棠因为长期接触而对其格外敏感，恐怕也不会发现。他稍微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开朗活泼的性格，正聊得火热。于是其中最为阴郁的豆子一下子便显眼了起来。
　　吉棠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佯装无意地偷拍了张照片给自己的联络员发了过去。
　　汪天狗：“？”
　　吉棠用手写键盘一笔一划地输入着：“她身上有魔气，怀疑有什么魔物盯上她了。”
　　“不吃了吗。”关河山见他没有再动筷的意思，很自然地替吉棠收拾起来。
　　吉棠回头看着他熟练地收拾碗筷、擦桌子、又转身去了人群的方向帮忙，只觉得往这人身上挂一条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礼仪绶带都不显得违和，不由发消息问：“你们怎么确定他就是你们寻找的那个魔头？”
　　“说实话，我只是个联络员，并不怎么清楚。但驱魔枢上面给的资料很明确地说了，关河山的确是螭首市群魔聚集的源头。还有，以后中午能不能不谈工作。”
　　“？”这次轮到吉棠表示疑惑。
　　“每天写教案交报告降妖除魔管教一群小屁孩真的很累，让午休的我安心追个剧吧！打脸丽妃这段我拖了三天没看完！啊！”
　　吉棠捧着手机，不由得陷入沉默。
　　以至于没察觉远处鬼鬼祟祟盯着他看的两道视线。
　　“你这新同桌乖得有点过分了。话也少，我每次看他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姑娘似的。”
　　关河山送给他一个白眼：“你这是性别歧视，滚。老盯着人家看，你变态不变态啊。”
　　男生被他噎了一句，只能妥协：“不看你的、不看你的。”

　　吃完饭东西不能就那么放着，几个男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只巨大的垃圾袋，收拾后合力拎下楼去了。吉棠被关河山勒令坐在座位上免得瞎动又拨到了伤口，看着女生们打闹着离开了教室，转眼见只剩下他与那个阴郁的女孩。
　　对方没有看他一眼，忽然僵硬地站起身，嘴里念叨：“天台、天台……”
　　“……同学？”
　　豆子似乎没有听见呼唤声，背影僵硬地出了门，从走廊一拐，向楼上走去。
　　吉棠不再犹豫，抬步跟了上去。

　　老教学楼的楼梯间采光不好，晦暗中流淌着陈旧的气味。大概是怕被巡逻的老师发觉，那些收拾了垃圾跑下楼的人们转瞬销声匿迹了，这座旧楼沉默地伫立着，弥漫着死寂的味道。
　　楼顶通往天台的楼梯间被铁门拦住，豆子从兜里叮叮当当地取出那串钥匙，熟练地找到对应的那把开了锁，被推开的铁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响。
　　吉棠跟在她身后，慢慢转上了天台。
　　风大且冷，只套着一件稍大一些的白色毛衣的吉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轻轻搓了搓手心，抬眸时看见那名女孩儿已经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下去。”
　　“你想做什么？”
　　“不关你的——”
　　“我没在问你。”吉棠往手中呵了一口热气，感受着逐渐灵活起来的手指，“你，想做什么？”

　　豆子没有发现，她的肩头上渐渐显现一团黑影，她一面走向前试图去推搡，一面尖叫：“下去！你快下去！不要来妨碍我！”
　　只是还没等吉棠自己动手，已经有一只手臂从旁侧伸过来，一下把他拉到了身后。关河山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厉声问：“豆子，你在做什么。”
　　吉棠愣了一下：“你怎么上来了。”
　　“我刚刚回班没找到你，看见铁门开了有点担心才上来看一眼。”他盯着神情越来越可怖的豆子，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别怕，我……”
　　——那个女孩儿颤抖了一下，眼皮一翻果决地昏倒在地。
　　而藏匿在她身后的那团黑影开始膨胀，从虚无之中延伸出一团丑陋漆黑的血肉。仿佛连锁反应，黑影转瞬凝出了巨大的□□，裂开的布满獠牙的巨口两端上扬，仿佛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嗬嗬、嗬嗬。”
　　吉棠感觉护着他的那只手臂僵硬了起来。
　　怎么？在同类的呼唤下忍不住想显出原型了吗？吉棠微微眯起眼，黑色的纹路从袖口飞快地生长出来，完全包裹了指尖。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为了自保，他绝对可以给予对方出其不意的一击。

　　然后他听见挡在身前的关河山颤声道：“我……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魔头：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
魔物：嗬嗬！老大说滴对！